第五折 如應此誓,勿棄先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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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鳴鋒心中不住求神拜佛,千恩萬謝,天幸前幾就送走了須於鶴,否則教須老頭看見這一幕,不知要傳出何等難聽的風聲。

“沒有易容的痕跡。

”末了趙丶舒二人終於放落屍體,舒意濃一抹額汗,替他做下結論。

趙阿點頭,抱臂沉:“死因應是頭顱和臟腑受創,左頰的燒灼痕跡極為明顯,也符合硝藥炸傷的特徵。

”指着遺體的左腿和右前臂:“這兩處是在莊門前與惡人手時留下的劍創,創口是新的。

那把蜈蚣劍的劍刃很特別,尋常利刃無法割出這般模樣……少城主,那白帝神君的蜈劍蛇鈎,可有遺留在現場?”舒意濃望向樂鳴鋒,紫膛漢子搖了搖頭。

如此,“偽造屍體”的最後一絲可能也隨之消散,死者肯定是梅玉璁。

趙阿的肩膀垂落,彷佛適才積極屍檢的活力被一股腦兒乾了似的,靜靜凝視着那張血糢糊的臉,雙手合什,垂眸輕輕歙動嘴,不知與逝去的師傅説着什幺。

舒意濃輕輕一揮手,樂鳴鋒等識相地退出祠堂,女郎倚在門邊,安靜陪伴。

趙阿默哀的時間,遠比她預期得要短。

少年肌結實的背脊一直,抬頭的瞬間似乎便恢復了神,這才不過盞茶工夫。

梅玉璁的死,有助於舒意濃徹底掌握少年,她原本希望他更頹唐丶更無助,更容易將他牢牢握在手裏,但不沉溺悲傷毋寧也是令人欣賞的特質,女郎並不討厭,想更進一步斬斷他與雙燕連城的羈絆,柔聲道:“少……阿弟弟,令師的遺體,你打算怎幺處理?”趙阿茫然抬頭,言又止,片刻才道:“我……沒甚主意,少城主覺得怎生處理為好?”舒意濃雖對他仍稱“少城主”丶而未順勢改以“姐姐”之類更親暱的稱謂,略有些不滿,但少年沒有堅持要把遺體運回東燕峯,則是她始料未及的一大便宜,強捺欣喜,正道:“梅掌門在東西二峯不受待見,你也是知道的。

扶棺而回,且不説路途不便,恐遭七玄妖人狙擊,就算平安抵達東燕峯,本家那廂若有意留難,難免多生事端。

依姐姐之見,我可為弟弟於鄰近村鎮覓一口棺槨,與你同上玄圃山,我天霄城所在不敢説是人間仙境,但風光確是一等一的好,梅掌門於斯長眠,朝夕有弟弟陪伴,料想不寂寞。

”趙阿有些遲疑起來,但舒意濃不確定他有意見的,是如何處置梅玉璁之屍,抑或是與她迴天霄城。

有得選的話她不想用強,畢竟星隕異鐵普天之下只有這名少年能熔,少了他大事難成,她需要的是一個死心塌地的梅少崑,而非是不情不願的趙阿

心念電轉間,女郎忽生一計,和顏微笑。

“我聽説別氏的風俗與旁人不同,乃是將先人的遺體燒成骨灰後,散入水之中,名曰‘滌心葬’。

還是弟弟想將梅掌門的遺體燒淨,先以金甌玉罐貯存,權且葬於浮鼎山莊。

待姐姐陪你走一趟雙燕連城,釐清了梅掌門的歸向後,咱們再來你師傅的骨灰。

”梅少崑的雙親情愛甚篤,別夫人去世後,別王孫並未將她的骨灰依家規入莊後的蘭溪中,那個貯裝着愛骨灰的金罐迄今仍擱在他的牀頭,説是待百年後,夫攜手同入蘭溪,以免來世相尋。

舒意濃小時候常聽姑姑説起這個故事,以此暗示少年,軟化他的抗拒之心。

這説帖裏藏着兩個陷阱,無論是往雙燕連城,或重回此地取出骨灰,趙阿都繞不過她,最終都得跟她走。

少年微蹙濃眉,與其説惘,看着倒像心虛,訥訥道:“這……我沒有意見,隨……隨少城——”似是意識到此事由外人拿主意的不自然處,改口道:“我年輕識淺,沒什幺主意,憑姐姐定奪便是。

”舒意濃雖覺不對,似乎哪裏怪怪的,聽少年改口叫“姐姐”的心花怒放,畢竟蓋過了那一絲的違和,握他的手道:“別傷心啦,姐姐帶你去瞧秋意人秋莊主的墓冢。

那兒景緻清幽,我打算將西宮莊主埋在那裏,你師傅泉下有知,會很高興有摯友相伴。

”不由分説,拉着少年往後頭去。

舒意濃沒有騙他,至少在這事上沒有。

秋意人的墓冢在一片花園的最深處,周遭的院牆丶樹木全都爬滿藤葛,觸目是一片難以形容的濃綠;花卉及較矮的樹叢依稀看得出原本修剪安排的輪廓,但也是久疏照料,開花結果丶落葉歸,全是自行其是,意外透着一股盎然生機。

園中只理出一條供人行走的青磚道直通墓埕,與爬滿綠藤的院牆檐瓦,道旁的鶴丶石燈籠等皆是舊物,僅堆成丘狀的墓龜(墳墓隆起的部位)丶由兩側環抱墓龜的屈手(擋土牆),以及居中的無字碑牌是新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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