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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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百米,就到家裏小區了。我已然是用盡了所有的體力,可是我不能停下,不能!哪怕是用着我最後一口氣,我也要繼續跑下去。我抬頭望着家裏的方向,心裏滿是渴望——媽,等我!
凌晨十二點,是我職業生涯裏為數不多的下班時間。當我離開辦公大樓時,除了保安以外,已經沒有其他人在了。
我同事跟我説晚上下了雪,我還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不過當時忙於工作,沒有去看一眼。而我現在開車出來時,路面上已然見不到一絲雪的蹤跡,彷彿它們從來沒來過。
事實上,這幾天的天氣確實有些一反常態。在剛經歷了一個三十年來最漫長最炎熱的酷暑之後,才沒過幾天好天氣,嚴寒似又要接踵而至。聽同事們討論再加上自己看新聞,才得知有些氣象專家已經在預測南江會度過有史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的消息。開始還以為是信口開河杞人憂天,現在看來説不定是真的。
因而我完全沒有預料到氣温能在不到一週的時間裏驟降十度。當我反應過來時,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我沒有給去薛雲涵家寄宿的兒子的行李裏準備任何冬天的衣服。那時候,我是自責的。
那天下班以後,我去商場按照兒子的喜好,挑了幾件冬天穿的衣服。買好了正想着給兒子送去,才想到我本連薛雲涵的家在哪都不知道。無奈之下,我在打電話薛雲涵,跟她説我給了兒子買了幾件衣服,希望她可以告訴我她家的地址,我現在送過去。結果沒想到她跟我説不用那麼麻煩了,她已經在上週末的時候給我兒子買好了衣服。我還
説什麼時,她以突然有緊急工作為由掛了電話。
沒想到她比我這個親媽還提早想到並解決了這件事,我這媽是怎麼當的?真是臭病一身還全然不自覺,還以為自己有多麼地厲害,卻連兒子的冷暖都不能第一時間
知。柳如雪啊,你可真是位好母親。
説不上那一刻心裏是什麼滋味,只知道很不好受。那晚上我車開得很快,近乎於飆車的速度在城中心主幹道那麼開着。路上我還罕見地和人路罵了。回到家後,我把買來的衣服收拾着疊好放進兒子卧室的衣櫃裏。那一刻,我多麼希望他在家裏,然後穿上我買的衣服。然而一想到他現在可能穿着薛雲涵給他買的衣服,心裏一下很痛。忽然覺得,我買這些衣服,可真是可笑。我將衣服從衣櫃裏再拿出來,扔在了外門。
當我第二天醒來時,我就後悔把他衣服扔了。然而再打開門想去拿時,才發現已經不見了。按時間來説,應該是被當作垃圾收了扔了,只是我在垃圾箱裏也沒有找到。這讓我覺得十分自責。
這一週多來的時間,我每天晚上都會到他的房間裏看看,來打掃衞生,收拾被褥,就好像他每天都在家裏住着一樣。又或者,我是希望當兒子回來的時候,他能受到一切如新?我不清楚,我對兒子的
覺和看法究竟是什麼樣,我早已經是看不透也看不清了。
回想起週六早上他打來電話,我裝作一副輕鬆的樣子和他閒聊着,然而心裏卻是很開心很高興的,甚至有一種思念要湧出來的覺。我明白我不可以給兒子傳遞一些錯誤的信息,不能讓他覺得我在想他。不然,這
心安排的寄宿不就失去意義了嗎?
然而我沒有堅持住多久,在兒子説着關心我的話語時,我逐漸假裝不了輕鬆了。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兒子的每一句話都在温暖我的心窩。我聽得出他想家了,恐怕也想我了,也聽得出他為了不讓我到為難,而沒有説出任何
的話語。
柳如雪,你看看你,把兒子成什麼樣了?就算到了這樣的地步,你兒子還在時時刻刻都在設身處地地為你着想,你還有什麼不滿?
我忍不住回應着關心兒子的話,儘管我還是帶着一點毒舌。我不確定我會不會被兒子看穿這一切的偽裝,從我內心來説,我既希望他看不穿而被我騙過去,又希望他看得穿而知道我的真心。不,是更希望。
明明想要這通電話打很長很長的時間,卻還必須裝作跟他打煩了打厭了而提出要掛了電話。當兒子説不想掛時,其實我很覺暖心,心裏一陣竊喜,像極了沉溺在戀愛中的女生一樣。嗯?我剛説了什麼?
傻兒子,媽媽又何嘗捨得掛斷電話呢?
在最後,當兒子鼓起勇氣説他想我時,我承認我的心停跳了好幾拍,腦子裏一片空白。隨後,一種奇妙但是非常好的覺環繞着我的全身。哪怕是以前結婚時,我都從未有過這樣的
覺。那是一種“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樣的
覺。
而我在那一刻,忘記了矜持,放下了偽裝,哪怕只有那麼幾秒,我對兒子袒了心聲——我也想你——這四個字足夠了。不過我的傻兒子好像沒有聽到,還傻傻地問我説了什麼。其實你聽見了對吧?你只是想再聽到我説一遍才這麼説的對吧?呵,你媽媽我哪有那麼輕易就給你糖吃呢?吃多了容易膩的道理我可是比誰都懂呢。
那一天,我是這段時間一來最開心的一天。連去上班的時候同事們都説我紅光滿面的,是不是碰到了什麼喜事。果然,不管內心再如何掙扎,不經意間出來的東西才是最好的答案。
不過,兒子啊,和媽媽就這樣心照不宣地維持這樣神秘而又近似於曖昧的關係好嗎?只要不貪心地想要再向前一步的話,我們會很幸福很幸福的不是嗎?希望,這不是我的一廂情願。
可是這樣的想法就在給薛雲涵打去電話之後而打破了。薛雲涵給兒子買衣服,兒子還收下了。薛雲涵那麼漂亮那麼優秀,對他又比我對他還好,以兒子的格和喜好,他不可能不對她不心動的吧?
就算薛雲涵她不可能對我兒子有想法,也就算兒子不會對她做出我無法容忍的事情,可是她們兩個人每天住在一起總是事實吧?總是會在一起吃飯吧?總是會在一起聊天説話吧?説不定還胡説晚安?説不定……一起睡覺?説不定……我在想什麼啊!
一想到兒子還要和薛雲涵在一起住兩三週,我就覺得完全無法接受,覺得當時接受薛雲涵提議的我是有多麼多麼地愚蠢。我並非拉不下面子去和薛雲涵説結束寄宿這件事,而是考慮到我這麼做對兒子的影響才沒有這麼做罷了。
可是,如果説一週下來就能讓我兒子對她有好的話,我很難保證一個月下去會發生什麼,會變成什麼樣。我現在的猶豫會不會出現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我
本沒有答案。我只知道,哪怕他們只有一絲絲親密,我都難以接受。説到底,我
本不希望也不允許我兒子對其他女人產生任何好
,更別提親密的事情!
今天她可以買冬裝,明天就可以買裝。再來是不是可以買內褲,可以洗內褲,甚至!不可能的吧?不可能的吧?!有什麼不可能呢?!柳如雪難道你忘了當時薛雲涵那樣期待的眼神和目光了嗎?難道忘了她誇讚起你兒子時而一臉滿足的模樣了嗎?難道忘了究竟是誰提議的寄宿了嗎?這些它都發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是的,那晚上的我就在想這些有的沒的的事。我買了點酒,一邊喝一邊想着這些,想到我頭疼裂。我沒有醉的意思,反而覺得異常清醒和痛苦,一種心愛的人被奪走了的痛苦,難以言説。
都説酒後吐真言,我經歷過這麼多場酒局,無法否認這句話的真實。在現在不涉及任何
想法的情況下,我依然還是對兒子有如此難以割捨的情
,那我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好找藉口的呢?承認吧柳如雪,你就是喜歡上自已兒子了,而且是非常喜歡。
別和我説這些,就算我還嘴硬不願承認又怎樣呢?有什麼用啊!
酒已經喝光了,混亂的思緒終歸是停歇了下來,儘管好像有點頭疼。我踉蹌地回到房間躺下,從牀頭櫃上拿過兒子的畫冊。是的,在他離開家以後,我就把在他的那副畫冊放到了我房間。每天晚上,都要看看這幅畫冊的每一頁才能睡得着,才能受到一絲安心,才能
受到兒子對我的愛意,才能不讓我稍微有那麼一些時間不在胡思亂想。我總説自已是非常理智理
的女人,可真當有些東西發生時,我才知道,只要我還有
情在,那早晚都會像現在這樣胡思亂想,只是説以前都沒有到過觸發它的閾值罷了。
今天開車回來的路上,我的心裏總有一絲莫名的不安。很難説清楚那是什麼樣的不安,能夠確定的只有那是我從未遇到過的不安,可能更類似人們説的不好的預,但又不是那麼像。僅僅是覺得不安,並不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