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折·常恐悔吝,霧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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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察覺有異,抬頭環視,所見不是轉開眼神,就是面有難,蹙眉道:“怎幺了,蚳長老?”蚳狩雲聞言起身,有意無意瞥了符赤錦一眼,緩緩道:“不是什幺大事。姑一案,除遲鳳鈞等人,在東海還有些牽連。老身忽有些不適,想先行告退,望盟主恩允。”以她的身份地位,説到這個份上,耿照縱使滿腹狐疑,亦不能卻之。

其餘人等也跟着離座,連鬱小娥也走了出去,只有符赤錦留下。

耿照心知有異,並未追究不合規矩處,走到符赤錦身旁,握着她温軟的小手低聲道:“寶寶,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你先坐下。”符赤錦今晨匆匆回到自已院裏更衣梳洗,才又趕回半琴天宮,衣着打扮雖是齊整妥貼,濃髮倉促間卻不易理順,只得忍痛梳刮幾下勉強能見人,又簪了朵新摘的梔子花,酥白帶,卻未比人嬌。

耿照撫了撫她微亂的雲鬢,任由玉人引導,於她原本坐處落座,身下猶温,想是雪股隔裙煨就,心中一暖。

“好了好了,直説罷。什幺天大的事,要這幺神神秘秘的?”

“是橫姐姐。”符赤錦握着他的手,望進愛郎眸底,柔聲輕道,怕戳傷他似的小心翼翼。

“她參與姑一事被揭,慕容柔去棲鳳館要人,據説皇后娘娘稟公處理,當堂問了橫姐姐是不是確有其事,橫姐姐直認不諱,遂被投入谷城獄待審。這是幽邸戰後第三天的事,潛行都的姑娘將你昏不醒的消息帶去棲鳳館後不久,親眼瞧見了橫姐姐被谷城鐵騎押走。”耿照面丕變,不過倒也未驚慌失措。

將軍問案不屑用刑,況且此舉一瞧,就是奔着城主去的,大魚上鈎之前,豈能輕易損餌?他掂了掂自已在將軍心目中的分量,加上此番擊殺殷橫野的功勞,沉不過片刻,便起身。

“不怕。我去面見將軍,定能營救姐姐。”符赤錦按住他,柔聲道:“耿郎,你聽我説,這一切不是任何人的錯,更加不是你的,是姐姐她自己做了選擇。

“我們自得消息,便想盡辦法要營救,聽説慕容柔取得了認罪書狀,我讓夫人乘機勸説,改囚姐姐于越浦城北的掖庭獄,再趁移囚之際劫人。潛行都埋伏探聽了幾天,前才聽説姐姐為避免連累昭信侯,在獄中……投繯自盡了。”

“什……投繯……這是什幺意思?”耿照滿面愕然,半天都回不過神。

橫疏影……死了?橫疏影,死了?橫疏影死了……橫疏影死了?

橫疏影死了。

——橫疏影死了!

“噗”的一聲喉頭搐,耿照揮開按住他的寶寶錦兒,起身過猛,掀得酸棗枝太師椅向後掀倒。他在失去平衡的剎那間噴出一大口鮮血,旋即眼前一黑——“耿郎……耿郎!”

“等等,小和尚醒了!”

“……快拿水來!”耿照緩緩睜眼,見得幾雙妙目裏滿是關懷,環繞着自己,各式肌膚幽澤和薰衣香氣紛至沓來:馥郁香肯定是寶寶,媚兒的體味濃烈卻好聞,總是能頭一個辨別。鬱小娥偏好以玫瑰煎薰衣;雪豔青的長髮帶着胰皂香氣,恥丘上異常茂盛的卷茸也是。漱玉節的衣物有淡淡的檀木香氣,而如蕉蘭輕腐的甜膩之中、略帶些許木質香的,則是擁有勻肌的盈幼玉……

但裏頭並沒有姐姐。姐姐身上的味道……是什幺樣子?

耿照一抹血,撐坐起來,才發現椅子被他壓得四分五裂。眾姝見他面灰敗若死,神情之陰鷙,更是前所未見,人人心慌意亂,一時間都沒敢開口。耿照腿腳發軟,眼冒金星,勉強扶着旁邊的另一把椅子坐定,低頭片刻,才悶悶開口:“屍首……現在何處?”卻是對符赤錦説。

“姐姐畫押了認罪書,便是謀反,現已匣……匣首平望。屍體着人領走。”造反是可以株連九族的大罪,獨孤天威若將屍首領了去,恐怕便落入慕容柔的圈套。

適巧事發當時,獨孤天威不在越浦,越浦城中約莫還有曉事的老家臣,買通了萬家祠的人來領屍,當是鰥寡孤獨處置,於亂葬崗覓地掩埋。反正橫疏影既無誥命在身,也不是正妾,影城多的是人可以證明獨孤天威已多年不召她侍寢,家裏一個幹活的僕婦犯了事,哪有牽扯主人的道理?

耿照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掌拍碎了茶几,身軀兀自輕顫,久不能平。

符赤錦心疼不已,忍淚柔聲道:“耿郎——”門外一人叩道:“屬下有急報,求見盟主!”聲音清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竟是綺鴛。

漱玉節眉黛一擰,低聲輕叱:“出去!別在這會兒。”見綺鴛不肯離開,惱怒頓成了驚疑,與符赤錦換眼,喚她進入。

綺鴛滿臉汗水,風塵僕僕,手裏捏了只函件模樣的封套,乃潛行都常傳遞情報所用,幾乎皺成一團,若非以油紙特製,恐毀於少女手汗。

“這張紙頭是在朱雀大宅發現的,以利刃釘於盟主寢室門前,昨打掃時尚未見得。屬下接獲李綏通知,便即送來,請……盟主過目。”小心從油封裏出一張數疊繭紙。漱玉節一瞧便知紙質貴重,縑楮系毫之間還摻了金粉,墨印不透,隨寫即幹,恐怕是大內御用的等級。

這材質耿照極為悉,在執敬司時時常見得,連橫疏影自己都用不上,只有以侯爵身份發出的文書用得,夾手奪過展讀。

紙上僅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字跡也是耿照見過的,決計不能有假。

“你之父姊,在我手上,等你三,逾時不候;若帶人來,後果自負。”眾姝經胡大爺轉述,已知耿老鐵父女失蹤一事,終於明白綺鴛何以不顧一切闖入急報。然而紙上既無署名,也沒説讓盟主上哪兒,莫非真要滿越浦的尋人,又如何能夠“逾時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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