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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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值得慶幸的是,她並不是唯一一個獲選者。
許多年裏,只有奧吉莉婭陪伴着她,她們在同一個夜晚被同樣的命運選中,當命運之神奪走了過去所悉的一切,它所留下最大的仁慈,是讓她們能夠擁有彼此。許多年裏,她們都是彼此的唯一,唯一能理解自己、也是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她們相互攙扶着,共同肩負起蘇瓦南所賦予的使命——守護這片湖水與山林的使命。
現在,她走近了天鵝們。它們歡欣地鳴叫着,向她游過來,許多年的相處,讓她們已經彼此悉,她微笑着俯下身去,撫摸它們柔軟的羽
和優雅的脖頸,享受着那份柔滑温暖的
覺。然後,她直起身來,向着天空,緩緩伸出雙臂。
藍的煙霧騰起,她的身形坍縮下去,手臂化作雙翼,衣裙變成白羽。再一次,她回到往昔,回到記憶中的模樣,興奮地撲扇着翅膀,融入到那片雪白之中……
****齊格弗裏德相信,自己已經接近了終點。
他能覺到風穿過林間,所挾帶的
濕和涼意,那顯然是從有水面的地方吹來的,霧氣反而不像開始那幺濃了,遠方隱隱變得明亮。這趟旅途比他預想的要順利,雖然他並沒能找到他的獵物,也沒有發現那個可能的竊賊,那條草叢中的小徑在延伸進密林深處後就不再可辨,他只能通過植物的長勢來大致推斷方位——太陽、水源、季風,這些都會對植物造成影響,但他並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準確。
直到最後,他發現了那條溪。
——溪水帶着綠,那是藻類的顏
,標誌着它必定是從陽光更充足的地方而來。
當時,他的直覺告訴他,答案已經近了。
現在,他正沿着溪水逆而上,攀上最後那道平緩的山坡,光線越來越明亮,雖然依舊昏暗,但他已經看見了腳下綻放的花朵,鳥鳴聲開始響起,森林不再陰沉死寂。
最終,他抵達了山坡的頂點,也是溪的起點。在那裏,森林停下了蔓延的步伐,光明,光明再次普照,久違的温暖觸摸着肌膚,那一刻,他奔跑起來,
着清冽的風和喧譁的濤聲,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喊叫着,將飄嫋的霧甩在身後。
那片湖,只存在於傳説中的蘇瓦南湖,就這樣鋪陳在他的面前,讓他無法壓抑心中的狂喜。數百年來,也許他是第一個穿過霧,一睹她真容的人——這是奇蹟,他想——而我,是奇蹟選中的人,命運的寵兒。
但最讓他覺得攝魂動魄的,不是成功的興奮,而是她的美。山巒蒼翠,湖水碧藍,高天的彩雲倒映,幾百年未染人跡的沙灘,和月光一樣皎潔如雪,遠離了俗世的喧囂,一切都如畫般純潔而恬靜——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天鵝,遨遊在蘆葦與水草間的天鵝,如雪般潔白,貴婦般優雅,它們繾綣着,嬉戲着,完全沒有在意到他的存在,似乎它們才是這仙境的主人。
但……突然間,他燃起了一股古怪的衝動,一種想要「帶」一隻天鵝回去的衝動……那念頭讓他自已都到奇怪,他自認為並不是個喜歡破壞美好之物的人,他以前從未
過天鵝,他覺得她們如此之美,不應被他的手來毀滅。但這次……為什幺?他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已需要一件證物,作為他這趟奇蹟之旅的鑑證?他為狩獵而來,不應該空手而歸,而一隻來自天鵝之湖的天鵝?還有什幺比這更能作為他曾踏足蘇瓦南的證明,也作為他英勇與好運的證明幺?
他輕輕從背上取下了弓箭,將羽箭搭上弓弦。
一隻接一隻,天鵝們正從湖面上飛起,像雲朵般輕盈。他把弓拉開一半,箭頭指向天空,目光在那羣白的身影裏來回掃過。對,那一隻,就是那一隻,她似乎從未張嘴鳴叫過,顯得格外沉靜,而她揮動雙翼的動作,更帶着一種
人的別緻,猶如舞蹈般,柔和而優雅。
他用力拉開弓弦,帶着渴望與亢奮,就好像有什幺力量在催着他一樣。
弓弦錚響,長箭破空,白的身影猛地撲閃了一下,旋轉着往下墜去。
中了嗎?
他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雖然他一直對自已的術有把握,但在這幺遠的距離上一箭
中飛行的鳥兒,也得需要相當的運氣才行,而且……像這幺大的鳥類,就算被箭
中,也應該會掙扎一下,而不是這樣筆直地掉下去才對。
但不管怎樣,他得去看個究竟。
他麻利地下長靴與衣褲,直到赤身
體,反正這地方也沒有第二個活人了,他想,這份返璞歸真的
覺讓他覺得愜意。他邁開步子跨進清涼的湖水裏,水並不深,他踏過柔軟的沙礫,朝着那個方向移去。
然而——最終,他覺得自已快要瘋掉了,自已一定有什幺事情惹惱了命運女神,所以她才一次接一次和他開這樣充滿惡意的玩笑——獵物,獵物再一次消失了!他繞着那片水域遊了好幾個圈,但什幺也沒有!是的他明明親眼看着那隻鳥掉了下來,就落在這兒,湖水平靜得很,它不可能飄走多遠,更不可能沉下去,但……它就是不見了!在他眼皮底下不見了!
他站在水裏,着氣,惱火地撓着頭髮,並沒能注意到,身後騰起的藍
煙霧。
「你是誰?」他猛然回過頭去,然後像木偶一樣呆在那裏。
是個女人?!
那是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女人,身材纖細高挑,有着墨黑的長髮和墨黑的眸子,硃紅的雙水
晶瑩,她全身上下只有一道純白
的裹
和一條同樣純白
的不長的裙子——如果換作凡間,這身打扮可不算端莊,甚至有點兒有傷風化了——而關鍵是,她並非像他這樣大半截身子泡在水裏,而是彷彿幽靈般浮在那兒,只有腳尖觸及水面——也就是説,當他抬頭仰視的時候,視線幾乎能望見她短裙底下的大腿
兒,那讓他
不住覺得臉龐發燙起來。
「你是誰?」她又問了一遍。
「哈德良大君之子,愛丁頓伯爵,齊格弗裏德。威瑪爾——向您致敬,女士。」他努力讓自己顯得紳士一些,目光卻總忍不住在女孩身上上下游移。她實在太過完美了,美得就像心設計的雕塑,尤其還是在穿得這幺少的情況下……不論是裹
中間那道白
的溝壑,還是裙襬下邊朦朧的陰影,都讓他……開始慶幸還好自己下半截身子是泡在水裏的:「那幺,您又是誰?」他問。
「我是你要的那隻天鵝。」她的聲音柔軟如風,就是帶着點兒遇見淘氣孩子似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