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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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失敗幾次,只要成功一次就夠了,呸!”他往裏悴了口唾沬。
“喂!口水會傳染疾病的,麻煩衞生一點!”平藍嫌惡地跳開一步。
綁匪似乎覺得她這樣跳來跳去的很有趣,忍不住撿起腳邊的泥土,對她丟擲。平藍躲來躲去,高聲咒罵,不久之後就滿頭滿臉的黑土,狼狽不堪。
她很肯定這人就是去年她見到的那個“眉間有痣”的夜行人。問題是,他並不是眉間有痣!
她終於明白什麼叫“錯誤的目擊證人比沒有目擊證人更糟”這人眉間其實是一個小小的疤,比周圍的皮膚低陷一點,可能是以前受過的小傷留下來的。在陰暗的月光下,那個陰影看起來像眉間有一顆大痣,但是在正常的光線下,那個凹陷看起來就沒那麼明顯,甚至與肌膚同,這是為什麼阿比
爾他們不會找到一個“眉間有痣的蒙面人”的原因。
她不知道這人是誰,和西海有什麼過節,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害他,她只知道自己又冷又累。
現在的氣温將近四十度,所以她的“冷”其實是過度驚嚇所催發的,可是知道這個事實並沒有改變任何事。
罷才負責帶她的工人不知道怎麼了。是被這個綁匪打倒了,或是和這人是一夥的呢?
她只知道自己前一刻還在左顧右看,下一刻有人拿一條布往她口鼻一蒙,她就人事不知了。
等她再有知覺時,是這個綁匪用另一塊有刺鼻味道的布把她醒,然後把她推入這個好幾公尺深的土坑裏。幸好坑底的泥土還很濕潤柔軟,她才沒有受傷。
隱隱約約聽得到機具運作的聲音,所以這裏應該還在礦場裏,只是一定離人口密集的作業區有點距離,綁匪才敢在此逗留。
西海,西海…
平藍強迫自己冷靜,不能失控,不能慌亂,最重要的是,她必須收集一切將來能指認此人的信息。
她冷冷地抬頭,努力將這人的臉孔牢記在心中。他接近四十歲,中等身材,眉間有疤,長得就像其它幾百萬人一樣普通。
引誘他説話,拖延時間,任何信息在將來都有可能派上用場!如果她能活着離開的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西海到底和你有什麼過節?”
“這無關乎私人恩怨,我只是拿人錢財辦事而已。有人要這小子好看,所以我就照做,其它的統統不關我的事。”綁匪聳了聳肩。
“那人能出得起錢要你幹這種虧心事,想來一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她故意譏刺道,想誘使他説出幕後主使者的身分。
“他是誰並不重要,我也不關心!只是西海那小子滑溜得很,簡直跟九命怪貓一樣,我幾次三番做手腳都被他躲了過去,我的金主都快失去耐了。”綁匪聳了聳肩。
“直到你的出現,就簡單多了。最後金主同意,殺了你能對西海帶來重傷,也算勉強可以接受的選項。既然如此…小妞,別怪我!我説過無關私人恩怨,只是公事公辦而已。”如果他不知道主使人是誰,那是中間透過其它人中介,或是對方是直接和他接觸,只是沒有臉呢?
平藍心中有一堆疑問,綁匪卻突然有了動靜。
“那小子來得比我想象中還快,好戲上場了。小姑娘,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愛錯人吧!”他突然從口消失。
“喂,你有膽就不要走,縮頭縮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這麼『厲害』,西海不見得打得贏你,怎麼不留下來和他正面較量較量?”她絕望地叫囂刺。
但是對方已經從口消失,留下的冷笑聲被曠野的風吹散。
接着,她就明白所謂的“好戲上場”是什麼意思了。
一陣低沉的隆隆聲突然響了起來,她的頭頂上方出現一台中型的鑿地機。
她驚恐萬分,緊緊貼着濕的土壁,巨大的金屬鐵爪“的的的”地往上舉高,然後轟然一聲朝她的頭頂捶了下來。
平藍放聲尖叫。
“西海--”
“西海--”西海聽見這聲尖叫時,心跳差點停止。
費森通令下去,整個礦地停工加入找人的行列,他和費森則開着吉普車,瘋狂在廣大的礦場裏搜尋。
線報漸漸進來,有人看見藍藍跟帶她四處看的工人往東面走去,有人看見他們進了az礦區,接着一個令人心神俱裂的消息傳了進來那個工人的屍體在a3區被找到了。
a3區是一處半廢棄的礦地,當初探勘小組認為它的礦藏並不豐富,於是中止開挖。
西海和費森飛馳向a3區,車子的輪胎幾乎磨到燒焦。一開進鐵柵門裏,平藍的尖叫聲便響起,西海大聲咒罵,未等車子停好便跳下車,瘋狂地衝向那部鑿地機。
“西海--西海--”平藍在裏死命地跳着。
機器的油門和縱桿被人以繩子固定住,所以沒有人
作也能運轉。
平藍貼緊土壁,只跳了幾下已經不行了。土壁又濕又滑,而且不斷在坍塌,最後一次鐵爪高高舉起,她已經無處着力,眼看無法再跳了…
“藍藍,我在這裏!不要害怕!”西海大吼。他割斷繩索,鑿地機戛然而止。
眼尖的費森瞄見一抹影子往停車場而去。
“我去追人。”然後迅速而無聲地消失在同一個方向。
西海轉身衝到口。
“藍藍?藍藍!”他的口緊得發痛。從他趕到,到機器被停止,中間又落下一次,她卻不再有聲音了…
他不敢想象失去平藍的人生。不可能…
他的藍藍,他的布娃娃,那樣美,那樣充滿活力,那樣壞脾氣,他無法想象她失去生命,雙眼空白地倒在泥土之間…
坑底被舂得一片凌亂,隱隱有一個人形躺在中央,但全身覆滿了泥土,一動都不動…
“藍藍?平藍!許平藍!”喊到最後,他的嗓音已經沙啞得幾乎不成聲。
“…吵醒人…也退不拉我上去…叫什麼叫…”終於,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飄了上來。
“累死人了,我發誓,我把一年的運動量在今天都用光了。”西海軟倒在坑旁,用力爬一下頭髮。
自十五歲首度開槍的那一次,這是他生命中第二次有了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