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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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天要從你身邊拿走一樣東西,我想,能否是我自己?
在這通電話沒打來之前,我想,我還可以唱唱恩的心,但這通電話一旦接通,我的那些不切實際的美夢就像地震般呼啦啦的倒了。
在母親住院期間,我也查閲過相關的醫學網站,越深入細緻的研究,就越覺得跟我媽的病情相近,那覺就好像雞蛋裏挑骨頭,我在每一個字每一個字的扣,我想扣出與我老媽病情不相符的字眼。
可是扣來扣去,就越覺得毫無信心。
之後,我就賴上了一些算命的網站,把我老媽的生辰八字一敲,就稀里嘩啦的顯示一大堆。不好的內容,就關掉,轉而點擊下一個,直到出現“逢凶化吉,長命百歲”的字眼,我才算放棄。
老闆進來了三次,就瞧了我三次。不知他是聽誰説的,總之一張口就是“自有天命,禍福旦夕”的語氣“苟利國家生死矣,豈因福禍避趨之。”他説這話的時候,正目視着窗外。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隻要對國家有利,不論生死,也要去幹;豈能因為個**福而避後趨前。
他是在叫我隨遇而安。
然而,我又怎能平靜下來,尤其是在聽到主治醫師的對我説,我媽的病,是胃癌,晚期的時候,我覺得天都塌了。
那天,我難得沒有邁進母親病房的大門,立在門口,聽着母親和李睿安的對話。
老媽説:“宋佳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不自信。可能是跟她單親家庭有關,這孩子鬧是鬧,也比其他孩子懂事,知道孝順,但是她就是一筋,認準的事,就不輕易的改變。二
,你以後就多遷她一點,多讓着她一點。你的好,她心知肚明,到頭來,她還是會知恩善報的。”李睿安只附和着“嗯”並沒有説些別的。
“二啊。”她又説“其實這病,我早就知道七七八八了,所以你也別太傷心,我就擔心那孩子,萬一我一走,這世上,就剩她一人了。打小,她就從沒離開過我的。就算是上學那會的軍訓,她都念着我,非要嚷嚷給我打個電話不可。我一走,最擔心放不下的,是她。所以我才沒有跟她表明,所以才拖着。如今拖也拖不住了,所以,我就想請幫忙照顧她。其實,在心裏,你就是我的女婿,我的好女婿,但是宋佳,這孩子,太不聽話了,説不讓她跟高勝來往,她就偏偏不聽,那個傢伙,豈是她可招惹的。”老媽絮絮叨叨的説個沒完沒了。她是知道這病是治不好的,所以她才不願到醫院來,她不讓我知道她得了這種病,是怕我擔心,怕我難過,怕我手足無措,所以她才對李睿安格外的好,她想讓他來照顧我,她想給我找個伴。
彎下來,我默默地哭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眼淚無聲的從指縫間漏下來,落在被擦得透亮的大理石上,照得我的狼狽,我的無可奈何。
病魔是一種特別野蠻的羣體,它會把一個身強體壯的人襲擊成一個全身癱軟無力的病秧子。
老媽的病一天比一天重,醫生的意見是保守治療。
平能吃兩碗米飯的老媽,如今半碗就已經費了不少力氣了。李睿安一直陪在我的身邊,默默地陪着我,有時也不説話,就靜靜地看着我。有時候,我偷偷藏起來哭,他也是在我發
完之後,遞來紙巾。他並沒有跟我説一些吉利話,因為我和他都知道,那些全是騙人的,肯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醫生建議化療,雖然治不了本,但也能起到緩解輔助的作用。
我不是一個愛做夢的人,過了愛做夢的年紀,但是這一次,我真想這是一場奇蹟。我每天都拉着李睿安看各樣癌症患者治癒的片子,我想從中得到力量。我每天每天的堅持,用那些治癒人的病例鼓舞着自己,讓自己振奮起來。
但是在第三階段的化療中,我徹底絕望了。
老媽的病情一度惡化。
我覺得我的天塌了,希望沒了,啥也沒了。
我有錢,但我買不來時間與生命。
如今的我,什麼也沒了,幸好還有李睿安陪着我。
經過搶救,我媽基本已從死亡中逃過一劫,但是,下次,或是下下次…面臨的結果,可能會讓我痛不生。
主治醫生説:“鑑於病人的身體狀況,還是不要再進行化療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只要病人開開心心的就好。”我忽然就急了,一下就抓住了那人脖領,他的白衣大褂被我一拉,竟掉了幾顆釦子,裏面的襯衫都出來,很是狼狽不堪。
我的隱忍終於爆發了,我衝着他吼,也不管走廊裏有沒有“噤聲喧譁”的牌子,我把我的不快統統喊了出來“你説化療,可以輔助治療。你説治癒的機會,不會是零,可能會創造奇蹟。所有的話,都是你説的,你今天卻偏偏跟我説,走一步算一步,什麼叫走一步算一步?老天讓你去死,你也得去死嗎?”他誆我,尤其是在我信心滿滿的情況下,他居然誆我?
我的一門心思都撲到奇蹟上,我要創造奇蹟,老媽也要創造奇蹟,可是那個劊子手,卻告訴我,奇蹟本身就是一個謊言,它被糖衣炮彈包裹着,不知哪一天就會爆炸。
我瘋了,徹底瘋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仍舊看着那些癌症患者治癒的片子,一遍一遍反覆的看,因為我不知道,不看它,我還能幹啥。我什麼也幹不了,只能默默地等,我不想等,我得找些事做才行。
李睿安一直陪着我,靜靜地陪着我,也不説話。
我想,他對我真是好。
同事來了一波又一波,來來回回的都是那幾句話,讓我放寬心,沒有過不去的坎,沒有踏不去的河,用着他們的時候高喊一聲,他們隨傳隨到。老闆沒有來,只叫人送來了錢,厚厚的一打,差不多有七八萬。
他們的心意我都懂,可是要讓我什麼也不做,只靜看着老媽,我可辦不到。
我開始四處尋摸着藥方,什麼都拿來試一試,老媽再難受也忍着喝下去。我知道她難受,她一難受,我心裏就難受。我真的怕她離開我,沒有她的子,偌大的房子,我都不知道該怎樣住。
於是我想方設法讓她好起來,但是她就是好不起來,反而愈加的嚴重。
看着她漸消瘦的臉,和已被化療折磨的手腕,我的心疼痛難當。其實,我好想放聲大哭一場,抱着一個人歇斯底的大哭一場,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哭,一旦哭了,我就輸了。我不能輸,所以我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