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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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一夜未眠的喬婉看着銅鏡之中,那個緊張、陌生的自己。
“娘娘,今皇家盛宴,不如您就穿那套紅羅軟緞的袍子吧?”潔兒七嘴八舌地在一旁出主意。
“那件衣裳大紅喜氣,肯定能把妃給比下去的。”素兒動作輕柔地為主子梳髮,見喬婉落寞不語,忙開口接話,“紅裳雖好,可太過張揚,依婢子之見,不如穿那襲粉
可人的鵝黃輕羅紗好些。”
“我想穿件雪白素的,”喬婉目光自銅鏡前收回,輕輕道:“記得去年我娘過世之時,宮裁不是為我做了幾套繡了銀梅花的素裳嗎?”
“主子,素恐怕不大相宜。”素兒不贊同。
“是啊,娘娘,今天那麼熱鬧,您穿得一身白,會不會太、太…”潔兒也嚇了一跳。
“不妨事,至多繫條綠玉帶,也就不覺得太素了。”她心中自有打算。
今,唯有穿上那樣顏
的衣裳方能相襯。
喬婉長長睫輕垂,掩住了一絲淡淡憂傷。
見説服不了主子,素兒和潔兒互覷一眼,只得乖乖聽命。
待潔兒先出去外頭端每晨起必飲的養身茶後,喬婉回頭望向素兒,“昨夜,牡丹殿那兒可有什麼狀況?”
“司花服毒,死無對證。”素兒簡短道。
她身子一顫,“死了…”
“是。”
“難道後宮人命當真這麼不值錢嗎?”她心頭一酸,眼眶微微紅了。
“司花為主謀害娘娘,事發自盡,也屬咎由自取,娘娘何必為那種人可惜?”她苦澀低語:“亡齒寒,物傷其類,也許,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你我。”
“娘娘──”素兒勸。
“我知道你想勸我什麼,我也知道,這後宮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煉獄…”她想起了那個奴仗主勢、趾高氣昂的司花大丫頭。
她原也是個美貌青女子,可沒想到一眨眼,就彷如泡沫般消失在人間。
也許她在進宮之前,也是個爹孃摟在懷裏、疼在心底的寶貝兒。
也許尚未被選為秀女之時,家鄉那兒也曾有個相好的表哥。
也或許她曾夜夜盼着待老大之後,能夠離宮返鄉,與心愛之人共團圓。
人死如燈滅,所有愛恨嗔痴,現在…什麼都沒了。
“主子?”素兒微駭地低喚,“您怎麼哭了?”喬婉這才發現頰上濕冷,不別過頭去,掩飾地速速拭去淚水。
“不,我沒哭…我哪能為敵人掉眼淚呢?”素兒看着容易心軟的主子,不想起了昨夜王爺另外囑咐之言──若她下不了手,你得推她一把,就説,事關本王生死…
“主子,有一件事,婢子不知該不該説。”她故作遲疑。
“怎麼了?”喬婉聞言關切。
“王爺告訴婢子,昨夜那矯旨前去相請的王公公,在皇上身邊伺候之前,是在牡丹殿當差的。”
“我也想過了,妃設的陷阱密密實實,兼之神通廣大,人脈充足,的確可怖可畏。”她憂心忡忡道。
“王公公昨夜也畏罪自盡,卻留下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她心一跳。
“王爺親自描繪手書的一柄摺扇。”喬婉臉瞬間一白,
口而出:“嫁禍!”
“是。幸虧王爺的人早一步取回摺扇,沒落下嫌疑。可最令王爺憂心的是,那柄摺扇他向來不離身,但昨早晨,御林軍統領杜子豐主動前去向王爺請安,過後,摺扇便不見了。”
“杜子豐竟然功夫這麼高,能夠在衡將軍和王爺的眼皮子底下將摺扇盜走?”喬婉心臟瞬間絞擰成團,幾乎無法呼。
那麼杜子豐若真要當場擊殺爾靜哥哥的話,不是易如反掌嗎?
“王爺向婢子説這些,是要婢子心存警惕,在主子身邊務必要保持戒備。”素兒猶豫又不安地道:“王爺還説,此事千萬不能讓您知道,以免徒增娘娘煩憂。”她急得快哭了。
“他已然身陷危險之中,怎麼還只顧着念及我呢?我原以為杜子只是想對付我,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連爾…連靜王也不放過!”
“妃素來多心,寧可殺錯,不願放過。”素兒故意提及,“她那
光是見主子望着靜王的眼神,便起了疑心,料想不管是或不是,她都會想方設法,將您和靜王一齊剷除了。”
“不!”她緊緊掐握着拳頭,“不,我絕不會讓她傷害靜王一寒
的…死也不能!”
“可眼下也沒什麼對付妃的好法子,恐怕只能請主子和靜王多加提防了。”
“辦法我有。”喬婉臉上湧現一抹殺氣,咬牙道:“素兒,你先備下文房四寶,再去取來沉香案上那尊白玉觀音像,然後陪我到皇后娘娘那兒請安去。”
“白玉觀音?”素兒有些驚訝,“主子,那不是老夫人給您的陪嫁嗎?”
“是,那尊白玉觀音是我娘給我的陪嫁,同時也是我外公家的傳家之寶。若非這麼重的禮,皇后娘娘又怎麼看得上眼呢?”
“可是…”
“沒有可是了。”她強抑下刀割般的心痛不捨,毅然決然道:“為了爾靜哥哥,我這條命都可以隨時舍下,更何況一尊白玉觀音?”素兒大受震撼,目光緊緊盯着眼前一向脆弱温婉,可一遇王爺之事卻是殺伐決斷的貴嬪娘娘。
喬婉緩緩起身。
“走吧,今兒好戲連台,咱們動作要遲了,可就什麼都太晚了。”她眼底有一種豁出去的、捨生忘死的決絕,令素兒莫名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