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們也去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説完便起身往後走。

文殊玉和管彤雲相視一眼,亦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大城的風光果然與寧靜的山居大不同,那一條條縱橫錯的石板街道,櫛比鱗次的屋宇樓閣,街上行人熙來攘往,商家店面一家緊挨着一家,有綢緞莊、衣店、銀樓、錢莊、小酒館、葯鋪,街角的大客棧,斗大醒目的招牌,正隨風飄揚呢。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誰的嗓門大,誰就能引行人多看一眼。

南宮靖站在街道邊,一雙黑白分明動人的俊目,凝注着能引他的每樣東西。看着綢緞莊裏花花綠綠的綢緞布疋,來自北方絨絨的上等皮,花粉鋪裏飄散開來的淡淡花香氣。

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身着布衣裳的販夫走卒,抑或前呼後擁的富家貴胄,南宮靖只是雙目瞬也不瞬地看着這個他未曾接觸過的世界。

殊不知,他亦成為別人觀看的目標。誰人都不曾見過這般俊美無儔的少年呢,尤其是那些小媳婦、大姑娘,更是看得忘了瞬眼,粉臉生霞,心底暗生綺念。

而跟在他身後,亦是俊品人物的趙清兒,就不那麼受青睞了,只因他眼波轉間,一雙大眼有着掩不住的桃花兒媚韻。

“來呀來呀,好吃的芝麻餅,不好吃不要錢!”聞着那隨風飄來的芝麻香,南宮靖忍不住食指大動,抬步朝那賣芝麻餅的小攤走去。

賣芝麻餅的小販,見到這身穿錦緞儒衫,相貌又如此不凡的貴公子靠上來,馬上遞上一塊剛烤好、又熱又香的芝麻餅,笑着説:“公子嚐嚐,我們這是祖傳三代的芝麻餅,又香又酥,不好吃不要錢。”南宮靖伸手接過芝麻餅咬了一口。的確是又香又酥,嚼了幾下,倏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自皺了皺眉,説道:“不好吃,還你。”説完,伸手便將芝麻餅遞還。

小販的笑容凝結在佈滿汗水的臉下,看着那被咬了一口的芝麻餅,又看看南宮靖。自他接手這生意七年以來,第一碰到這樣的客人,楞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説:“這…客人…你…你…”南宮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剛才不是説不好吃不要錢嗎?難道你説話不算話?”他的話令小販頓時語,待見四周投來不少似責難般的眼光,小販只好急急地説:“是、是!對不起,小人的手藝無法令少爺滿意,請見諒,這塊餅就當作是賠罪禮吧。”南宮靖聽了便説:“那這塊過不用還你嘍?”

“是是!不用還了,小人下次一定會多多改進!”小販只希望他快點離開自己的攤子,免得讓大家開始懷疑他的餅偷工減料。

於是,南宮靖拿着餅轉身就離開。

苞在他身後的趙清兒,只覺得四周皆投來一種近乎蔑視的目光,好似在説:瞧這兩個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竟專幹這種白吃白喝的勾當。羞得她只得跟在南宮靖身後,落荒而逃。

南宮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旁若無人的模樣,邊走邊吃芝麻餅。

趙清兒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開口問:“喂!你剛才不是説人家的過不好吃嗎?怎麼還一口接一口?”豈料,南宮靖卻答:“沒有啊,這芝麻餅真的又香又酥,剛才我咬了一口後才想起我忘了帶錢出門,他又剛好那麼説,只好把餅還給他了。”天…天哪!趙清兒聽了,險險昏厥倒地!這…這個傢伙…她只覺得好丟臉,又好對不起那個賣餅的小販。

半晌,她又問:“如果他沒有那麼説,你打算怎麼辦?”南宮靖想了想“那我只好假裝中毒了。”我的天啊!趙清兒簡直快嚇死了,萬萬沒想到他的本是如此的“詐”慌得她忙勸導他:“拜託你,下次別這樣好不好!”南宮靖轉首看着她,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們只是小生意人,賺的是辛苦血汗錢,還要養育兒的,如果你説你吃了他們的東西而中毒,以後大家都不敢跟他買過了,這樣他們一家人就沒辦法生活下去了。”趙清兒把小老百姓討生活的辛苦説給他聽,卻不知他這長居深山、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少爺能體會幾分。

南宮靖注視着她,從來沒有任何人向他説過這樣的事。

“是這樣嗎?”趙清兒點點頭。

“那好吧,我下次不這麼做就是了,肚子餓了,我也會忍耐的。”南宮靖將手上的芝麻餅進嘴裏,拍掉手上的芝麻粒。

趙清兒聞言,不覺微驚訝,原來他是肚子餓了呀,這也難怪了,兩人自下山到現在,都還未歇腿吃東西呢。

南宮靖這時走至一家錢莊前,站在門前張望了好一會,就往裏面走。

趙清兒見狀忙伸手拉住他,低問:“你要做什麼?”南宮靖抬手朝裏面一指,理所當然地説:“進去裏面向他們要一點錢來用。”什麼!搶錢莊!?趙清兒腦中馬上幻想出一幅兩人被官兵追着滿街跑的景象,慌不迭地拉着他就走。

“你別這樣!我身上有錢,我帶你去吃東西就是了,別再異想天開了。”南宮靖自然強不過她,只有被拉着走的份,邊走卻頻頻回頭看向那“天寶錢莊”

“可是…可是…那錢莊是…”

在兩條街道相的轉角處,有一家用竹材搭建而成的小飯館。由那古樸的桌椅和擺設,可推知這小飯館應已經營了好些年了。

在這個已過午時又未到晚飯的時刻,小飯館內的食客並不多,大多是外地初來未找客棧投宿前,先在此地歇腿、吃個點心的客人。

趙清兒帶着南宮靖,選了張較靠內側的座位落座,再點兩大碗的湯麪。

不多時,湯麪就送上來了。

聞着那隨熱氣飄散而來的燥香味,趙清兒不覺食指大動,取來筷子遞了雙給他。

“快吃吧,你不是説你餓了嗎?一碗不夠的話,我等會再叫第二碗給你。”南宮靖看着那濃濁的湯頭,忍不住皺了皺眉,接過筷子攪動了幾下,撈起麪條張口吃下。

趙清兒見他乖乖地吃麪,也就跟着攪動大碗中的麪條,撈起幾送進嘴裏。

不意,當她下第一口面後,不經意地看了他眼,卻見他一臉的“苦瓜相”忙問:“你怎麼了?面太燙了嗎?”豈料,南宮靖卻語焉含糊地説:“好難吃的面,我從來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面。”趙清兒見他似把口中的面吐出,忙慌亂地阻止他:“喂喂!你…”這時,店小二適巧從旁邊經過,可把南宮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怒瞪兩人一眼,不悦地説:“這位公子,我們已在這裏開店二十年了,我們老闆的手藝是遠近馳名的,你若覺得難吃,那這碗麪就不用算錢。”南宮靖聽了,便老實不客氣地把口中的面吐回碗中,並將它往前一推。

“好,這碗麪還你,就不給錢了。”店小二楞在原地當場傻眼,在這裏當差十多年了,第一次碰到這麼刁的客人,虧他還長得一副絕世好風采呢,當真人不可貌相呀。

趙清兒也被他的舉動給驚呆了,待見店小二眸中怒光大盛,又見店中的客人皆投以詫異的目光,她頓時大羞赧,忙從懷中掏出錢來往桌面一放。

“店小二,這是我們的面錢,我們有事還要趕路。”話落,拉起南宮靖,匆匆離開小飯館,再次落荒而逃。

趙清兒拉着他,直到轉過另一個街角才停下腳步,轉眸見他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忍不住動氣罵道:“你為什麼要這樣!”

“怎樣?”南宮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是他自己説,難吃不用算錢的,所以我才把面吐還給他,因為這次是真的很難吃。你不覺得嗎?”實在不知該拿這個大少爺怎麼辦!打從她長眼睛沒見過這種男人,趙清兒今天第二次到後悔了,終於體悟到帶他出來是不折不扣的自找麻煩。

不過,話説回來,剛才那家飯館的湯麪實在不怎樣,湯頭聞起來很香,可是麪條吃起來咬勁不夠,味道和湯頭搭不起來。想到這裏,她陡然心驚不已,猶記得以前的她並不是這麼嘴刁的人呀,難道是在那半個月裏,被他家大廚的好手藝給養壞了舌頭?

正當她暗忖之時,竟聽見身旁的他,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而他卻只是睜着一雙俊目,好奇地盯着對街那不停叮咚作響的打鐵鋪。

趙清兒心中有那麼一點點莫名的不捨,遂柔聲問:“你很餓嗎?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呢。”南宮靖回眸看了她一眼,卻不甚在意地説:“沒關係,反正餓個一、兩頓也不會死人,我師父帶我出門也常把我餓得肚子咕咕叫,可是我到現在也還活得好好的呀。”奇怪!趙清兒是愈來愈搞不懂他了。説他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似乎也不是那麼的像,最後決定追究柢地問個清楚:“你師父常帶你出門嗎?”南宮靖尋思片刻才説:“去年兩次,前年一次,大前年兩次,就這樣。”還真是屈指可數呢。趙清兒又問:“你們出門都去哪裏?”

“去深山峻嶺或深澗大澤,找尋一些罕見的葯草或奇物。”南宮靖答。

趙清兒不覺皺了皺秀眉,暗忖之後問道:“既然是去深山峻嶺,你們是不是甚少經過大城鎮?”南宮靖一點頭。

“當然是啊,我們走的都是荒山獸徑,偶爾也會經過幾個小村莊,而且我師父和師侄們也不大敢讓我出門,怕我會惹事。”喝,沒錯!像她現在就很後悔帶他出來,不過…一輩子都把他困在山谷幽居里,就這麼不通俗務渾渾噩噩地過子也不是辦法吧?而他看起來也很聰明,教他懂得俗世的道理,離師侄們的控制,應該不困難才對。

趙清兒突然對他有一種天生的使命,也許這就是兩人相遇的機緣所在,更對他心生無限憐惜,也愧疚。

“對不起,原來是我錯怪你了。”南宮靖一臉的惘,反問:“錯怪我什麼?”

“沒什麼啦。”趙清兒不覺對他綻開抹温柔又包容的笑靨,更覺照顧丈夫本來就是身為子的責任。轉首看見不遠處有賣豆腐腦的小攤子,遂説:“那裏有賣豆腐腦,我帶你去吃吃看吧。”話落,拉起他的手便往那小攤子走去。

“豆腐腦好吃嗎?”南宮靖問。

趙清兒回頭笑答:“這不一定,也許你喜歡,也許會不喜歡,總之先去吃吃看。”於是,兩人來到小攤子,在一張小小竹製的桌邊坐下,趙清兒向老闆喚叫:“老闆,給我們一碗豆腐腦。”

“好,馬上來!”不一會兒,臉上堆滿笑容的老闆,端來一碗温熱的豆腐腦“公子爺請慢用。”説完又轉身去忙了。

趙清兒將豆腐腦推至他面前,柔聲催促:“快吃吧。”南宮靖見狀不由問:“你不吃嗎?”趙清兒笑答:“你先吃,如果不喜歡,我就幫忙吃完,免得再惹老闆生氣了。”南宮靖凝着她,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遂不客氣地舀了匙喝了起來。嗯,口、味道都不錯。

趙清兒問道:“你還喜歡嗎?”南宮靖綻開微笑點頭“喜歡!”趙清兒這才放心地回頭替自己叫了碗豆腐腦。

“今晚我們就在這鎮上找家客棧過夜,等一下我帶你四處去玩一玩。”趙清兒説。

南宮靖接口問:“要帶我去‘百花樓’玩嗎?”趙清兒沒想到他只惦着這件事,霎時心頭一陣慌亂,下意識望了小攤老闆一眼,卻見他對兩人投以曖昧的笑意,不粉臉生霞,轉回頭催促道:“這個等會兒再説,你快吃!”南宮靖覺她好像生氣了,為什麼生氣呢?又見小攤子老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兩人,不覺心裏奇怪…難道“百花樓”是什麼隱諱不能説的地方?反正娘子已答應要帶他去玩了,應該不會食言才對。思罷,便不再多言,專心喝他的豆腐腦。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