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只消條件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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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覺僥倖:“這少年…好俊的腳程!”她見耿照年紀輕輕,料他撐持不久,一咬牙拔下金釵“颼!”朝碧湖背心去!

還怕下手重了,特地留力五成。誰知碧湖好比背後生眼,身子一讓,輕鬆避過。染紅霞接連出手,俱都無功。碧湖速度不減,倒是黃纓已疲,雙方距離更近,惹得她驚叫連連。

耿照回見一路三三兩兩倒着女弟子們,個個死活不知,心想不是辦法,對黃纓叫道:“我們不去山頭了,到外廳去!”黃纓嚇得魂飛魄散:“你…你瘋啦?我不要,我不要!”無奈耿照力氣大得驚人,身不由己,被他拖得掉頭,貼着一幢屋角轉了大彎。碧湖動作雖快,卻似乎不會轉彎,徑直追出十丈餘,這才歪歪倒倒轉了個方向。一消一長間,耿照攜二姝奔下小丘,與面追來的染紅霞會合。

“怎不聽我的話?”染紅霞接過黃纓的小手,扶着她的小蠻繼續奔跑,語帶責備:“若教那…教碧湖追上,這可怎麼辦才好!”黃纓得她真氣一渡,頓時緩過氣來,哇哇大叫:“紅姐,不是我,是他!”耿照揹着採藍,與染紅霞並肩齊奔,突然開口:“二掌院,那位碧湖姑娘一直追着這兩位,若然引至貴派弟子聚集之處,死傷必慘。我們還是逃到外頭去好了,先離此地,再找安全之處避難。”黃纓得二師姐的內力相助,神大振,又惱他帶自己犯險,嘴上不饒:“上哪裏去?你家麼?”耿照認真想了片刻,居然大點其頭:“敝城主上是封爵王侯,影城內有五千甲駐紮,城下又離東海道護軍府甚近,倒是個避難的好地方。”黃纓哼哼冷笑,一想這人呆得生趣,居然連抬槓也分不出,想着想着忍不住一聲噗哧,這回倒是真心笑了出來。染紅霞聽他説得有理,暗罵自己胡塗,又想:“這少年基不惡,不知是誰的門下?於奔行之間猶能開口説話,殊不簡單。”四人來至停客的外廳,耿照隨手拉倒桌椅,形成路障,一面徑往內進狂奔。染紅霞蹙眉道:“你要到哪兒去?”耿照不答,帶着她轉了幾轉,來到後進灶房外,赫見一輛篷頂馬車停在空地上,車轅套了匹瘦馬還未解下,車座上一大片深褐血漬,裏外卻不見人影。

“你怎麼知道這兒有車?”染紅霞不起疑。耿照面皮一紅,直抓後腦勺:“我在前廳等候時,聽見這個方向有馬嘶的聲音,其實也不確定有沒有車,算是運氣好蒙中的。”染紅霞想起他曾在雨瀑中聽見黃纓的尖叫聲,猶在自己之前,暗暗納罕。四人上了車,染紅霞手握繮繩,駕着馬車往大門外急駛。忽聽嘩啦一聲,碧湖砍開前廳七橫八豎的桌椅路障,飛身追了上來。

染紅霞駕馭之術極控車輛左彎右繞,在曲折的內院裏如屢平地,便是平望都的羽林驍騎親來,亦不外如是。然而那車原是拉炭之用,馬匹羸瘦,慢慢拉着炭薪一路晃來差堪可用,競速卻是不能。

染紅霞自幼在馬廄里長成,知馬,一眼就看出這匹雜老馬挨不得鞭子,只得盡力催行,忽聽篷裏黃纓一迭聲驚叫:“紅姐!她…她來啦!她追上來啦!”染紅霞被車篷擋住,看不見後頭情形,料想碧湖已至,不覺駭然:“就算被妖刀附身,血之軀自有侷限,武功基更是無法説變就變。碧湖武藝平平,那石刀怕沒有百斤重,怎能有這樣的輕功造詣?”情急之下,不自覺了兩鞭,檀口中“駕、駕”出聲。那羸馬一吃痛,竟不放蹄,腿筋一軟,篷車幾乎翻覆,速度不增反減!染紅霞穩住車繮,急忙回頭:“都沒事罷…”轟的一響,無數細碎木片刮面而來!

黃纓驚叫着擁住採藍,縮頭拼命往車前擠。染紅霞定睛一瞧,後半截篷車早已空空如也,官道上拖開無數狼籍破片,半塌的遮篷碎布風亂飄,宛如叫化子的百結鶉衣。

就在方才的一瞬間,碧湖搶入兩丈範圍內,單手提起石刀一揮,半輛篷車便化做齏粉!那車的後輪軸幅全毀,四輪車只剩前軸兩輪,所幸炭車的車板結實,沒有立即解體,但殘餘的部分隨路面不住顛簸,分裂只是早晚的事。

情況危急,染紅霞盡力穩住車體,見耿照爬上車座,逆風大喊:“快些坐好!這車快撐不住啦,莫要亂動!”耿照大聲應答:“距離拉開啦!能不能再快些?”原來車體一分為二,重量大減,速度反而快上許多,間距頓時拉到四丈餘。染紅霞搖頭:“不成啦!這是匹老馬,至多再跑一刻,便要壞腿。”耿照眯眼眺望,急道:“二掌院!這是往湖陽的方向,再出得裏許,便要入城外鎮集啦!”先前忙不擇路,染紅霞此刻方警醒過來,一咬銀牙:“莫要牽連無辜,我們走小路!人都壓向左邊!”提繮一振,車輛倏然右轉,左半車身翻翹起來,幾乎傾覆。篷車轟然轉入官道旁的小徑,碧湖轉彎不甚靈便,衝出數丈才又回頭。耿照緊抓着車轅,身體被路面顛得一拋一拋,探頭回目,只見一點小小身影不斷近,纖如柳、雙盈盈,兩條纖細白皙的腿飛快錯,似乎永不知疲累。

曲線柔媚的大小腿,本沒有足以支持這種爆發力的肌線條,白得酥滑耀眼,濕透的玉肚兜掩不住恥丘上的烏黑茸卷,腿間腴潤的粉蛤忽隱忽現,絕美中更顯異。

他看得入神,不有些惘:世上,真的有妖刀附身麼?一旦被附了身子,還能不能…還能不能再做回人?東海道湖陽城郊,靈官殘殿眾人悚然一驚,天門道士更是紛紛按劍、散了開來,氣氛凝如繃弦。

談劍笏肅然道:“沐四俠,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你的意思是説…你也和鹿晏清一樣,被那柄發出青光的單刀所控制,失去了神識?”沐雲點了點頭。

“談大人可還記得妖刀冢外的石刻?

“生魂勿近,金鐵行,妖蘇生,血染天地。”我從這十六個字裏,悟出了妖刀寄體的關鍵。”談劍笏一挑蠶眉,微詫異:“不就是那把刀麼?”沐雲搖頭。

“鹿晏清在妖刀冢裏已將單刀丟棄。若説刀有異,後來的事又該如何解釋?”談劍笏抱臂沉,久久無語。

“石刻上説:“生魂勿近,金鐵行。”活人跟兵器,為什麼同列為妖刀冢的忌?這麼一想就很簡單了,也就是説:一旦活人手持鐵兵,觸碰到了某種魔源,就會遭受控制。所以活人與鐵兵,兩者都不得入冢。”沐雲續道:“埋在冢裏的那把破刀,顯然就是魔源…

或者説,是持刀者以刀接觸了魔源,因此人與刀都成了妖物。封印妖刀的唐十七等前輩高人,不敢使用鋼鐵,只能以竹槍將被控制的持刀者釘死在石壁之上,因為鋼刀難以譭棄,只好以亂石土堆掩埋。”

“我明白啦。”一旁,許緇衣白璧般的纖長柔荑一合,悠然輕道:“人雖已死,單刀仍是魔源。鹿晏清在施展“泠泠犀焰照澄泓”時,持沐四俠之劍碰觸了單刀…活人與鐵兵同觸魔源,妖刀之魂因而甦醒。沐四俠的意思,是這樣罷?”她語聲温柔恬靜,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滿殿不由得沉靜下來,人人手離劍柄,開始深思起這其中的關竅。沐雲笑容,向她投以的一瞥。

定了定神,繼續説:“代掌門所言,正是我的推論。因此,當我拿鯊鰭鬼頭刀一擋鹿晏清時,也犯了活人加鐵兵的忌,妖刀之魂便從薄刃劍上渡了過來,附到我身上。”鹿別駕仰天打了個哈哈,眯起濕潤漆黑的瞳眸,冷冷一笑。

“沐四俠是想説,這所謂的“妖刀”並無實體,而是一縷四處飄寄的幽魂麼?”

“正是如此。”

“一派胡言!”鹿別駕終於坐起,雙手撐在膝上,黑瞳中出恨火:“你殺人逞兇,卻為了逃避罪責,編出這等荒謬的謊言!”

“他説的是實話。”眾人愕然轉頭,開口的竟是琴魔魏無音。

鹿別駕冷笑不止:“他是你徒弟,你自然一意包庇了。遍數東海,誰不知你魏某人最最護短?普天之下,只有你説不得這話!”魏無音冷哼一聲,翻起如電怪眼。

“三十年前妖刀亂世時,你長齊了沒?那慘烈的一役折去東海無數菁英,餘悸猶在。當今之世,除我與杜妝憐外,誰人堪説“妖刀”二字?”鹿別駕登時語,乜着一雙温潤黑眸,神十分陰沉。

三十年前,藪源魔宗的餘孽放出妖刀,為禍東海。其時,東勝洲全境正陷於羣雄割據、英雄逐鹿的混亂,獨孤氏尚未完成統一大業,更遑論建立白馬王朝,僅僅是盤據東海道的一方勢力而已,難以臂助。

於是,東海羣英無分正,傾力合作,弭平了妖刀之禍。而當親身參與討伐妖刀的英雄們,今時只餘魏無音、杜妝憐兩位尚在人世間,其餘俱已星散,消失在歷史的洪之中。

要説妖刀,的確無人比琴魔魏無音更有資格。

“那柄妖刀,名喚“幽凝”正如我那劣徒所言,是唯一一柄沒有形體的妖刀,殺不死、毀不掉,只能以木石封印起來。”魏無音緩緩説道,眼角的密密皺紋深刻如刀,微眯的目光投向遠方。

“妖刀恐怖之處,在於一旦寄附人身,便是無知村夫、婦人孺子都能搖身一變,成為犀利刁鑽的用刀高手。

縱使殺掉了持刀之人,也不過是毀掉一具傀儡人偶罷了,只消條件合適,妖刀便能再度附體。你可以殺掉一百個、一千個新的持刀者,但那些都是無辜之人,真正的妖刀卻極難消滅。為了毀掉妖刀,可説是犧牲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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