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趕緊板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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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見他如何出手,耿照脅下微疼,整個人倏忽倒地,半邊身子痠麻難當,動彈不得。(好快…好快的手法!)那人緩緩走過他眼前,一顆血珠驀地墜地。
第二步尚未跨出,血珠又復滴落,第二顆、第三顆…直如檐前雨漏。
“他受傷了?”耿照心下駭然:“以他的身手,若施全力,怕連二掌院也難以抵擋…此人,究竟所為何來?”那人平舉蘭鋒闊劍,跨步而來,一步快過一步,越走越急。驀地身形微晃,飛也似的刺向閉目盤膝的白衣老人!
黃纓嚇得驚叫起來,誰知劍鋒着體的瞬間,老人倏然睜眼,反手將蘭鋒劍捲入袖中,一掌擊在那人口!那人
口刀創爆裂,鮮血如提酒釃空,濺成一片貫
長虹,身子一弓,拔劍倒退。
兩個起落間已滑出四五丈遠,雙膝跪地,深濃的血漿鼓溢而出。老人面灰敗,這一擊似乎用盡了他僅剩不多的餘力,同樣站不起來,撐地劇咳一陣,冷笑道:“
了半天,原來…原來你是來殺我的。想…想滅口麼,妖物?”***這名老者,自是追蹤妖刀而來的“淥水琴魔”魏無音。魏無音與幽凝沿途
戰,雙方且鬥且走,難分高下,一路戰至紅螺峪,真氣忽凝,內創再也壓抑不住,正當危急時,恰好遇到避難而來的染紅霞一行。
染紅霞與他有數面之緣,敬仰已久,自然不能坐視。耿照奮力掙扎,好不容易左半邊身子氣血復旺,一躍而起,見那人撫跪地,正要上前將他制服,卻聽魏無音急道:“他…他拿的是妖刀幽凝,一遇金鐵,便即轉移!萬勿接近…”咳了幾聲,氣急敗壞:“先…先瞧染姑娘!”耿照忙將染紅霞扶起,她雙頰緋紅、濃睫緊閉,吐出的氣息夾着一股温温甜甜的果醉香。
除此之外,周身卻無致命之傷。他看不出什麼端倪,急忙回頭:“老前輩!二掌院到底怎麼了?”魏無音道:“先取走她手上的刀!那刀喂有毒藥,只對女子生效。”耿照夾手奪過,正要擲出,琴魔又道:“且慢!那柄是妖刀赤眼,不能縱虎歸山!你褪下外衫,將刀密密裹起,只消不刀上紅霧,對女子便無所害。”耿照依言裹刀,負在背後,將染紅霞抱到魏無音身旁。魏無音替她把了把脈,半晌無言,只説:“難辦。”耿照急道:“哪有解藥?請前輩指點,晚輩這便去取。”魏無音冷笑:“若有藥解,還算什麼“難辦”?傻小子,你要救她,須得把命留住。你瞧瞧!索命的煞星來啦。”那一廂“鹿晏清”飛快點了
前幾處大
,真氣運行幾周,提劍緩緩站起。
耿照見識過妖刀百劫不死的恐怖生命力,已麻木,握住昆吾劍,一瞬間心思飛轉,苦苦思索應對之法…那人一照面便能將自己放倒,神不知鬼不覺,簡直比手持萬劫的碧湖還要可怕千倍。
兩人之間的實力差,堪稱天地雲泥,不可以道里計。白影城不以武藝着稱,耿照長大的長生園裏更無一名武術教頭,他知道自己在武功上毫無勝算…“你是跟誰學的衝
之法?”身後,魏無音刻意壓低嗓音。耿照極是乖覺,假裝伸手撫面,低道:“我沒學過沖
法。”
“那好。
你若騙得了老夫,那廝一定也暗暗納罕。”魏無音低道:“他受傷不輕,如果無殺我的把握,定然會盡速離開。你要爭取挽救染姑娘的時間,須將這廝嚇走。”耿照別無選擇,雙手握劍,起身隨意一站。腕放得極松,以備萬一之時,能在第一時間臨機應變。他從小到大,僅學過“破陣八式”、“鐵線拳”等
傳中興軍裏的
陋功夫,於武學一道所知甚淺,想的都是如何跑快跳高、反應快人一步。這隨意而放鬆的姿態,反而加強了魏無音授意的“虛張聲勢”印象,益發的莫測高深,令人摸不着腦袋。
琴魔苦中作樂,暗地自嘲:“孺子可教!小子一不吭,忒也沉着。易地而處,興許能唬住老夫。”還待説話,突然無語。
樹林那一頭,一條小小身影一跛一跛,拖來一柄石柱也似的猙獰巨刀,刺耳的鐵鏈聲喀啦直響,可比閻王使者的勾魂索。老人鳳目倏睜,閃過一抹鋒鍔般的人鋭芒,旋又黯淡下來。
“原來…這就是此世的萬劫妖刀啊!”他搖頭冷笑:“你是被同伴的惡鬼妖氛所引,來此爭作蠱王的麼?”碧湖拖着妖刀萬劫來到烽火台前,衝幽凝一陣尖吼,狀若挑釁。那“鹿晏清”看她一眼,撮
長嘯,嘯聲幾乎難以聽見,耳中卻不由自主一痛。
碧湖渾身劇震,順着劍鋒所指,緩緩轉過螓首,幽凝、萬劫的持有者居然一齊並肩,雙雙近過來!這樣的變化似乎超過老人所知。魏無音瞠目無語,終於失去了一貫的沉着。耿照忽然回頭。
“二掌院還有多少時間?”
“半個時辰內若不施救,”魏無音搖頭:“也不用救啦!”
“不需針藥?”老人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指。
“不用,有一僻靜之處即可。”耿照卻未留意,沉着點頭:“那好,我有辦法了。往這裏走!”他揹着染紅霞,將老人扶起,喚黃纓攙着採藍緊緊跟隨。
五人來到烽火台後頭,面吹來一陣濕涼大風,風聲在腳下盤旋呼嘯,
得衣袂獵獵、向上飄揚,台後竟是一處平直斷崖!黃纓怕得都有些乏了,睜着空
的杏眼,悶聲埋怨道:“你帶的什麼鬼路?這下還往哪兒逃?”見幽凝、萬劫越來越近,不由得眼眶一紅,兩腿發軟。
“這裏就是了…”耿照眼神篤定,佐拉右挽,趕在雙妖刀到臨的前一刻,乘風往後一倒:“跳!”***他膂力甚強,一扯之下,五人齊齊跌落。黃纓嚇得魂飛魄散,張嘴叫,背門忽撞着一團又厚又軟、濕棉被也似的奇怪物事,身子一瞬間穿過去,浸入水中,咕嚕嚕的連喝了幾大口水,才被一把抓起。
那水味酸中帶鹼,入口清洌,冰得異乎尋常,她差點凍暈過去,緊緊攀住箍在下的強壯臂膀,牙關不由一陣磕碰,顫聲道:“好…好冷…”聲音迴盪開來,旋又被頭頂上呼嘯的大風所淹沒。耿照在她耳邊輕噓:“噤聲!”奮力將黃、藍二姝拖上岸,採藍嗆出幾口水來,雙目緊閉,蜷着身子簌簌發抖,似乎還未清醒。
染紅霞一入水中便即甦醒,她畢竟武功高強,應變猶在雙姝之上,拉着耿照的衣袂游到岸邊,腿雙一軟,卻被魏無音拉起。
四周漆黑,只水面上一條粼粼波亮,原來是自天上映的星月微光。崖下似是一條溪谷,溪中頗深,眾人由高處一跌而入,衝力之強仍未觸底,故得以不傷。
一近岸邊又忽然變淺,水底鋪滿大大小小的鵝卵圓石,一路涉上灘來,居然沒有蓮藻一類的水生植物,水面也不見魚蝦迴游所造成的漣漪浮沫,整條溪水裏竟什麼也沒有,就只有光潔圓潤的小石子。
此地的形勢甚為奇異:兩側的高崖夾着溪水合攏,距離卻比下方的谷地還要窄,側剖便猶如一個“凸”字,頗似那“一線天”的奇景。
水面生風,在谷中四處竄,因地形之故造成巨大回響,夜裏看不清崖下深淺,便覺極高。事實上,黃纓還沒來得及尖叫便已入水,至多不過四、五丈高,普通人用繩索即能攀下,如魏無音這等高手,上崖不過就是足尖數點而已,只是黑暗中聽底下大風呼嘯,任誰都會以為是萬丈深淵。
五人躲在灘邊一塊大石下避風,忽聽頂上有人大叫:“清…兒…清…兒…”聲音夾着渾厚內力遠遠送出,在崖下聽得一清二楚。魏無音聽得一凜:“是鹿老雜!”以指壓
,作勢噤聲。鹿別駕的聲音在崖上忽東忽西,飛快移位,顯是一邊施展上乘輕功,一邊搜尋,聽得出他無比心焦,不復靈官殿裏的虛矯做作。
魏無音閉目傾聽,暗想:“你兒子不會再回來啦!此際復見,不過是你死我活而已…覺悟非深,爭如不見!”不惻然。鹿別駕呼喊一陣,倏忽去遠。耿照雖不識鹿別駕,卻絲毫不敢大意,豎耳片刻後才挪動身子,背貼崖壁,領着眾人躡足而行,繞過了一小段河彎,前方豁然開朗…
頭頂夜空仍只一線,崖壁底下卻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巖,猶如一片空心珊瑚,小的只如神龕,大的卻像一間數迭斗室。
眾人選了個地勢較平、聞起來並無獸臭穢跡的巖,耿照從碎石灘上拖來一大截乾透的漂
浮木,以昆吾劍劈成小塊,與乾草混堆一處,從懷裏的油布包中取出火絨管引燃,升起篝火。火光驟亮,眾人均伸手掩目。
悉亮光之後,黃纓“呀”的一聲,
口道:“好漂亮!”原來整間巖室的砂
壁上,佈滿赭紅的
彩條紋,彷彿攪動染料一般,煞是好看。
“白裏看來,這整座山都是紅的。”耿照道:“據説在上古時,東勝洲全境冰封,後來冰河融解,在砂岩上切出偌大的河道。
這紅螺峪便是冰河所遺,不只是山形像螺殼,連河道也同螺孔一樣,彎彎曲曲,佈滿孔隙。”黃纓瞟了他一眼,搶白道:“我們也沒來過,誰知是不是你瞎掰的?”耿照老老實實搖頭:“我也不知道。從前我爹帶我上山時經過附近,是鄉里的老人家説的。”黃纓冷笑:“你這麼厲害,樣樣都知道。
現下我們困在這兒啦,你説該怎辦才好?”耿照搖頭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天亮之後,本城哨隊定然來巡。只消在崖下升起柴火,他們見到了煙,就知道底下有人。”黃纓沒想到他連這點都考慮周詳,一時無語,咬瞪他一眼:“這麼能幹,都讓你去辦好啦。”説着忍不住一聲噗哧,趕緊板起臉,水汪汪的眼波中卻無不善。耿照渾無所覺,轉頭又道:“老前輩,我見你氣
不佳,莫不是受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