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遠涉窮邊逢俠女橫穿瀚海覓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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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世傑不甘被擒,情急拼命,咬破舌尖,把殘存的氣力全都使了出來,猛劈一掌。也是這大漢輕敵一些,以為齊世傑已是無力反擊,這一掌竟然給齊世傑打個正着,可惜齊世傑氣力不濟,否則這一掌就能將他重傷。

那漢子給他一掌打個正着,雖然沒有受傷,痛得也是難熬。不住“哎喲”一聲,身形晃了兩晃。

人到危險關頭,本能的會發揮潛力。”齊世傑飛身一躍,居然一掠數丈,疾如鷹隼的從那漢子身旁掠過。那漢子身形未穩,那裏顧得及抓他。

可惜的是,在強敵環伺之下,他過得了一關,過不了第二關。陡然間,只見一片紅雲擋頭罩下。原來是那個守在一旁的番僧,抖開了大紅袈裟,擋住了他的去路。袈裟還未罩到頭頂,那股勁風已是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齊世傑把吃的氣力都使了出來。

“蓬”的一聲,雙掌碰着袈裟,好像碰着一堵牆。發出的聲音如擊破鼓。

勉強擋了一招,齊世傑已是覺地轉天旋,連手臂也舉不起來。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第二招了。

那番僧哈哈一笑,冷冷説道:“楊家六陽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源出達摩祖師一脈,只可惜你這小子火候太淺,想要逃出佛爺的掌心,最少還得再練十年!嘿!嘿,你還往那裏跑,給我站住吧!”漢語説得乾澀之極,就如金屬摩擦,刺耳非常。

原來楊家六陽手胎於少林寺的大力金剛掌,少林寺的武學是達摩祖師所傳,故而“六陽手”也可算是達摩武學的一個旁支。這個番僧是密宗高手,武學源出於天竺的那爛陀寺,與達摩祖師當年攜來中土的武學正是同源。故此他剛才之所以沒有立即加入戰團,一方面固然是為了深全身份,不屑與同伴聯手攻一個後生小子,一方面也是想冷眼旁觀楊家六陽手的奧妙的。

他口中説話,腳步可絲毫不緩,如影隨形的追趕上來,抖起袈裟,又向齊世傑當頭罩下了。

他喝令齊世傑“站住!”但齊世傑此際力竭疲,卻是連站也站不穩了。給他袈裟抖起的勁風一推,不由自己的便即“卜通”一聲跌倒地上。那番僧哈哈大笑,邁步向前。

齊世傑半點氣力也使不出來,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好閉上眼睛,任由對方宰割。

説也奇怪,他以為決計逃避不了的惡運,卻並沒有降臨他的頭上。那番僧的可怖笑聲突然停下,卻聽見一個銀鈴似的聲音斥道:“你們為什麼要害這個少年?”那番僧哼了一聲,喝道:“那裏來的野丫頭,膽敢管佛爺的閒事!”齊世傑大為奇怪,咬着牙掙扎,勉強爬了起來。抬頭一看,只見冷電芒,耀眼生輝,那個少女,已經和番僧上手了。他雖然神智模糊,但畢竟是個武學行家。他強振神,定睛細看之下,對那女子的劍法隱約還可看到一些,不覺又驚又喜:“這位姑娘年紀似乎不大,劍法可是妙無比,或許打得過這個番僧也説不定。咦,她這劍法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似的,是那一家的劍法呢?”正到緊處,儼如一片紅雲,裹住一團銀光。那番僧舞起袈裟,呼呼風響,真有排山倒海之勢,風雷夾擊之威。齊世傑靠在一棵樹上,距離約在七八丈外,也覺到勁風颳面,隱隱作痛。那少女更是有如一葉輕舟,被卷在波濤洶湧的巨急湍之中,給震得飄搖不定。

齊世傑不又是心頭一涼:“可惜她劍法雖然妙,究竟還是打不過這個兇僧。”心念未已,忽聽得“波”的一聲,番僧的袈裟好像已是給少女一劍戳穿,變成了氣的皮球,叫道:“好厲害的丫頭!”拋出袈裟,轉身便走。

少女挑開袈裟,正好上那個使虎頭鈎的漢子。

閃電間兩人換了幾招,那漢子左鈎護,右鈎伸出,鈎尖只差半寸,就要鈎着少女酥,可就是隻差這麼半寸,沒有鈎着。少女腹,腳步不移,身形平空挪後半寸。恰到好處的解開了他這攻勢極其凌厲的一招。

高手搏鬥,只差毫釐。那漢子招數使老,有如強弩之末,那裏還能傷着對方?少女一聲叱吒,劍光匹練般的疾捲過去,饒是那漢子右手的虎頭鈎亦已立即收回,雙鈎一併遮攔,兀是遮攔不住。叱吒聲中,只覺頭皮一片沁涼,頭頂亂蓬蓬的長髮已是給削去了一大片,隨風飛舞。那漢子差點被削去頭皮,嚇得魂不附體,慌不迭的也跟那番僧逃了。

還未來得及逃跑的只有那個冒充藏人的老向導了。少女喝道:“你冒充藏人也騙不過我,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有膽的你莫逃,我倒想領教領教你的雙筆點四脈功夫!”不過這個冒充藏人的嚮導是否有膽和這少女手,齊世傑卻是不知道了。在紅衣僧和使虎頭鈎的漢子相繼被少女打敗之後,他已是放下了心上的石頭,情知這個冒充藏人的嚮導,即使膽敢和這少女較量,料也難是對手。他是本已力竭疲,而且又中了“魔鬼花”之毒的,到了生死關頭,全仗一口氣支持,這口氣一鬆,登時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世傑朦朧中似乎隱約聽到一縷蕭聲,不知不覺的就把眼睛睜開了。

好像從惡夢中醒了過來,他定了定神,遊目四顧,發覺自己是在一間四壁蕭條的屋子裏面,躺在有乾草墊着的地上。有個少女正走到他的身邊,彎下來看他。少女手中正是拿着一管蕭。

“好了,你醒過來了,覺得怎樣?”美少女問道。

他也幾乎是同時在問這個少女:“你是誰?是你把我救到這裏來的吧?多謝你的救命大恩。”那少女淡淡説道:“我是在當你遇難之時,恰巧路過的女子。患難相助,理所當然,何況同是漢人呢,你用不着客氣。”齊世傑本是問她姓名的,聽她這樣回答,自是不能滿意。但想她或許是出於施恩不望報的意思,萍水相逢,一時間倒是不好意思立即又再追問他的姓名了。

“沒什麼,我剛試過運氣,似乎沒有內傷。只不知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就是你想來的魔鬼城了。”少女説道。

‘哦,原來你已經知道那個冒充藏人的嚮導,引誘我來魔鬼城之事了,姑娘,你就是颳大風之時吹蕭的那個人吧?”齊世傑換了個方式問她。

“不錯,昨天起風之時我剛在吹蕭。”少女説道。心想:“這少年能夠在雜有各種怪聲的風聲之中聽得見我的蕭聲,本領也確是算得不錯了。”齊世傑吃了一驚,説道:“是昨天的事情麼?那麼我已睡了整整一天了。”那少女説道:“是的。不過好在你並沒有受到內傷,中的魔鬼花之毒已解了。你只因疲勞過度,才睡了一整天的。待會兒你吃些東西,氣力就可以恢復了。”説罷,走進內院,拿了十隻烤的雪雞出來,給齊世傑吃。

齊世傑吃了兩條雞腿,神好了許多,邊吃邊問:“那個花原來真的叫魔鬼花麼?我還只道是那嚮導胡説八道的。”少女説道:“這倒不是胡説的。這花本名阿焰羅花。‘阿修羅’在梵語中是魔鬼的意思。《佛國記》中所載,説阿修羅花開之時,人一嗅到這種花香,就像碰到魔鬼一般,覺得如飲美酒般的舒服,立刻給它醉了。”齊世傑好奇心起,忍不住再問:“姑娘,那你何以不怕魔鬼花,還能給我解毒。”少女淡淡説道:“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有這麼一種能令人中毒的魔鬼花,也有另一種能祛去毒的奇花。”言下之意,她自是藏有這種能剋制魔鬼花的奇花了。但卻似乎有所顧忌,不願意把這奇花的名字説給齊世傑知道。

齊世傑心中一動,對少女的身份隱約猜到幾分,隨即問道:“那個冒充藏人的嚮導是什麼人,姑娘想必知道?”少女説道:“他是當今之世連家筆法碩果僅存的唯一傳人連甘沛。”少女説的雖然早已在齊世傑意料之中,但還是不為之一愕,心想:“連甘沛,這名字好!”問道:“他既然是連家筆法的傳人,那麼在中原的武林之中,也應該是有他一席地位的了,卻何以要跑到西藏來冒充藏人呢?”少女説道:“二十年前,中原有一位鼎鼎大名的女俠,名叫雲紫蘿,你知道吧?”齊世傑道:“曾聽得人説過。”心裏想道:“豈只知道,要是雲紫蘿當年不鬧婚變的話,她還是我的舅母呢。”不過,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他的家人平時是儘量避免提起雲紫蘿的,故此他對這位舅母的事情知道得折不很多。

那少女繼續説道:“連甘沛曾經敗在雲紫蘿劍下,無顏在中原立足,並且聽説他另外還有強仇,故而躲到西藏。但他逃來西藏之後,絕少面。是以許多人還在懷疑,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我也想不到今天會恰巧碰上了他。”齊世傑再問:“那個使虎頭鈎的漢子呢?”少女説道:“那人也是中原一個武學世家之後,名叫竇健剛,聽説是連甘沛把他引來西藏的。”齊世傑道:“那個紅衣喇嘛是密宗高手吧?”少女説道:“不錯。西藏密宗有兩個高手曾經到過中原,並曾為清廷效力,和中原的俠義道人物作過對的,一個名叫釋陀,一個名叫釋湛。我不認識他們,但我猜想,這個紅衣喇嘛,想必是其中之一。”齊世傑道:“姑娘對武林中人物如此悉,想必不是名門正派的弟子也是出身子武學世家的了。”少女説道:“我懂得什麼,不過是閒常聽得長輩閒談,記得一些而已。”她顯然不願答覆齊世傑的問題,但卻也證實了齊世傑的推斷。

齊世傑沉半晌,説道:“奇怪,奇怪!”冷若冰霜的少女少女道:“什麼奇怪?”心想:“莫非他對我的來歷已經起了猜疑。”齊世傑道:“姑娘説的這三個人,與我往無冤,近無仇,不知他們何以要加害於我,真是令我猜想不透。”要知楊牧夫當年反目成仇,曾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而在這一事件之中,辣手觀音楊大姑是始終偏袒弟弟,把雲紫蘿視為敗壞楊家門風的壞女人,幾次三番要替弟弟出頭,雲紫蘿為難的。是以齊世傑自是不大惑不解了:“連甘沛縱然和雲紫蘿有仇,按説也不該遷怒於我呀!”齊世傑這麼説話,本來是想引這少女問他的姓名來歷的,但這少女仍然只是淡淡説道:“昨之事,我不過偶然碰上,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更加不會知道了。”齊世傑未能引起她的發問,只好自己來説,微笑言道:“對啦,你救了我的命,我還未曾將名字告訴你呢。我姓齊,名叫世傑。”少女聽了他自報姓名,倒似乎頗為注意了。只見她柳眉一揚,把眼睛望着齊世傑説道:“哦,你姓齊。有一位江湖上人稱‘四海游龍’的齊老英雄齊建業,不知和你是怎麼個稱呼?”齊世傑恭謹答道:“正是我的爺爺。”少女説道:“哦,原來是齊公子,怪不得有這麼好的武功。我真是失敬了。”她口裏説的客氣話,臉上神卻愈是冰冷。顯然這幾句客氣話,只是出於禮貌上的酬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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