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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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八月二十,辛島真由美在飯店裏平空消失了。這一天也是我無法忘懷的一
。當天吃過午飯後,我先待在家裏寫作業,想等媽媽黃昏出去上班後才去隔壁找真鍋先生。
這一天雖然是星期六,媽媽還是得去上班。那個年代的本,星期六休息的情況還不普遍,一般商家仍然照常營業,不過,大部分的女
星期六還是休息的。媽媽因為必須負擔房子的貨款,所以儘量不休息,店裏好像也希望她能去上班。
那天有點風,所以房子外面比裏面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風的關係,蟬叫聲好像變得比平小,所以不管是真鍋印刷廠,還是我家附近,都變安靜了。當時我還想:夏天是不是快結束了?
黃昏的時候,我聽到了好像是印刷廠機器發出來的聲音,可是又覺得那聲音比平常安靜許多。我覺得這一天的任何事物,都變得和平不大一樣。那種什麼事都和以前不一樣的
覺,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然而從那一天起,我的世界變了。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呢?我實在無法説清楚。但是,我確實覺到不一樣,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我覺得我的耳朵不斷出現輕微的耳鳴聲,母親的樣子變了;真鍋先生的態度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再看周圍的景物時,景物與我之間的距離好像也變遠了。這個世界所發出來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遙遠,有點微弱。
最初我懷疑是我的耳朵有病,但是,我的耳朵並沒有問題,因為我聽得到電視機的聲音,也聽得到收音機的聲音。只是,一走到了室外,就覺得什麼都不一樣了。這個世界真的起了變化,可是那些變化都很細微,如果我跟別人這麼説,別人一定會覺得我太
了吧!然而我真的覺得不管是真鍋先生,還是卯月君,甚至是媽媽,雖然有着和以前一樣的臉,也有相同的聲音,但那個聲音好像是裝出來的,所以聽起來有點遠。這樣的距離
和不大一樣的氣氛,讓我
到他們被人頂替了。
一往小屋那邊走去,遠遠就看到門上的鎖被拿掉了。我想真鍋先生現在一定在裏面,所以就加快腳步走過去。可是,我又突然想起前幾天真鍋先生嚴厲的樣子,便不知不覺地放慢腳步,心情也變得鬱卒起來。希望真鍋先生現在不在小屋裏,更不願意看到他和那個赤座先生在一起。
我站在門口,從門的縫隙偷窺門內的情形,門裏面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幽暗的光線下,我看到那台黑的大機器仍然被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面,但是,原本放在機器上面的地球儀和天體儀,則被拿下來擺在地上。
我覺得這台奇怪的機器正在等待啓動。因為沒有發出聲音,所以我知道機器此刻並沒有在運轉,而是在等待真鍋先生來啓動。真鍋先生正要來啓動這機器。
這個念頭一在腦子裏出現,我的好奇心立刻湧上心頭,不安很快地消失無蹤。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機器呢?運轉起來的話,會怎麼樣呢?那是為了什麼目的而製作出來的機器呢?我很想知道,很想看它運轉的樣子。從我認識真鍋先生以來,我覺得他做的每一樣東西都很有趣,不論是組合塑膠模型玩具,還是製作模型飛機、工廠的印刷機、釣魚的魚漂,甚至是在千濱海邊搭建的守望塔,都讓我心動不已,所以這個黑
的機器,一定也是會讓我興奮、雀躍的東西。
槌學堂の
校e書當時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為了看真鍋先生做的東西。早上醒來時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學校或什麼其他的事,而是“今天真鍋先生會給我看什麼東西?會跟我説什麼話呢?”因為有這樣的期待,所以我才會每天都去真鍋印刷廠。於是我信步走進小屋,靠近那台黑
的機器。
真鍋先生對我很好,不管我提出什麼問題,他都會耐心地回答我。例如我只是問他“這是什麼機器”他就會從開關在哪裏開始,告訴我怎麼啓動機器、按什麼地方的鍵,機器會有什麼反應等,詳細地為我説明機器的種種。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告訴我這台黑機器的事,不論我怎麼問他,他都只説這台機器很危險,千萬不要靠近。此外就什麼也不説了。可是,今天我實在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機器。之前真鍋先生曾經對我説,他是真的喜歡我,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如果他説的是真心話,那麼,他一定會告訴我是什麼機器。
我走到機器旁邊,回想赤座先生和真鍋先生的動作,試着拿起機器的上蓋。或許只要打開上蓋看看蓋子的裏面,就可以知道它是什麼機器了。
上蓋的位置很容易辨認。我鬆開上蓋的金屬扣,慢慢拿起上蓋,蓋子還重的。一股奇怪的氣味撲鼻而來,這是汽油的味道?還是外國香水的味道?總之,那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聞過的氣味。
“危險!”因為聲音很大而且來得突然,讓我嚇得鬆手,上蓋便“砰”地一聲,蓋回原來的位置。真鍋先生神情慌張地跑過來,從我的背後抱住我,把我抱離機器,然後問:“你有沒有怎樣?”他問的時候,還不停地擺我的手指頭。
“沒有。”我立刻回答。但是,我心裏其實很想問什麼東西會怎麼樣?我的手指頭嗎?
“小陽,不可以靠近那個東西,那是非常危險的機器,你千萬不可以靠近。讓我看看你的手!”真鍋先生用慌張的口氣説着。於是我張開手掌給他看,他從旁邊的紙巾盒子裏出一張衞生紙,仔細地擦拭我的手指和手掌。
“你沒有碰到裏面的藥吧?”
“沒有。”我説。讓真鍋先生這麼緊張,一定是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我覺得我應該先道歉再説。
“真鍋先生,對不起。”不過,我的道歉還有別的用意。我覺得我若不道歉,真鍋先生一定不會告訴我關於這台黑機器的事,而且只要我道歉,他一定會馬上原諒我。
“算了。但是,千萬不要在靠近那台機器了,那樣是很危險的。來,你看漫畫吧!”真鍋先生説。
“這本我看過了。”我知道真鍋先生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可是他越這樣,我就對那台機器越有興趣。我在心裏暗自盤算:今天一定要知道那台機器的秘密。如果我不知道它的危險在哪裏,那麼,我如何下定決心避開它呢?
“真鍋先生,你告訴我吧,這到底是什麼機器?為什麼那麼危險?裏面有毒嗎?”我説。
“如果是毒,那還好。”真鍋先生立刻這麼説。他來來回回地看着屋子四周,想找個東西引開我對那台機器的注意力。
“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我嗎?”
“小陽,這件事不能告訴你。”真鍋先生像在哀求我理解似地説着。
“為什麼?我又沒有要玩那台機器,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麼。如果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機器,我怎麼知道它到底有多危險。”聽到我這麼説後,真鍋先生沉默了。
“我們是朋友吧?”我又説。
“嗯,我們是朋友。”真鍋先生立刻回答。
“你説過為了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不是嗎?”
“什麼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