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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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説過嗎?”胖官員問着。

“你見過嗎?”瘦官員人問着。

“…你們説的是誰?”一會,不聞他二人説下去,小闢員問着。

“刑部江侍郎的夫人。”

“刑部江侍郎的仵作。”兩人同時答道。

從一開始便摸不着頭緒的那小闢員更加混亂了。一人是尊貴的侍郎夫人,一人是下賤的仵作,如何會出現在同一話題中?

“我道,這江侍郎數年前被貶下鄉,好死不死給他抓着個機會,翻身翻成了刑部侍郎,還娶了尚書錢大人的義女,看似風光,其實另有隱情…這事,你們聽説過嗎?”

“我道,這江侍郎從以前便喜歡與低下之人混在一起,這次回京仍死不改,帶了個來路不明的生手仵作一同…江侍郎成與個小仵作形影不離的,你等可曾見過?”看看左方,再看看右方,混亂呀混亂。小闢員搖搖頭。

“聽説,錢大人的義女出身富商人家,在家行九,自幼身體不好,總待在闉房裏,整不得吹風見光。錢大人收為義女後賜名錢行知,而江侍郎屈於錢大人yin威之下,才娶其為;自出閣嫁入江府,夫人依然足不出户,兩人相敬如賓…不,是形同陌路哪。”

“聽説,江侍郞不好女好男,過往大理寺中的同僚也傳過謠言,説他早在幾年以前便養了變童數名,總愛膚深些的,話少些的,不愛笑的…如此看來,謠言是真。瞧瞧江侍郎身邊的小仵作吧,不就活是那模樣嗎?”看看右方,再看看左方…小闢員混亂到發疼的腦袋。

“據説,江夫人是這陣子才知道夫君的斷袖之癖,那本就弱的身子,又給氣得更出不了門了…可,哼哼哼,就這麼巧,那我上江侍郎府上送些案帳,江侍郎正巧不在,竟給我瞧見他的親信魏大人進了主人房哪!這可是光天化之下的苟且之事哪…江侍郎大半輩子都在料理作犯科,可有想到難斷家務事的一天?”

“據説,江侍郎與那小仵作在惠堂中獨處了三三夜,雖説在那地方多半是真為公事…可,嘿嘿嘿,就那麼巧,我奉命辦事路經惠堂側門,竟讓我見着了小仵作累暈了似地依在江侍郞肩上,江侍郎二話不説將他攔抱起,往無人的內堂而去。我辦完了事,忍不住又繞回去瞧瞧,見着的,是江侍郎窗邊打盹,小仵作心大起,那手撫着他臉,那眼彷彿要吃了他似的…”小闢員抱着頭,想叫他二人別再説了,道人長短也得看時候、看地方,此處可是刑部,別要惹禍上身了。

“是嗎?”胖官員説着自己想説、其實暗中也豎起耳朵聽着瘦官員説的八卦。聽着聽着,和他知道的版本有些出入,還是問清楚些好,便問道:“我倒是聽人説江侍郎回心轉意討好夫人呢,一方面是因前程尚靠錢大人打點,另一方面魏大人趁虛而入讓他面子掛不住哪。”

“是嗎?”瘦官員自然也沒漏聽胖官員的話,卻是半信半疑的。

“我是前兩天才親眼見到他二人在內堂中休憩,小仵作眼中的深情款款,萬般光彩,我是不會看錯的。”胖、瘦兩個官員你一言我一語起了爭執,小闢員抱着發疼的頭,退退退,再退退退,退到了門邊,也趁機退出了屋中。

慶幸自己跑得快,否則繼續聽下去,説不準又如上回那般,他去打聽虛實,那可不好…小闢員快步離開,繞過假山水,穿過廊道,轉往池邊小路。

忽地,見到一景,他停了停。

遠方,竹林中隱約兩抹身影。

眯了眯眼,小闢員看清了一身繡官袍的正是江侍郎,他伸手撥着身前人散在額前的髮絲,替他到了頭巾中…

小闢員沒見過方才另兩人口中説的仵作,但直覺便是那人了;膚偏深,矮上江侍郎些許,那清俊的臉龐沒有太多表情。

此處距離雖遠,但小闢員看得清江侍郎的手停在仵作耳後,久久。

不知過了多久,他依然遠遠看着,因為,見到了於算計的江侍郎邊浮起少見的温暖笑意。

“今兒出門匆忙,沒替你繋好,你便胡亂紮了發,是嗎?”江蘭舟雙眼鎖着眼前人,手指停在她耳後,知道她怕癢,如此便不敢亂動。

她承認自己愈發懶惰,這一年來他為自己束髮,有人代勞便不親手去做。今都堂審大案,主審患急病,他臨時被喚了去,走得匆促;而她想戴着頭巾便無妨,才隨意扒發綁了…錢行知輕微地縮了縮肩,提醒道:“大人,此處是刑部。”近來飛短長,版本繁多,無論是哪個版本,全都將大人説得有如蠢蛋。有一説,他忙着公務,子受不住寂寞與親信私通;還有一説他與仵作眉來眼去,共譜斷袖情…謠言甚囂塵上,錢大人囑咐多留心,他卻仍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行止不單沒收斂,反倒有變本加厲之勢…

將那無謂的擔憂看在眼底,江蘭舟順勢捧住了她臉蛋,愛憐地輕抬令兩人對視,他笑道:“我與我的夫人鶼鰈情深,他人見了心生嫉妒,自可尋一知心人相伴;要我因他人眼紅而壓抑親近你的念頭,我辦不到。”這種話他如何能説得如此理所當然、臉不紅氣不地…錢行知瞠眼瞪着他眼裏逗自己的得意。分明從前覺得他面上帶笑,實則是冷漠的子,與他一同的時候愈多,才愈覺他真是太過隨心所至。

一年前,她隨大人由福平上京,到了京中方知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錢大人成了她的義父,而她成了出身易離富商的大小姐,入住錢府後改名錢行知。知道她真實身分為陶知行之人,大人以外,尚有錢大人及鷹語。

那時起,人前人後,再沒人喚她阿九或陶知行,甚至四下無人之時,大人也不曾錯喚她的名。半月後,她由錢府出嫁至江府。

説好要帶她讀過更多的案帳、帶她看過刑部每一個惠堂,這承諾,大人時時不忘;江夫人不宜拋頭面,於是,平出門,她只是無名的小仵作。

當時堂上散發了陶氏仵作身分之事,他運用手段壓下;從此,江陶氏香行中沒有陶家麼弟顧店,陶家也沒有落在外的九妹。這事在去年暮夏時分,大哥、三哥經商上京時一聚,她才拼湊出始末;而大人與錢大人換了什麼條件、是否真出了名冊…這些,大人隻字不提。

知行,行知,只是外人喚她的名字,對她來説沒有太大的分別;但這當中包含大人的苦心,從此,她只會以錢行知之名生活。

與陶家斷絕關係是保護家族唯一的方法,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亡羊補牢;大人的安排,她沒有理由不配合。只是很多時候她不想着,若那未曾被大人打動,未曾隨他上京,齊玉一案之後他的東奔西走、夜不成眠所為何事,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三哥説,籌備多時的松香在香行中開賣那鷹語到了江,也就是那,陶知行這名字由陶家户籍中消失。在書冊記載中,陶知行這名字不存在;在江府,假以時人們亦不會記得曾有過這麼一個人。

可推算回去,那時她本還沒應允與他同行,若那個冰天雪地的分岔路上,她選擇不回頭,執意直行回江呢?

他又當如何?

錢行知看着眼前總是笑意微微的大人。

她問過,他是否能不在音心旁人眼光。一年過去了,她明白他若獨身一人,在京城、在刑部都輕鬆許多;可他沒皺過一次眉。

她忽然希望他在意,那麼,她才不會一見他的笑,就心疼、就楸心、就…就只想用盡她最微薄的力量幫助他、愛護他…

被他温暖的手捧住的臉頰發燙,錢行知視線移了開,卻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

耳邊微風輕輕拂來,吹動竹林,刷刷作響,覺他穩而有力的心跳,從握的指間傳來,一下、一下、一下…錢行知低着頭,收緊了手中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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