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再作“馮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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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村呀?這麼多工廠,樓房,村裏怎麼沒田哩?

還有田啊?土都建廠房了,村民年年有紅分,哪有田種。李思江瞪大小眼,忽然覺得手下的疙瘩並不可怕,甚至還有了些可愛,手指頭傾入了一點情,起來就仔細輕柔了些。坤仔走的時候,臉真的不像原來那般板栗了。

夜晚睡在髮廊按摩間,一扇小窗,一上一下兩張牀,空氣無法通。

唔,小紅,什麼氣味?李思江對異味

李思江耶,你前世可能是狗!嗯,空氣是不太好,噫——子的味道!

阿玲在按摩間嚶嚶啜泣。阿玲啜泣的聲音很像叫牀,嗓子裏哼哼唧唧,斷斷續續。人的痛苦與快樂的表現有時候會反串一下,比如幸福時淚,悲痛時狂笑。有個片子裏就有一個那樣的鏡頭,男的把女的做得皺眉哼叫,男的就愣了,停下問,是舒服還是難受?女的説快點啊,舒服得難受。這不矛盾,系一發動全身,樂極也會生悲,否極還有泰來。阿玲是不是舒服得難受,沒人知道,但可以想像台灣老頭既努力哄勸又束手無策的狼狽勁兒,老頭搞不懂年輕女孩的心事,就像駕馭不了年輕女孩的慾,半天抹不平聲音,半天喂不飽女人。阿玲好像是不想在髮廊幹了,要老頭給她一筆錢開個咖啡吧。老頭的衣服彩很豔,把詹士邦髮廊映得富麗堂皇,老頭説話卻囁嚅着一點不。只要老頭一來,阿青就賊兮兮地笑,説老頭是隻老貓,嚼不動一條鮮魚哩,老頭幹不動了!聞點腥味就飽了!

不行好啊,老人斑都長出來了,跟他配多噁心吶!錢小紅嘻嘻笑,對鏡梳理染黃的頭髮。

李思江耶,莫把洗面搞坤仔眼睛裏嘍。坤仔的臉李思江承包了,李思江與坤仔已經稔。沒事坤仔就用摩托車載李思江兜一圈風,買點零食。李思江的與坤仔的腦袋已經很融洽地貼合,蘋果臉不再總現紅暈,添了見識長了膽,話也越來越多。李思江洗得舒服,坤仔靠得舒服,李思江給坤仔洗臉的時間就越來越長。阿青是個有心思的女孩子,該藏的藏,不該藏的不藏。阿青不説話時,表情有些落寞,像枯葉子飄在水裏。阿青想什麼,沒有人知道。有一天洗完臉,坤仔忽然説,最近夜裏捉賊,渾身骨頭都疼,給我按摩一下。阿青剛挪動身體,坤仔和阿江就一前一後地進了按摩間。錢小紅正給人洗頭,從鏡子裏看到阿青有點窘迫,但她捷地調轉方向去了廁所。

阿江你家有幾個兄弟姐妹啊。坤仔問。

三姐妹,我最大。

坤仔趴着,李思江哪懂什麼按摩指法,在他肩上背上亂掐亂捶。坤仔也不責怪,心思全在聊天上。掐完後背,坤仔翻過身體面朝天,李思江一時不知從哪兒下手。坤仔就捉住李思江的手,説,阿江,我喜歡你。李思江頭一回聽男的這麼説,蘋果臉刷地發熱,她嘴動了動,憋着一句“我也喜歡你”像,差點蹦出來,卻又莫名退了回去。阿江,你也喜歡我對嗎?李思江匆忙且狠力地點頭,捉起坤仔的手臂掐捏,坤仔説腿痠,捏捏大腿,李思江就在大腿分叉半尺外的地方掐,掐着掐着,坤仔支起身,説,阿江,你是‮女處‬嗎?李思江一愣,臉上不高興。阿江,我隨便問問,你別生氣,處不‮女處‬沒關係,我是想…想你按摩這個地方。坤仔很認真。坤仔的牛仔褲膨脹了。坤仔譁一下拉開拉鍊。坤仔捉住李思江的手往裏探。

錢小紅手中腦袋的主人是個小夥兒,來過幾次了,隔壁工廠搞技術的,前總戴着工作牌,上面寫着工程主管斯達嶺,二十四五歲,長得俊朗,愛跟錢小紅聊天。錢小紅就叫他主管。錢小紅給主管衝完水,擦乾頭髮,進行頭部按摩,不敢用力,相當於撫摸。主管的腦袋總是前傾,躲避錢小紅的,脖子顯得很硬。你放鬆,往後靠一點。主管的頭觸上錢小紅的,迅速地閉上了眼睛,好像錢小紅的是個電鈕。

姓斯的很少哩,是真姓名麼?

呵,我在大學的時候,也有一個姓斯的,覺特別親切。

你好斯文哩!大學生都像你這樣嗎?錢小紅按摩主管肩部,手停在脖子附近不動,覺斯主管的脖子加熱,脈搏嘭嘭嘭直跳。斯主管沒有吭聲,深深地了口氣,張開眼睛目光向前,與鏡子裏錢小紅的那雙帶笑的媚眼碰個正着,他避開了,説,你為什麼不去廠裏做事,小女孩在髮廊做,會學壞的。兩人東聊聊西聊聊,完事斯主管説到我廠裏看看嗎?店裏沒什麼事,阿青在疊整巾和清理髮夾,李思江在按摩間還沒出來,錢小紅就對阿青説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斯主管的廠像個大花園,繞過一片大草坪,進了住宿樓,爬了三層,斯主管説到了。

斯主管一個人住嗎?

是啊,有點亂。你喜歡看什麼書,我就書多。

錢小紅就湊到書架前裝模作樣地巡視,拿起一本豎排的唐詩賞析,上下前後顛倒了幾個來回才找到閲讀的始點,幸好斯主管忙於倒茶沒看見,錢小紅自己窘迫得要命。

喜歡唐詩啊?嗯。牀前明月光之類的錢小紅還是讀過,答應得就有點底氣。

斯主管你是哪兒人哩?錢小紅怕斯主管跟她談詩,急忙移開話題。

浙江人,畢業就自己跑來s城了,有挑戰的一個城市。阿紅你坐吧。錢小紅就在牀沿坐下,斯主管也坐下了。斯主管坐下又起來,把茶端給錢小紅。錢小紅端了,站起來把茶放回原處。兩人股一起一落,都有些焦慮不安。

看我的影集嗎?

好啊!

斯主管搬出一本八開大的相冊,太大了,相軸放在斯主管的右腿與錢小紅的左腿縫隙裏,每條大腿各承擔一半重量,斯主管的右臂抵着錢小紅的左臂,右肩挨着左肩,兩個人都像獨臂。斯主管的右臂不動,錢小紅的左臂不動,手臂像士兵待命,等待愛情降大任於斯。八開大的相冊,把兩個頭顱拉攏了,錢小紅額前的頭髮觸到斯主管的鼻尖,斯主管的呼輕輕吹拂。

帥哩,這些男生都沒你好看。心跳到嗓子眼了快堵住呼,空氣裏撒了魂藥一樣,令人暈乎乎意識漸漸空白,錢小紅仍掙扎着開了一句玩笑,好證明自己有點清醒。

右指頭搭上了左指頭。一、二、三、四、五,漸次移上來,右手壓在左手上。左手動了一下,右手暗地使了點力,左手馴服妥協,右手則輕輕廝磨。相冊擱在腿上,沒有手翻動,左耳受一股温熱的氣,一條濕濡的舌頭着左耳,左耳被湮沒了,水在耳際洶湧,往嘴方向漫延,惘的嘴,不自覺地微張,甚至偏了頭,向着水湧來的方向合,到嘴角時,有半秒地停頓,便徹底漫卷覆蓋了。然而並不瘋狂。

我不想欺騙你,原諒我情不自。嘴輕輕放開,退去。

你應該找份好點的工作。斯達嶺低着眼看着錢小紅的大

女人真多事。詹士邦髮廊的小姐都病了。當然不是病不是艾滋病,而是神病,神病不是神經病,只是每個人都懷上了心事,神上有點與往時不同。阿玲仍想擊敗老頭的頑固,攻克這個保壘,就能邁上新台階,心中去意漸濃,活幹得也不賣力;阿青患得患失,洗頭泡沫總掉客人身上,阿青的心事沒人知道;李思江忽然間像個真女人,舉手投足間多了點韻味;錢小紅得閒就翻唐詩賞析,斯主管來得少了,錢小紅的魂魄丟在那天那個瞬間。讀了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就那麼一丁點事,卻攪得人心裏波濤洶湧,恁是錢小紅跟男人幹過多少回,也不曾體驗過的那種攝魂沉醉,或許這就是戀愛?斯主管要錢小紅換個好點的工作,錢小紅才發現把幸福鴨手袋廠揭榜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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