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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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他突然有想大笑的覺。他兒子的眼光果真特殊,特殊到令人不敢恭維!而凌海芃的跛腳,讓他
覺自己又多了一項籌碼,他認定自己已勝券在握!
她站定在他桌前時,唐秉文決定先給她一個下馬威。
“平常,人家都叫我“唐董”而不是“唐先生”門外的牌子,掛着一清二楚的“董事長室”麻煩淩小姐往後以此相稱!”她起先似乎有點被這個下馬威給愣住了,但數秒之後,她面奇異微笑,不畏不懼的説:““董事長”的確是個權威之至的名稱,但就我所看,有董事長頭銜的人可不一定“懂事”
“懂事”的人也不一定有董事長頭銜!不過如果你堅持用這個辭彙來“提升自我”那麼我尊重你!”確實厲害,她接過一招,而且接得漂亮,如同她那句特意強調的“提升自我”不啻是在嘲他“膨脹自我”唐秉文開始對眼前這個年輕女孩刮目相看了!他沒想到一個外表是全然弱者姿態的女子,言詞會如此犀利世故!丙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古人説“兵不厭詐”不過唐秉文倒冒起了不和她玩文字遊戲的念頭,他簡潔的請她坐入辦公桌前那張秘書特別準備的會客椅,他不打算請她入會議廳旁的會客室,旨在提醒她…她並非寰宇重要的客人。她入座後,他發覺她的姿態沒有一般年輕女孩的矜躁,反而有一股沉穩的優雅。待她坐定,他單刀直入的問:“無事不來,淩小姐你自稱是我唐氏一門未來可能的兒媳婦,算來倒是自信滿滿,説吧!開門見山的説説你今天的來意!”唐秉文的毫無迂迴倒真又嚇了海芃一跳,不過在來之前,她已模擬過許多可能的突發狀況。説真的,以她一向膽小,不太愛面對長輩的個
,要她自動自發來見一個孫梵的父親已經很夠艱難的了,更何況孫梵這個父親是如此的“不凡”但為了孫梵,她不得不硬着頭皮,來這裏奮力一搏,看看能不能找到扭轉她和孫梵愛情生命的轉機!可是截至目前為止,轉機不多,危機倒是重重!
“不!”海芃苦笑。
“就因為沒有自信滿滿的理由,所以我才用“可能”這兩個字,而我,今天的確是為孫梵的事的!”
“哦,是嗎?孫梵有什麼值得你心或困擾的事嗎?”唐秉文幸災樂禍的微笑以對。
“剛剛,唐先生…抱歉,是唐董,你要的開門見山,那麼我就不轉彎抹角的説話了!前人説“虎毒不食子”就現代人來説,對子女的呵護照顧較諸別人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就不懂,為什麼你這個做父親的卻這麼不擇手段的和外人串通且急於毀壞自己兒子的前途呢?”坐直身體,海芃直視唐秉文,嚴肅的問着。
“你是指我毀壞了孫梵的前途?”唐秉文反問。
“難道不是嗎?你唆使暴力介入他的舞蹈工作室,讓他無法繼續教舞,這不但毀了他賴以為生的工作,相對的也破壞了他生活的重心與快樂,他是如此熱愛教舞這份工作啊!”海芃謹慎的指出。
“就我看來,他教舞本是不務正業,而他如果回到寰宇並馬上娶徐氏的大小姐,他才真是保住了“錢途”與“前途”!”唐秉文
本不想把凌海芃的話當一回事,他鋭利的盯着她,頗不客氣的説:“至於你,淩小姐,我正在想,你今天來的目的大概不僅止於為孫梵的權益請命,我想你今天來的最大重點,該是為你自己的利益請命吧?”利益?什麼利益?海芃有點
糊,直到唐秉文由
屜中
出一本薄小的支票溥,直到他開口用生意人的
明與冷漠問道:“淩小姐!説吧,要多少錢你才肯對孫梵放手?”海芃恍然大悟,原來,唐秉文把她當成道地的淘金女孩了,可笑的是…她像嗎?她長得既平凡又瘸腳,除了對孫梵的愛及孫梵對她的愛,她幾乎是沒什麼條件的女孩子!她萬萬沒想到,唐氏寰宇企業的大老闆竟會如此抬舉她?還需要動用支票來打發她?
利益!利益!海芃再次打心底哀嘆及不屑起這些大商賈凡事只着重眼前利益的行為。她今天主動來寰宇要求會見唐秉文,確實是一種極其大膽又不自量力的行為。她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和徐姍姍的賭約之外,為孫梵和自己的愛情掙出另一片空間的。可是就她剛剛進寰宇大樓之後以及眼前所受的待遇…包括差點吃閉門羹及在外廳等候大牌的寰宇負責人唐秉文將近三個鐘頭,且過了午餐時間仍得餓着肚皮在這豪華氣派的辦公室裏像只小老鼠般忍受羞辱看來,她想扭轉唐秉文剛愎自用的價值觀簡直是難如登天,痴人説夢了!
瞪着唐秉文壓壓右手邊的支票簿及握在左手邊等着她説出數字的名牌金筆好半晌,連一向生活單純的海芃都能見這個身份地位顯赫的中生代企業家的姿態是嚴陣以待的;他彷彿在等待,也是在提防她獅子大開口!
“您的大方真教人心動!”海芃不知該哭或該笑的額頭,用年輕的天真,直言無諱着:“只是您的支票對目前的我而言,並不具備太大的誘惑力,因為我一直相信…情
的力量遠勝過金錢的力量!”
“年輕人總是情用事!可能沒有人能否定金錢的萬能,就如同沒有人能否認人們在追求金錢時那股瘋狂的利慾力量,正是社會進步的原動力一般!”唐秉文乾笑着,很理所當然的反駁了海芃的説法;他認為,她若不是天真過度便是虛偽過度,前者是可笑,後者則需要提防了!他開始更審慎的觀察她的態度。
而他的眼光着實讓海芃渾身不舒服起來,那是一種全然的批判眼神。若在平時,海芃自認鐵定會被長輩那樣的眼神嚇得心慌莫名、無地自容,且開始反省自己究竟哪裏犯錯?可是今天,她是帶着絕不可能受歡且寵辱不驚的心情進寰宇企業大門的,在她大膽的引用了一句自己可能是“唐氏未來的兒媳婦”並枯坐了三小時才
出了唐秉文會見她的意願之時,她絕不會讓自已輕易就敗在那種眼神之下,也不會輕易認輸。
“你的坦白的確讓我這個城市鄉巴佬開了眼界,不過,你的坦白也讓我覺到你們這些渾身上下鑲金帶銀的人實在很可怕!”海芃展開反擊,她破釜沉舟的想:就算不能説服唐秉文看重她和孫梵的愛情,至少她自己也得堅持看重自己和孫梵的愛情!
“你們實在像極了一羣陷在慾望陷阱裏的奪食動物!總把眼前的“既得利益”奉為主食,算盤敲得既又準,怕自己吃虧太多又怕被別人佔便宜太多,我一直很好奇,你們一直如此工於心計,爾虞我詐的活着,支配別人也支配自己,你們難道都沒有累的時候嗎?”
“小女孩,別對你不悉的世界裏的人妄下斷語!否則,別人會説你這只是一種不成
的酸葡萄心理。而你,也不要一再不屑或低估“利益”這兩個字的重要
。”抿起
,唐秉文放下手中拿捏得過久的金筆與支票簿,他叉起雙手手指,倚向氣派的高椅背,表情冷淡的駁斥她:“就拿離我們年代久遠的韓非子來説好了,連他,都不能否認利慾本身是社會活力的必需品與產品。這我們可以由他口中的一段敍述看出端倪。他説…鰻魚和蛇相像,蠶也和青蟲相似,任誰看到蛇都會害怕,看見青蟲也會甚覺噁心,然而漁夫抓鰻,女子養蠶,每個人莫不順乎自然,這正印證,只要“利益”當前,沒有人不勇往直前的!”
“而我,並不是孫梵該勇往直前的對象?!因為,我不能帶給他任何“利益”?!”海芃低語,心中湧現一絲酸楚,唐秉文的譬喻太理所當然了,一時間,還真讓海芃產生糊錯落的
覺。她明白,唐秉文指出她
本不能帶給一個男人什麼“利益”而他沒用她的瘸腿來大做文章,她就該謝天謝地了!只是,在她誠實耿直的腦袋瓜裏,她仍不認為利益比愛情重要!而這也許會變成一種至死方休的信念!她頓了一下,也思考了一下,腦海裏靈光乍現的反駁唐秉文。
“好吧!就算“利益”二字真能教人產生百倍勇氣,但是利慾薰心而失敗的例子也不少啊!你大概忘了韓非子裏頭還有這麼一則故事:某父親在嫁女兒時就告訴女兒!儘量存私房錢吧!因為即使嫁過去,也會有被趕出來的一天。於是這個女兒嫁到夫家就拚命攢私房錢,不久被公婆發現了,便被掃地出門。女兒回孃家時,帶回家的東西真的遠比嫁過去時還增加一倍,做父親的當時不但沒有醒悟自己教子無方,還一直為增加的財富沾沾自喜哩!”又頓了幾秒,海芃繼續犀利的指出:“現今的你,豈不正如這個父親,打一開始就做利益評估,並以錯誤的心態去預設立場,再以不擇手段達到獲利的目的。當你耍手段想迫孫梵和徐姍姍結婚時,你便如同韓非子故事中的那個父親一般,謀求眼前利益,卻完全枉顧了人中的尊嚴與婚姻中的關鍵因素…愛與關懷的
、心與
情的聯繫等的重要
!”她反應的
捷,令後兼文眼中不覺泛起欣賞的成分!這又是另一種驚奇,他沒料到這個年輕女子,竟有能力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如此輕易的反駁他的論點。不過她過分犀利的言詞對一個長輩而言,的確不夠討喜,甚至容易引發懊惱!唐秉文頗為惱羞的強詞奪理道:“愛與情
,大可以在婚姻中慢慢培養!”
“問題是…萬一培養不出來呢?”
“若利益存在時,就想辦法均衡婚姻;若利益不存在時,離婚也未嘗不可!”似乎是為完全撲滅海芃的天真,唐秉文説得超乎尋常的現實與決絕。
海芃卻是聽得一楞一愣,大開了耳界!
“你説得既容易又可怕…人類的情,在你的眼中真的只是破銅爛鐵一堆嗎?那麼,孫梵豈不只是你為了兼顧利益與均衡婚姻的產物?那麼,孫雨慈孫阿姨和你之間的
情呢?你能完全抹殺,也把它當成一堆破銅爛鐵嗎?”海芃的咄咄
人的確惱了唐秉文,尤其,她一語道中他內心最沉重最內疚的痛。
“哦!孫梵帶你去見過他的母親了,可見,孫梵對你是相當認真的了!”他起先冷冽,然後嚴厲的説:“可是,你也不要過分沾沾自喜,孫梵的媽媽接受你,並不代表我也會接受你,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我憑藉的正是一股決心,而我,一旦決定的事,很少更改!孫梵和徐家大小姐的婚事是既定的事,我不會輕易的改變決定!”停了一下,他接着不客氣的提醒:“還有,淩小姐,我剛才説過,你還年輕,對你不曾瞭解或道聽途説而來的事,不要亂做評論,尤其是我和孫梵他媽媽之間的事,更不需要你這種沒有幾兩重的黃丫頭來妄下斷語!”接着,他看了看手錶,沒有為海芃預留説話空間的再度拿起支票,墊起金筆,用明顯的優越與不耐下逐客令。
“淩小姐,請原諒!我還有下一位客人,沒空再和你閒話家常!快説吧,究竟要多少錢,你才肯和孫梵一刀兩斷?”這一刻,海芃十分想哭,她有點豆腐掉在灰裏頭…吃也不能吃!拍也不能拍,完全失敗了的覺。面對這樣躊躇滿志、一意孤行且勢在必得的長輩,她
到十分的無力
!但她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哭的,事已至此,不論今天來是成功或者是純粹鬧笑話,她都已盡力表達了她想表達的事了!
而坐在人家的地盤上,當主人下逐客令時,她的股又怎能像堵移不動的城門般死黏在人家的椅子上呢?推開椅子,她筆直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仍優雅而緊握着金筆的唐秉文數秒後,她苦澀的開口“是的,你們的世界,的確有太多難以理解的事我完全不懂,而我也不想去懂!收起你的支票簿和快捏出金粉的金筆吧!好好做你“非常懂事”的“董事長”吧!但不要把每個家無恆產,只想做你唐家單純媳婦的女人都複雜化,都想像得如此功利如此卑劣,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你
本不必一天到晚拿着金筆、拎着支票在提防某個女人的獅子大開口;或者,有一天,你會發覺你已獲利太多,而事實上,你需要的卻非常之少,甚至於少到不包括你一直在追求的“利益”的一小部分。至於我和孫梵之間的
情,我們也有我們的勇敢與堅持,套句我對愛情的看法是…“戀愛是固執的,有時比死還強!”我想,你大概又會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了,不過沒關係,在不久的將來,我會證明這句話,而這憑藉的,也正是我愛孫梵的一股決心!最後,謝謝你今天撥空見我!”説完,她旋門,仍是一瘸一瘸,但
桿
得筆直,極自持、極尊嚴的一步步踱過地毯,踱至門外,輕輕合上門。當她仰頭看見董事長室那塊牌子,她綻放了一個微笑,但那個微笑牽強且虛弱之至。
門內,唐秉文仍坐在他氣派的辦公桌後,他的表情由起先的氣焰高張變成有點氣。
或許是受了凌海芃那股臨去秋波的影響吧,他開始稍稍有了省思,但這省思十分短暫!他不否認,放棄孫雨慈而選擇了家族的決定娶阿杰的母親,是他今生最大的遺憾,但他絕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至於要孫梵放棄凌海芃娶徐姍姍這件事,他更不認為哪裏錯了!這是他深柢固的行事作風與標準…凡事,以有利寰宇企業為第一優先…人的標準與作風一旦立下模式,就像一種紋身,洗也洗不掉,改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