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奪取三峽藏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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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看,一旁站着兩個絕女子,長裙曳地。羅袖輕飄,—個曼聲請歌,一個拈着一支玉笛相和。

祈煥藝好不奇怪,這哪裏是殺伐搏鬥之場,杯灑言歡,恍如良朋聚會,到底搞的什麼玄虛?

這時,只見“粉面狼心”劉喬,舉杯向苦老兒道:“老前輩一生飄泊,到老也該事享清福了。家師已準備了一處比這裏勝過十倍的所在,請老前輩頤養天年。”苦老兒笑道:“多謝令師之情,只是苦老兒生來苦命。恐怕沒福消受。”劉喬接口道:“老前輩何出此言?命由心造,老前輩要如何便如何,難道還有人敢攔阻不成?”苦老兒微微一笑,舉杯一飲而盡,讚道:“這灑真醇!”劉喬怫然不悦道:“我跟老前輩談正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呢?”苦老兒故作不解道:“正事?什麼正事?你説,我聽着呢。”劉喬忍怒答道:“‘三峽藏寶圖’老前輩拿着無用,‘玄蜘教’可是要定了,以無用之物,善價而沽,老前輩打打這把算盤看!”苦老兒失笑道:“你這真是一廂情願,怎知道藏寶圖對我無用?”劉喬接口道:“如果藏寶圖對你有用,何以寶藏至今未為老前輩所發現?豈非藏寶圖無用。”苦老兒道:“既然如此,此圖你不要也罷,因為反正無用。”劉喬閒閒答道:“話不是這麼説,也許到我們手裏就有用於呢!”苦老兒湊近頭去,説道:“你倒説説看,怎麼個有用?”劉喬搖搖頭説道:“對不起,這我可不能説。”苦老兒也搖搖頭,學着他的口吻説:“對不起,這圖我可沒有!”這番對答,讓伏在窗外的祈煥藝聽出事件原委,見苦老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暗暗匿笑不止。

就在這剎那間,裏面形勢一變,劉喬面獰笑,提起炕頭上一個小金鐘,噹噹搖了兩下,曼聲清歌的兩個絕女子,倏即退入幔後,一片死寂,燭焰搖晃不定,逐漸縮成棗核錢般,光線頓時幽暗。

這時,不知何處發出怪聲,淒厲冷峭,如啾啾鬼鳴一般,每一聲落入耳中皆如冰水滴在心頭,令人髮森森,脊樑間如冒冷氣,彷彿陰風慘慘,鬼火粼粼,一座花團錦簇的廳堂,看上去竟似荒山古墓。

祈煥藝好不心驚,一闔雙目,抱元守一,調氣凝神,才把身上的寒戰恐懍之意驅餘。

睜眼一看,苦老兒臉一變,飲啖如常,暗暗佩服。

如是頓飯時分“粉面狼心”劉喬,又舉金鐘,噹噹搖了兩下。

立刻,紅燭光焰暴長,滿室明亮,紋風不動,不知哪來的一團意喜氣,令人神一

鬼鳴驟歇,笙簧齊奏,恍如百花齊放,蛺蝶紛飛,遊仕女,芳郊踏青,一片陽和景象,真個心曠神怡。

樂聲漸趨柔靡,如賣餳天氣,深閨佳人,困嬌慵,祈煥藝覺得渾身酸痠軟軟的,好不得勁。

就這時,五音並起,繁弦頓促,入耳令人振奮不已。絲幔突地一掀,一絲一白兩團輕影捲了出來。

祈煥藝定神一看,這兩個女郎,豔麗猶勝於剛才吹笛度曲的那兩人。年輕的那個穿綠,圓姿替月,粉面生,嬌憨無比。

年長的那個穿白,花信年華,綺豔更甚。細,長身玉立,雙頰飛紅,水汪汪一雙大眼,似閉非閉,似乎心蕩漾,一刻都按不住。

兩人一般都是內無寸縷,外披薄絹,隨着樂聲緩急,盡情狂舞,兩雙凝脂堆雪的倏長玉腿,不時開閹高舉,隱微之處,若有若無,峯亂顫,波遙送,更是刻刻不停。

祈煥藝雙頰如火,臟腑翻騰,丹田之中一股熱氣,拼命上湧,心知不好,卻又不捨得不看。

這時,只見苦老俠哈哈大笑道:“多謝劉兄,安排如此風旎的歌舞,想不到我苦老兒,也有一天能享一享豔福,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妙啊!”説罷,舉杯一飲而盡。年長的那個,一薄絹,粉腿跨上炕桌,一手摟着苦老兒的脖子,一手拿酒壺替他斟滿一杯。

苦老兒神自若的舉起手指,拈她的頭道:“説什麼‘新剝雞頭’?倒像西域紫葡萄!”這景象,祈煥藝實不忍再看,雙目一闔,乾舌燥,一心想着,怎麼把那白衣女人摟在懷裏,摸她個夠!

就在這時,突聞一絲音箭,入耳中,説的是:“祈煥藝,莫忘你仇!”祈煥藝頓時驚醒,遍身冷汗淋漓,心頭一陣清涼過後,愧悔慚恨,繼之而起,暗地裏切齒自責道:“祈煥藝,祈煥藝!你可真是禽獸不如!”回頭再一細辨剛才示警的聲音,明明發自苦老兒。這才想起,怪不得苦老兒極力攔阻他來,原是已料知他血氣方剛,定力不足,不住這天魔豔舞的誘惑之故。

這一細想,不雙替苦老兒擔憂。適才聽那人自稱“玄蜘教”不知是何魔外道?看苦老兒晨間那番生死離別,託付後事的淒涼情狀,似已抱定必死之心。見死必救,而又無從救起,實在令人急煞!

這時,裏面樂專聲又已一變,低徊蒼涼,萬般無奈,如巫峽猿啼,嫠婦夜泣,令人心酸不已。

祈煥藝張目一看,苦老兒仍然含笑舉杯,渾如不覺,這才放下心來。

不一會絲幔後面,又悄步出來一個二十左右的女郎,練裙玄裳,極其淡雅,眉顰山,眼含秋水,似有無窮幽怨。手裏牛一支紫竹簫,嗚嗚咽咽,似泣似訴的吹了起來,吹過一會,柔聲慢唱道:天涯一老兮其名曰“苦”憂患終生兮誰閒其遇?

幽谷芳蘭兮與小草同腐,懷絕學兮空嗟自誤,火盡而薪未傳兮朝朝暮暮。

大限來兮人生朝

大夢覺兮將如之何?

歌聲一遍又一遍,只見苦老兒笑容漸收,悽苦之,堆上眉頭眼角。不一會,微微閹目,似是強忍眼淚,不讓它出。

另一面“粉面狼心”劉喬,正好相反,面有喜,深目中一對眼珠,緊緊注視苦老兒,雙手微抬,脈絡隱然跳動,似正在運氣鼓力,待下殺手。

祈煥藝十分緊張,手心中握着一把冷汗。

他知道必是這首歌,觸動了苦老兒的心境,對方只待他心神損耗,無力抵抗時,便要下毒手殺他,危機在一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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