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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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你把皇上賞賜的東西全賣了,到水月族還能拿出什麼當嫁妝,銀票嗎?”恁是忍再強的葛瞻也忍不住要叨唸兩句,他實在對她的斂財能力到無力,像施力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回彈,那種聽不到擊聲的覺讓人全身都是虛的,沒有着力點。

“有呀!我把一船的種籽留給他們,水月族收穫不豐,他們的土地不利種植,所以我帶了耐旱、耐濕冷,不須太多水灌溉的作物,好種又好活,有飽足。”金石玉器對水月族來説是多餘的,他們並不需要錦上添花。

她會因時因地、因人文風俗去調派,給他們想要的,而不是不論好壞全給人家,她的那些嫁妝,水月族消耗不了,若是整批帶過去只會造成他們的負擔,也容易引起紛爭。

她愛財,但不會用在自己身上,這次得來的銀兩她會大量購糧,順江北邊的民越來越多了,她希望這批糧食能幫他們度過這段時的難關,等秋收了完畢,也就不會餓肚子了。

陶於薇深受陶鎮武寵愛不僅僅因為她是好不容易找回的公主,後宮之中不乏皇帝的女兒,除了宮中唯一的皇嗣四皇子陶尉風外,陶鎮武另有九名皇女,其中有五名尚未許了人家,分別從五歲到十四歲,正是逗人的年紀。

而她穎而出是擅長審時度勢,從未吝惜其所長,雖然後宮女子不得干政,她還是出了幾個賺錢的點子給户部,增加國庫收入,並以昌平帝名義在民間佈施,廣積善緣。

施米布衣的銀兩當然是孝敬,她慷慨解囊,幾萬兩、幾萬兩的往外灑,如水一般,這也是陶鎮武明裏暗裏支持她“走私”的原因,為了補貼她的孝心,怕這個女兒花大錢慣了把自己花窮了,給予銀錢上的零花。

“啊!看這風光明媚,咱們出去瞅瞅市井百態吧!”

“出去瞅瞅?”是想出門遊玩吧!

在盤點完船上的貴重物品後,僅丟了兩隻玉盤,三幅字畫,與皇上御賜的玉如意兩柄,酸枝纏口花瓶若干,但不久全部追回了,手賤之人也敲打了,罰餉降級挨板子。

,蟄伏一段時的陶於薇又不安分的蠢蠢動,她不讓鐵桶似的水月族護衞跟着,只帶着少許的心腹便出了投宿客棧的大門,素妝打扮不引人注目。

她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市集,對把銀子當菩薩拜的財女,這毫無疑問,她最愛聽銅板在錢袋裏叮咚響的聲音,不瞧瞧銀子絡繹的易心不安,她最悉的還是市井間的叫賣聲,其中有不少是她幼時的回憶。

“你怎麼也跟來了,説好了我們幾個姑娘家繞繞就回去,身邊跟着個大男人多不方便。”她們挑女人家的小對象就得避着,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唯恐他們瞧見了笑話。

誰跟你説好了,全是你自作主張。葛瞻一邊以身護着她免受路上百姓衝撞,一邊以複雜神情瞄了一眼她身後的孔方和小寶——小寶算半個男人,而孔方正仰首望天,耳不聞八方事,眼不觀是非人,很灑颯然的置身事外。

在陶於薇眼中,孔方和小寶不是男人,他兩人是她除卻血親外的親人,是可以付生命的那一種。

“你瞅你的,當我不存在。”他冷眸一瞪,幾名正打算開口攬客的市集小販頭一縮,舌頭短半寸。

當他不存在?這麼大的人柱誰能視若無睹,分明招眼。

“那你離我遠一點,裝作與我們不相識,我可不想被街上那些回頭瞧你的小姑娘恨,女人的怨妒比洪水猛獸還可怕。”靠得太近,覺到他身上的熱氣,以及似有若無的男子氣味,燙熱拂上玉顏的陶於薇覺得不自在,她不着痕跡的避開,減少兩人觸碰到的機會。

她沒忘了她是有主的,和水月族大王已定下名分,這事兒最後成不成她不敢打包票,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説,是不宜和其他男人牽扯太多,尤其是看起來十分危險的傢伙。

她有分寸的保持距離,不過分親近也未刻意疏遠,將他定義在同行的夥伴上,葛廣之的俊俏容貌和不凡氣度很容易令芳心初萌的女子失,見過世面的她不想成為其中之一的追逐者,盼星星、求月兒的等他回頭一眼。

但是葛瞻恰與她相反,在這一世她沒有愛上他,對他的態度不親不疏,好像他的存在可有可無,一點也不重要,他忽然有點心慌,不盯着她總覺得手中的鳥兒將遠走高飛,飛到他雙手再也構不着的天際。

“辦不到。”他一口冷冷的回絕。

不遠處,戴着人皮面具喬裝水月族護衞的白文昭及軍師大人陸信庭不快不慢的走在後頭,兩人似在閒聊,實則眉頭深鎖的深思,不時看向舉動越來越怪異的“頭領”心裏腹誹:城主轉了,怎麼像個人了,還“明目張膽”地對被他拒婚的小姨子好得叫人頭皮發麻,他葫蘆裏賣什麼藥?

“你這人很硬骨吶!沒得商量,比起我家孔方阿兄絲毫不謙讓,一板一眼又不苟言笑的人最不討喜了,你娶親了沒,你家娘子沒嫌棄你沒‮趣情‬又乏味,將你踢下熱炕頭?”這種人很難討得到老婆,剛愎自用。

“不勞你費心。”他話短得令人氣結,但指尖卻出乎人意料的温柔,輕輕地將陶於薇發上微歪的蝴蝶簪扶正。

讓人氣不起來又想狠踢他幾腳,矛盾。

“算了,不管你了,我大道任君行,不受你閒氣。”突然傳入耳中的吆喝聲好悉,猶似在夢中。彷佛看見母親盈盈在街口相,眼眶一熱的陶於薇只覺風沙了眼,蓮步輕抬往前走,她讓自己適應久違了的吵雜聲,走過引起自個兒興趣的攤子便停下來看上兩眼。

“主子您看,這小泥人捏得多傳神,把那二郎神的神仙風姿給捏得唯妙唯肖,好像真要率領天兵天將下凡來。”手藝真好,一點也不輸給宮中的老匠人,民間的能人真多。

“你喜歡?”她挑眉。

小寶搖頭搖得飛快。

“奴才覺得捏幾個笑臉小泥娃擱在主子屋裏,主子瞧了歡喜,邊數銀子邊開懷。”

“有孝心呀!小寶,這張嘴巴越來越機伶了,你金子姊姊給你吃了幾斤,甜得招蜂引蝶。”她笑着往他臉上一掐,捏捏滑手的頰,似喜似嗔的笑逐顏開。

陶於薇向來是不會給自己太多煩惱的人,她專心做一件事就會把不愉快忘掉,雖然葛瞻就在她轉身處,退後一步有可能跌入他懷抱,她竟能把他拋在腦後,一時半刻沒想到他在身後,兀自和小太監笑鬧。

“哎呀!主子,奴才哪敢偷吃,誰不知道金子姊姊是守着寶山的神仙,她只給主子您摘仙桃、煮仙餚、舀瑤池仙水,小寶只有往邊邊站的分。”他垂下頭,一副十分委屈的可憐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逗人發噱。

少有表情的吳紫矜,也就是金子抬眸瞟了小寶一眼,老是抿成一條線的菱形小嘴兒往上一彎。

“那就站直點,別給人彎,你家主子當不了天,但起碼能給你撐,要直點,不要丟我的臉。”陶於薇笑得好像人情世事不知的閨秀,只知風月,不曉人間疾苦。

在市井長大的陶於薇其實是看不慣宮中的作派,因為後宮是陳皇后做主,她管不了,只能從身邊的人教化。

打小受人欺凌的小寶奴重,又看慣了宮中老人的臉,自知卑微的他老是低着頭看人,在宮裏誰不是貴人?他的直過,就這麼到處給人低頭,面向下彎

太監就不是人嗎?他們也有做人的尊嚴,不過少了傳宗接代的寶貝,憑什麼看輕他們?

這是陶於薇一直灌輸小寶的觀念,她希望她在乎的每一個人都能和她一樣,理直氣壯地當個人,也許她沒辦法改變所有人,但最少她身邊沒有抬不起頭見人的雜草。

“是的,主子,奴才站得可直了,您瞧我這,跟那抬頭豬的板子一樣直。”小寶,裝模作樣的走來走去,仿效着街上腿圓的大老爺,頂着大肚子想彎也彎不了

“瞧你,得意了,賞你包栗子糖嚐嚐。”陶於薇一説完,萬事周全的金子一聲不吭的遞出還温着的栗子糖。

“謝主子賞。”他伶俐地接謝賞,裂開嘴直笑。

自從跟了三公主後,小寶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嘻嘻哈哈的耍寶賣乖,也不再受人欺負,瘦小的身軀一下子高了,把恨天高的三公主給比下來,讓她笑啐着把他餵養得太好。

“啐!哪來成的小滑頭,一子打出原形。”她玩開了,作勢要替天行道,除妖孽,斬魔卒。

人一旦放開了便無拘無束,笑笑鬧鬧也是一天,市集攤販上擺賣的大都是些不算細玩意,和宮裏的緻是不能比,但貴在趣味,隨心所,不用顧忌那、顧忌這的任意挑選,也不用擔心挑錯了惹來無妄之災。

書生書寫的字畫攤過去是擺放花器、盆盂的攤子,接連着花尚可的布料,還沒開市的小販吆喝着,冰糖葫蘆、糖炒栗子、豆腐腦兒…叫賣聲不絕於耳,清揚嘹亮。

驀地,在喧喧嚷嚷的各種聲音中,有個滿頭花白的老人似在打盹,獨坐在最吵鬧處中最不受打擾的一角,他四平八穩的坐着一捆稻草,前方鋪了一塊看不出顏的油布,幾顆奇形怪狀的石頭,一些手雕的髮簪和木釵,一盆一盆的雨花石,幾十只鐲子一隻迭過一隻排成橫列。

鐲子不見得有多出,紋偏暗,近乎墨紅,樸實無華的雕功可見雕刻者的功力欠些火候,可是平實中卻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純淨。

第一眼,陶於薇就愛上了,那是一隻金鐲,用罕見的赤金打製,不知在人間輾轉了多少歲月,亮金退去,暗金浮動,似金似玉,又似一塊血玦,刻紋上不是花紋,而是某種古老的文字——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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