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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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欠我錢，你又怎會做我的代嫁新娘？”他仰頭一笑，朗而愉悦。

“説起來我應該多謝他們，我賺到了，太值得了！”他變了。她終於領悟到，他不只走出了黑暗角落，甚至為她帶來耀眼光芒。

----離開醫院後，他們開車來到郊外一處山區，那兒有涼涼的風、藍藍的天和白白的雲。

是的，地上有些落葉，草地也不那麼青綠，這已是秋冬會的季節，但沒有這冬眠的沈澱，又怎能有的綻放？

下了車，他牽起她的手，回憶往事。

“以前我媽還在的時候，我爸很喜歡帶我們來這兒。”

“真的嗎？”她望了望四周，試着想象十二歲以前的他，那該是他生命中唯一歡樂的時期吧！而後他吃了那麼多苦，忍了那麼多痛，他這一生是悲傷多於快樂，但為何此刻他臉上寫着幸福？

“我早就想帶你來了。”他隨手撿起一片落葉送給她，上面的脈絡分明，訴説一個生命的故事。

她嘆口氣，由衷為他慨“你好可憐，你爸有躁鬱症，現在你老婆有憂鬱症，你怎麼這麼命苦？”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健康快樂。”他衝着她笑，笑得完整而耀眼。

“我是不是很沒用？變成了愛哭鬼，還這麼依賴你。”他們的角似乎換了，他變得樂觀自信，她卻憂傷退縮，多奇妙的變化。

“儘管依賴我，你知道我需要被你依賴。”他摸摸她的頭，讓她靠到他肩上，一個有肩膀的男人，若沒有女人依靠他，又有什麼意思？

“如果我好不起來怎麼辦？”她仍有許多焦慮、許多煩惱，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除。

“當初你把我治好了，我當然也能把你治好。”不管那要花多少時間，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陪她開心、陪她掉淚、陪她品嚐人生滋味。

“那是因為我愛你。”她提醒他説。

“那也是因為我愛你。”他毫無遲疑地回答。

霎時間，她忘了心跳忘了呼，靜靜看着他好一會兒，搜尋他眼中的涵義，除了愛還是愛，她看得非常清楚，卻沒想過他會説出口。

“你第一次説你愛我。”她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説，曾經他對“愛”這個字難以啓齒，甚至排斥、否定，是一段怎樣的心路歷程，讓他能口而出？

他將一切歸功於她。

“你是個好老師，不只教我笑、教我哭，還教我愛。”

“你的學習能力讓我非常驚喜。”她不得不承認，他收得之快之深，遠超乎她想象。

“對於我們之間的情，我總以為理所當然，不一定要説出口，但我現在才發覺，表達不只是要讓你知道，更是讓自己確認，我有多麼珍惜、重視這份愛。”

“謝謝你…”她幾乎哽咽，這怎會是他的台詞？太動聽、太珍貴了。

“是我該謝謝你讓我愛你。”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因為我的傷痕，我不敢談情，我也不相信有什麼真情，但是突然之間你出現了，像一個發光體，耀眼卻也刺眼，我一開始很不適應，我習慣黑暗，不想靠近任何光源。”

“我把你嚇到了是嗎？”她自己都覺難以想象，當初她怎會瘋狂成那樣？那個勇敢衝動的女人真是她嗎？

“沒錯，你太猛了，超乎我所能想象。”他至今仍驚訝和欣賞。

“那把斧頭不只砍壞了門，也打開了我心中的鎖，我被你到無路可退，不愛你都不行。”説到那件事，他們忍不住都笑了，陰沈的世界彷佛透出光亮，烏雲總要撤去的，當太陽決定出現時，什麼都要退讓開。

忽然她想到一個問題。

“你想…我們的寶寶現在會在哪兒？”

“他不在別的地方，他就在我們的心裏，還有回憶裏。”他深口氣，將哽咽化為笑容。

“我還幫他取了個名字，叫小宇或者小雨，可以是趙擎宇的宇，可以是花雨涵的雨，總之他是我們的一部分。”

“小宇、小雨…我們不要忘記他，一輩子都不要忘。”

“不會忘的、不會忘的！”他對彼此、也對孩子承諾。

“他將是我們第一個寶寶，以後我們可能會有老二、老三，但小宇他就是老大。”

“好的，就這麼説定…”她告訴自己，她不該再為寶寶傷心，因為他一直都在，他並沒有離開。這一切都將被肯定，他們愛過這孩子，也會繼續愛他，用一種懷念而珍惜的方式。

擁抱之後，兩人互相凝望，已把寶寶放在該放的地方，最安全也最温柔的地方，那是他們的心窩。

“我們去度月好嗎？我們跳過了這一段，實在太可惜。”

“可是你公司那麼忙…”她知道，為了照顧她，陪伴她，他已花去許多時間，比起以前幾乎以公司為家的情形，現在他幾乎是個居家男人。

他摸摸她的頭髮，愛憐地説:“公司沒有我並不會倒下，可是我沒有你就會倒下，我得為自己充電，你就是我的電源。”

“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説話？”甜言語隨手拈來，真讓她刮目相看。

他低沈一笑。

“戀愛中的男人無所不能，再低調、再木訥也會開竅的。”

“趙擎宇，我發現你…有點噁心耶！”這麼麻，會不會太神奇了？

“你最好早點習慣，説不定我還會寫情詩、唱情歌呢！”他捧住她的臉蛋，不斷親吻她的雙頰、額頭和嘴，像發了狂一樣飢渴。

她閉上眼接受他的吻，明白他是故意逗她開心，即使她現在還無法笑得燦爛，但眼角的淚已幹，有一天她終將能微笑回憶此時，當它是生命中的一段磨練。

“風變強了，你冷不冷？”覺到風的力量，他下外套，為她披上，再將她擁入懷中。

她搖搖頭，把臉貼在他肩上，有他温暖的懷抱，她怎麼可能會冷？

風，儘管變強吧，就算下雨了，也無所謂，在這人生路上，只要有他牽手同行，她相信總會走到陽光明媚處，那就寫在他愛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