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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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騎了多遠？這裏還在我們行程的起步路段，為了你，其他車友的速度本快不起來。”他沒有嘶聲咆哮，但話語裏的冷漠和句句指責都像鞭子一樣在她的心上，紀向暖不紅了眼眶。如果這時候她再説她有心臟病，他只會覺得她是在找藉口吧？她咬強忍住淚水，不願在他面前哭泣示弱。

夏繁波看到了她眼中的紅，抿得死緊。她的臉白得像鬼，像是下一秒就會昏倒路旁，還有那強自忍淚的脆弱表情更是狠狠地絞擰他的心。

他該覺得火大，氣她一意孤行不聽他勸告，可是盈滿口的憤怒卻都在痛斥他自己。為什麼他會讓她陷在這種狀況裏？她不懂是應該的，但經驗豐富的他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不是嗎？當初他應該要堅持己見，無論如何都別答應讓她參加！

“我説過，別想我會為了你拖累大家的速度。”可惡，這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麼當他説出這些話時心裏會有罪惡？夏繁波無視心頭隱隱扯痛的情緒，自己説出冷絕的話。

“體力恢復後你自己順着原路下山，別再跟來了。”只是體力透支，且這裏又不是什麼荒郊野嶺，她不會有事的。他必須一再強硬地説服自己，才有辦法狠下心實踐他説過的警告。

紀向暖身子一僵，不自覺地屏住了氣息，須臾聽到他離去的聲音，她沒有抬頭，因為她的淚已決堤而下。

她早有心理準備，知道他説到做到，但當他真的丟下她頭也不回地離去時，那種被遺棄的孤獨還是讓她難以承受。

心越來越痛，幾乎讓她不過氣來，她趕緊起身從坐墊包裏拿出葯含在舌下，然後環膝坐下，等着葯效發揮作用。

想到自己虛弱的身體，再想到他的無情，洶湧的淚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她很清楚，在他眼中她只是個要世界繞着她轉的富家女，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一直對她不假辭。

可、她不是啊，她不是需要人哄，也不是要求每個人都要把她捧在掌心，她只是希望他的口氣別那麼冷，對她可以再温言軟語一點，這樣就夠了。

問題是他有什麼義務要如此對她？突然閃過的念頭猛地揪住她的心。

從頭到尾都是她的錯，希望他能接受她的謝，不顧他的勸阻執意參加活動，最後她竟還怪他的態度不夠和善，她的作為和驕縱任有什麼兩樣？

難怪他會那麼討厭她了…她埋頭哭得更兇，這個體認讓她極端厭惡自己:心痛已經獲得舒緩，她的淚卻沒有辦法止住。

“小妞，要不要一起去喝咖啡？”有輛轎車在她面前停下，輕佻的搭訕手法老套到爆。

紀向暖心一凜，忙不迭搖頭，臉仍埋在膝上，悄悄抹去淚水。她不能一直坐在這裏，她得趕緊打電話給楊叔請他來接她。

“那麼不給面子啊？至少抬頭看一下嘛！”那人説到後來不噗哧笑了出來。

這一笑，紀向暖才覺得這聲音耳，連忙抬頭，卻看到小葉在對她招手，讓她驚訝不已。

沒給她問的時間，小葉逕自開門下車，幫她把單車的輪子拆掉，放進後車廂裏。

“走了，這裏鳥不生蛋的。”他催促她上車。

紀向暖抹去臉上殘存的淚痕，摘下安全帽坐上車，須臾，整理好情緒後，才有辦法説話:“小葉，謝謝你。”小葉八成是不放心她，才會開車跟來看看狀況，不然今天的活動是由阿翔負責支援，他本不需要出現。

“要謝就謝夏哥，要不是他通知我，我怎麼會知道你在哪裏？”小葉低笑，知道她誤會了。

“真是的，活動辦在住家附近就有這個壞處，會被臨時call來英雄救美。”紀向暖驚訝地睜圓了眼。

“可是…”怎麼會是他？他明明説得很冷硬，頭也不回地丟下她啊…“鐵漢柔情嘛，説出來就不酷了，別怪他。”小葉對她眨眼笑道。

他早料到夏哥不可能會對她置之不理，即使他也覺得向暖不適合這條路線，仍拚命在旁邊瞎起鬨，看吧，真的就出一些端倪了。

發現他仍和第一次相遇時那般體貼，強烈的喜悦讓紀向暖抑不住角的笑，原本低落的心迅速從谷底飄上了雲端。

原來他還是默默地關心着她，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她緊咬着，不知道為什麼競有種想哭的衝動。

但一想到她對他所帶來的困擾，心又落回了谷底。他對她已經夠好了，她不該再一直煩他…紀向暖撥着膝上的安全帽扣帶，那動作透出她的無措與掙扎。

“小葉，我…我以後不去你們店裏了。”説出這句話，她的心像被無形的手擰住，痛得她就快要掉下淚來。

這樣他就不用再看到他討厭的人了，應該會覺得開心吧？而她也會真的就和他斷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