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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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比我小,一副清秀嬌柔的模樣,一定是某家人的麼女成小妹妹,所以找就叫她妹”呀:”芷麗説得條條有理。
“你呀!從小被兩個哥哥壓在底下,想當姐姐想瘋了。”坤明笑着説。
“跟那個才沒有關係呢!我是真的同情她!”芷麗忙辯解。
“不是為了跑新聞嗎?”坤明故意問。
“我才不會那麼缺德,去做趁人之危的事。”芷麗説:“況且每天都有不同的新聞出來,大家早對一個昏了三星期的女孩子沒興趣了。”
“我很高興你能保持正義,帶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來對待這個世界,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記者。”坤明鼓勵女兒説。
“我那老學長阿宋説的卻完全相反,他説我的熱情會毀了我的記者生捱。”芷麗擺擺手説:“不管啦!反正我才二十歲,離畢業還有兩年,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妹妹”她會變成植物人嗎?”
“很難説,腦部仍是神秘的領域,它掌握人類某種自愈的功能。用樂觀的一面來看,她身體復原得差不多時,意識就會慢慢回來了。”坤明説:“好啦!我必須走了,還有病人在等我。告訴你媽,晚上我會遲些回家,別等我吃飯了。”
“遵命!”她行個俏皮的禮説。
案親離開後,芷麗繼續為女孩擦按摩,併除去幹死的皮膚。
這女孩究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呢?為何沒有人來認領她,也沒有人關心她的死活呢?芷麗撥開女孩額際新長的發,看到紅褐星狀的點點疤痕;視線再移向右手,紗布拆去,新指甲已經長出來了。
“妹妹,我們…我是説這裏的醫生、護士、我,還有我爸、我媽…都盼望你能醒過來。雖然我們素昧平生,但每個人都祈求你能睜開眼睛,快樂地活下去。”芷麗誠摯地做話着:“我們不知道你來自何方,你的家人是士足死,但我相信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必有人在等待你、呼喚你。所以,回來吧!妹妹,回到這個人世來,你還如此年輕,有光明的未來,絕不能輕言放棄,你聽到了嗎?”芷麗説得自己都好動,眼淚差點掉下來,但女孩依然不為所動,像城堡襄的睡美人,守着百年的沉默。
只有王子能吻醒公主,這女孩的王子呢?
芷麗輕輕嘆口氣,別説王子,連家人都沒個影子呢!
窗外是夏午後的雷陣雨,開着冷氣的室內聽不
奔灑的雨聲,但能
受那突來的陰暗。
芷麗拿下花瓶裹凋枯的雛菊,換上新鮮的玫瑰花,內心有無奈和挫折。加上今天,女孩已整整昏六星期了。
這幾乎是芷麗最漫長的一個暑假。
女孩的健康逐漸轉好,呼器和進食管都取下了,臉一
比一
紅潤,更顯得肌膚的光滑細緻。在長期的照顧下,芷麗愈來愈確定,女孩絕不超過十八歲,修長纖秀的身材,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
因為如此,她心裏更焦慮,昏得愈久,身體喪失的功能就愈多,即使醒來,也不能保證完全的康復。她實在不忍見一個花般的美麗女孩,由眼前一寸甘地消失。
護士過來打針喂葯,芷麗細心地為女孩着滿布針孔的手臂。
機器單調地運作着,芷麗因為太過專注,完全沒有察覺到室內多了一雙眼睛,畏光的、茫的、不解的,有一陣子甚至不懂得黑眼珠可以轉動,只凝正着,等水聚集,倒映光影。
由於事情來得太突然,當芷麗轉頭面對睡美人那一對水靈霧的脾子時,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等地再回頭,才翻天覆地般尖叫起來:“天呀!妹妹醒來了!快來人呀!妹妹醒來了!”這一叫,所有在加護病房的醫生和護士都圍聚過來,連別的探訪者都在簾外探頭探腦,像面對一場奇蹟,人人心裏都很動。
大家摒息等待,女孩不説話,只轉了半圈眼珠,再輕輕眨一下眼皮。
“你知道你在哪裹嗎?”芷麗忍不住,自己先發問。
“…呵…是…醫院嗎?”女孩的聲音很怪,集在舌尖和,像喉嚨麻痺:“
…我不該在這裹嗎?”渲是什麼怪問題?大夥面面相襯着。
“你叫什麼名字?”一位護士問。
“你們不知道嗎?”女孩回答,腔調更重了。
真是愈説愈胡塗,一個實習醫生乾脆問:“那你記得什麼呢?比方説你的家人、住址、電話號碼、學校之類的資料?”
“我腦子是白的,東西沒有…”女孩皺着眉,連國語都説不清了。
“她好像老外在講中文呢!”有人在芷麗耳旁説。
這時,坤明匆匆趕來,眾人退開一條路給他。他幾聲指令,打發閒雜人等,拉上而簾,替女孩做檢查。
“會病嗎?”坤明按着女孩的頭部問。
“不會,可是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女孩細聲説。
“甚至那場車禍嗎?”芷麗口而出。
“車禍?”女孩一臉茫然。
“芷麗,別再説了。”坤明使個眼,又安
女孩説:“這是正常現象,你腦部受傷,又昏
一段時間,總會喪失一些記憶,過幾天就會慢慢恢復的。”
“可是我怎麼一點影像都沒有?lt'stotallynothing!”女孩開始不安了。
“嘿!你的英文説得比中文好!”芷麗叫。
“是嗎?”女孩更慌張了,溜出一大串英文“whathappentome?whereismyfamily?whoareyouandwhoami?”
“calmdown!calmdown!”坤明也不自覺用英文,隨即又説:“我的意思是別動,你需要大量的休息和復健,你的記憶力會回來的。”
“forhowlong?一天、兩天,or一個月、兩個月?”女孩十分焦躁,中英文混雜一塊。
“每個人情況不同,急不來的。”坤明冷靜地説。
女孩並不滿意這回覆,眼光梭巡房裹的每個人,想找尋一個更好的答案,最後視線落在木娃娃上面。
“呵!我的木娃娃!”女孩如逢親人一般説。
“看,你不是記得木娃娃了嗎?”芷麗暗呼口氣説。
女孩盯着木娃娃,仔細想着,只有晃動的黑影,她頹然放棄,很難過地説:“我還是想不出任何東西來。”
“我還是那句話,不要之過急。”坤明説:“我給你開一些葯,讓你能好好地睡一覺。”
“爸,她睡得還不夠久嗎?”芷麗瞪大眼睛説。
“這種“睡”和那種“睡”又不一樣。”坤明對女兒説:“你也該走了,妹妹需要有自己的時間,明白嗎?”他們代好一些細節,正準備離去,仍然握着木娃娃的女孩,叫住他們説:“對了!joy,我記得joy!”
“joy在英文是快樂的意思。”芷麗説。
“快樂?”女孩的眉頭又皺起來,她百覺這個字對她非常地重要。﹁只是快樂嗎?沒有別的意思了嗎?
…
.”病房回到原有的寧靜,女孩開始注意四周的環境。那些連着她身體的機器,慘淡的燈光,雪白無垢的牆壁,濃厚的葯味,一格一格走着的秒針,留着水痕的窗户。
外面的一切都能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腦子裏,為什麼裹面的一切都模糊漆黑,一點影像都顯現不出來呢?
她把木娃娃按在口,一遍又一遍努力,但記憶之門始終緊閉,連鎖孔都沒有,只徒留一次又一次的叫門聲,在無人的四千響着空
的迴音。
她,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