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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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昭竹在別宮被困了兩,一直在想着如何與王家的人周旋…

她暗暗下了決定,等到當堂對證,哪怕拼上命,也不能讓王家如願,一方面,讓她去陷害那程裕易,自然是心痛不忍…另一方面,師徒一場,怎麼也不得污了師傅孫靖和的名聲…

殊不知,只過了一天兩夜,什麼也沒有發生,便被放了出來…

孫昭竹這才知曉,原來外面已經變了天!

祿王私自動了官兵,被福王拿住了把柄,發作起來!卻不知何時福王麾下已收攏瞭如此多的武將,將王家兵勇誘住圍剿,加上其內部分裂倒戈,早已戒除武裝、束手就擒…

這會子,祿王與王家早被幽起來,只待新君登基後發落…

國不可一無君!神宗沒留下信服的遺詔,沒了壽王,福王佔了“長”字,又如此得民心,直接黃袍加身了,登基大典就在這幾,倒也無甚好説的!

作為福王親信,忠信王府自然安然無恙,並且,經過前面一陣風波,她與程裕易的夫之名,自然當眾解除…

可不只是夫之名…這前前後後,真像是一場好笑的夢!

孫昭竹雖被封為丹陽縣主,實際上,只是掛了名,連封地都沒有,當然不能借此為生…

她的名聲在靖州已經敗壞了,世態炎涼,誰也不記得她做過的人像與山水,只記得她曾冒過繡畫的名…

她在家中只是庶女,地位和親情不過爾爾,如今,這孫家,更不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唯一牽掛她的妹妹,也嫁做人婦,有心無力…

離開那忠信王府,似乎,唯一的一條路,便是再回蓮山,在無邊的漫漫孤寂中,打發時光,作畫謀生…

這一廂,心棠忽而想到,那副《項脊軒志》圖還落在循禧居里內呢!

當時走得急,那畫藏在青木地板下,十分隱秘,便忘了取出來…也不知道那住了許久的孫昭竹發現了沒?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孫昭竹,總覺得有些刺…

拋卻別的不談,到底自己是穿來的!屬於神來一筆!

總覺得有些心虛…

何況,自己比那孫昭竹更是處處佔了先機…

如若沒有自己這一回事,也不知道傳於世的,是不是那孫昭竹的畫?而她與程裕易,是不是也成就了一番好姻緣…

搞不好,這一切原本就是那孫昭竹的…自己,原本就是取代了她…

本來那畫也不易被發現,只不過,王府被火燒時,循禧居也有所受損,地板翹起一角…孫昭竹回府收拾箱籠,自然便發現了放置在底部的畫軸…

雖從未見過任何一件黛繡,可是,孫昭竹一眼便認出這是繡畫的手筆:百年老屋,庭階寂寂,旁一樹,題一句“庭有枇杷樹,吾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不言情而情無限,言有盡而意無窮!

她先是嘆繡畫之妙,思及曾冒過名,不臉紅羞惱…

繼而,沉浸在其中傳達的情,也忍不住動容!誰不想要有亭亭如蓋的愛情啊…

孫昭竹不住再一次開始想程裕易,正如這幾天反反覆覆想的一樣:除了自請賜婚,她自問並沒有對不起過他,何況…她還從未向他表白過心意。

如若,那柳姿所言非虛,當年,程裕易也曾經對她有過情愫,無非是礙於她已經訂了婚,後來又立志作畫,再去和親…還有那莫氏…

他們本就有緣有份,只不過兜兜轉轉,卻欠了個團圓結局。

王府被這麼燒了一場,福王那裏又大定,這幾,程裕易總要些時間,回府清點物事,打理事務,這一,孫昭竹便徑自撞了進來,眼圈泛紅,“王爺…”見是她,程裕易皺了皺眉,到底指了指一把凳子:“坐罷。”程裕易開口道,“當初這賜婚,我並未答應過一句,如今,在天下人前剖白本無夫之實,也不算虧欠於你!”孫昭竹一驚,過了片刻,拿了帕子開始揩淚“的確,是我…自請賜婚…可是,無非是為了對王爺的一片真心!自嫁入王府以來,更是安分守己,想要與莫家姐姐和諧共處…”她説着説着,湊近了幾步,站在程裕易面前,聲音柔美道:“當初,王爺也曾賞識過我,我待王爺更是真心真意!

更並不稀罕什麼名分,如今,天下大勢已定,王爺已然不用顧忌,紅袖添香,像神仙眷侶一般,一同賞畫讀詩,有什麼不好?”

“王爺,”孫昭竹已低下頭去,聲音哀如空谷幽蘭,迴盪在屋中,“原不敢有甚奢望,只是有緣在先,何況,這亭亭如蓋,並非庸常婦人能懂…請王爺讓我陪伴左右!”程裕易聽了,笑了笑,“自始至終,你盤算得不錯,可你有沒有問我一句。我是否願意這樣?”孫昭竹瞳孔急張,嘴巴開闔幾下,猛然間,她尖叫一聲:“從始至終,我對你可是一顆真心!”程裕易注視這她,一字一句道,“自始至終,我從未對你動過心思,更未想過要娶你為!自賜婚那起,我無時無刻,無不在殫竭慮,想要把婚事給徹底解除!”

孫昭竹几近崩潰,出了書房,不知不覺走過原來的小院,正巧碰到一青衣女子從裏面走出。

心棠一眼認出了孫昭竹,她着了一件藍綠拽地裙,走起來搖曳生姿,像朵蓮花一般徐徐綻放,雪白一張臉繃得緊緊的,眼角眉梢都含着淚意,顯然,剛剛大哭過了。

果然是學畫之人,頗有氣韻…無非是行差了一步,然後步步錯了下去…回來重走,大概也不難罷…

畢竟繡畫再也不會出世了…説不定,這未來幾十年裏,紅極一時,然後再芳千古的,會是這孫昭竹也講不定…

心棠心緒萬千,卻不想與她説話,準備一低頭過去。

孰知,背後傳來冷冷一聲,“莫氏,你還想躲我躲到什麼時候?”心棠頓住了腳步,忽然有些好笑,張口,卻不知能説什麼,只得道,“縣主説笑了,如若我真躲着誰,那也一定不是你啊…”孫昭竹不料也被心棠一眼認出,想是程裕易在她面前説道過,不免又羞又窘,憤憤難安,這幾也頗受了些折磨,一時無法自控,話不擇言道,“早先初遇,王爺中意便是我這般超於世的女子…只是發乎情、止乎禮…才找了你當替身!”

“此番賜婚,王爺因着福王、因着大局,只得拋下我…你便得了意?!”

“王爺怎麼會喜歡你這個只會家長裏短、平庸無知的婦人?!”

“哪怕他此時被孩子拴住,守着莫氏你過子…我勸你,夜半也多醒來幾回,看看他念着的是不是,別的女子…”對着孫昭竹的咄咄人,心棠倒笑了出來,她頓了頓,開口道,“那倒是,臣婦怎麼能與丹陽縣主你相提並論!”

“縣主你在蓮山習畫,進宮為畫師,還自願去和親,樁樁驚天動地!真是羨煞我等一干平庸女子了…”見孫昭竹不再説話,只沉着眼,盯着她,心棠半調侃地繼續道,“只不過,每一件都半途而廢…半生籌謀,盡皆歸於水,真是可惜了!

“不過,人有上進之心,總是好事…”心棠不再笑了,神認真,“如若他堅持不懈,必能破囊而出,遠勝於那庸碌無為者…”

“你此刻如此痛苦,只因為,這嫁到王府裏來,是最錯的一樁!”心棠語氣再度温和,甚至透着一股憐憫,“你本沒喜歡過他,因為真喜歡一個人,就會為他着想…你想一想,可曾設身處地,為他程裕易想過一回!”孫昭竹完全愣了,掌心微微發涼。

“從始至終,你只念着自己,不論王爺願不願意,你只依着自己的念頭行事…”心棠涼涼道,“如若你不曾進宮、不來王府來攪和一番,只安心在蓮山作畫,説不定早畫出名堂,立起自己一番家業了!”孫昭竹雙眼發怔,似乎魘住了一般,許久,她抬起手,摸到面上的淚痕,才清醒了過來,她忙用袖子遮住了臉,一低頭竟瞥到,心棠裙襬繡着的竹紋似乎有些眼,她本就擅畫擅繡,對於圖樣幾乎過目不忘,瞬時間便想到了那幅《項脊軒志》…

孫昭竹猛地想到了什麼,她本就瘦弱盈盈,此刻,脖子上青筋幾乎要爆出來了,答案呼之出,嘴抖道,“你,你才是那繡畫之人…”此時,心棠已經完全釋然平靜,雖是説別人,似乎也開解了自己。

即便沒她莫心棠,孫昭竹這般心境脾本跟咱二哥也不會有一錢關係!

“縣主真是説笑了,這幅裙衫本就是莫妃相贈!不信,您去問一問!”説罷,心棠轉身離去,步態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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