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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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開始,只不過是一個地位顯赫的亞洲小國的國君。嫖了一個女而已。這種小國,在國際政治舞台上,雖然沒有什麼地位,但由於落後閉,所以國君,就可以為所為,宛如生活在古代,和現代文明大大節。

這個女,不知怎地,知道了這個嫖客的獨特身分——多半是魯魯特意吩咐的,於是,這個叫玫玲的蠢女人就異想天開,心想,若是能和皇帝生一個孩子,自己豈不是當不上皇后,也可以一個妃子噹噹嗎,所以,她便刻意使自己受孕,果然成功了。

一旦有了孕,她就以為奇貨可居了。當然,魯魯看出她的愚行,必遭殺身之禍,但一再勸阻無效,後來果然有大內高手,殺人專家出來殺入。

殺手向魯魯拿資料,那時玫玲已經離開,倒黴的阿佳頂替了小水仙的名字在當女,兩人容貌相似,於是,阿佳被當作了目標,遭盯上了。

我想阿佳被殺手盯上,已不止一天兩天,但阿佳卻一直不知道死神已在她的頭上打轉,正找尋着下手的機會。

一直到了阿佳赴牛頓之約,到了科西嘉島上的莊院,那是最好的下手地方,於是,殺人專家出手,小水仙(阿佳)人頭落地,進了枉死城。

另一個小水仙(玫玲)卻早躲到了一個小鎮上,而且在鎮上的醫院裏,把孩子生了下來。

陰差陽錯的是,阿佳冤死的靈魂,竟然進入了孩子的身體。

真是夠複雜的了——雖然後來事情的發展,還是有更復雜的地方。

了一口氣,重複道:“那殺手,殺錯了人!”一時之間,魯魯像看着一頭怪物一樣地看着我,一面搖頭:“不會,怎麼會?那是最好的殺手,從來也未曾失手,他有超過三百種神不知鬼不黨的殺人方法,是殺人的機器!”雖然我還有許多疑問,簡直亂成一片,但是一聽得這樣説,我心中陡然一動,立即問:“他能不能使人在霎時之間人頭落地?”魯魯答得極快:“當然能——”他説這三個字後,陡然停了下來,望着我。我道:“不管內容多麼駭人聽聞,請説,請詳細説。”因為那是事情最重要的關鍵,這個關鍵一清楚,我的許多假設就都可以成立,整件事也可以從霧中走出來了。

所以,我實在需要知道事實的真相,以致不惜用了兩個“請”字。

魯魯了一口口水:“這飛刀斬人頭是他拿手好戲,他有一柄鋒利無比的彎刀,連着一細鏈子,那鏈子是用一種蜘蛛絲成的,又細又韌,收發之間,一點聲音也沒有。他經過多年苦練,一下子把刀發出去,電光火石之間,就能把兩丈外的人頭割下來,死了的人,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我聽到這裏,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牛頓所説的三十年前發生的事,全是真的。

那殺手顯然早已盯上了阿佳,在等待下手的機會,他先在電話中做了手腳,截聽了打出去的電話,故意製造混亂,然後一下子發出飛刀,阿佳就在剎那之間,人頭落地了。

阿佳真是死了還不知是怎麼死的。殺手躲在暗處,無聲無息地殺了人,阿佳只知道自己死得冤枉之至,她做了玫玲的替死鬼,一個本來和她絕不相干的人的替死鬼。

魯魯還在詳細他説:“殺手的這門絕技,不知殺過多少人,本防不勝防,你想想,他來向我拿小水仙的資料,我敢不給嗎,我可不想不知什麼時候腦袋離開身體,飛了開去,變成了無頭怪屍。”我嘆了一聲,這種陰錯陽差的事,現在來怪任何人都沒有用了,説是巧合,自然是巧合,不幸之極的巧合。

魯魯連在道:“他説,他這個絕技來自中國,要是在彎刀上加一個鈎子,一下子把人頭割下來之後,還能把人頭鈎走,那就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血滴子’。不過加了一個鈎子之後,由於重量和形狀的改變,要練成得心應手,便困難十倍,而且鈎了死人的人頭來,他也沒有用處,所以他才沒有去練。”我忙作了一個手勢:“夠了!夠了,夠詳細了!”魯魯停了下來,過一會才問我:“你説殺錯了人,是什麼意思?他失手了?”我道:“他沒有失手,正如你所説,他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小水仙,只不過他不是殺了懷孕的小水仙,而是殺了另一個小水仙阿佳!”魯魯瞪大了眼睛,像一時之間,不清發生了什麼事,過了一會,才“啊”地一聲:“那麼,那個…玫玲…她…她…”我接了上去“在一家小醫院中,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孩子在一歲左右時,還有人見過他們,你看這就是孩子的大致模樣。”我把小郭調查所得的孩子畫像給魯魯,他一看,神情如同中了魔一樣,竟至於全身發顫。

由於所發生的一切,都奇到不能再奇,所以我對於他的這種異常反應也沒有太大的驚訝,我只是問:“怎麼啦?”他抬頭向我望來,不住地搖着頭:“太像了!大像了!你看這鼻子,這嘴…太像了。”我一聽得他那麼説,再去看那繪像,也不為之震動。我看過那嬰兒的繪像,不止一次,也曾仔細端詳過,只是奇訝於這個歐亞混血兒的亞洲人待徽是如此強烈的明顯,並未想及其他。

這時,給魯魯一提,才陡地到嬰兒的繪畫,真是像極了一個人。

像的自然是那位一國之君,魯魯口中的“親王”雖然只是一個在國際舞台上微不足道的小國,但是身為一國之君,總有叫人家認識的機會。而且,嬰兒時期,遺傳的特徽最明顯,也就是説,孩子從出世起,外形最似父母,到長大了,就會漸漸變得不相似,所以在嬰兒的繪像上,要認出那親王的輪廓來,是很容易的事。

魯魯花了不少時間,才鎮定下來,用充滿疑惑的眼光望着我。

我把牛頓和阿佳之間的事簡要他説了説,着重説了慘劇發生的經過。我沒有告訴魯魯阿佳變了那個嬰兒的事,怕他一時之間,受不起這種怪事的打擊。

魯魯頓足:“這…殺手…太糊塗了,怎麼會錯了人…那他們母子兩人…後來如何?”他在這樣説的時候,不由自主,出很是關心的神情來。

我看在眼裏,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一個成功的殺手,大都靈之至,錯對象的可能不大,除非受到了刻意的誤導。

會不會是魯魯有意要保護玫玲母子二人,所以故意誤導那個殺手?

很有這個可能,只要找到他這樣做的動機,這可能就更高但我只是想了一想,並沒有提出來,因為事情已經夠複雜了,暫時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我道:“沒有人知道。最大的可能是,在孩子一歲的時候,玫玲帶着孩子去找父親了。

魯魯頓足不已,一臉悻然咒罵:“這蠢女人,賤‮子婊‬,又壞又蠢又賤的‮狗母‬!”他還罵了一連串話,自然不必一一複述。

我沉聲道:“為什麼説她蠢,你不是説孩子像極了父親麼?或許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只是為孩子的幸福着想——孩子是可以繼承王位的。”魯魯怒道:“這該死的蠢貨,她難道不知道,就在她生下孩子不久,親王已被推翻了,下落生死不明,和親王有點關係的親人和大臣,全部遭到了殺害,她還帶着孩子去找父親?”我“啊”地一聲,發生在這小國的事,不是主要的國際新聞,但也有所報道。這個小國的政權,經常易手,複雜無比,以致演變成誰掌握了武裝部隊,誰就可能殺人放火,無所不為的局面。近二三十年來,有四分之一的國民,在那種藉口或本不必藉口的情況下,遭到了屠殺。親王在爭權中得勝,不多久又被推翻,這件事,也曾經報道過。

在這種情形下,玫玲還想帶着孩子去求榮華富貴,真是愚笨至於極點了。她唯一可能不遭殃的機會,是把親王逐下台的新當權者,對她往開一面,可是那新當權者兇狠之至,親王的許多親信都受到了株連而“自動失蹤”他又怎麼會放過親王的兒子。

難怪這麼多年來,玫玲母子二人,音訊全無,當然是送羊入虎口,膏了虎吻了。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阿佳曾誓言成年之後,要找牛頓報仇——正因為如此,我才和這椿錯綜複雜的事,發生關係。

但是看情形,阿佳必然早已夭折,齊志而歿了。不知道他若是再投胎,會不會還記得牛頓的事?還是隻記得他母子二人被新當權者殺害的事?不知他會去找甚麼人報仇?

還是即使他再世為人,也已像世上絕大多數的人一樣,把前世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

想起來,人一出生,不管前世的情形如何,一概不記得,只在今生今世,一切重新來過,這是何等乾淨俐落的事。若是人人都拖泥帶水,把前世的恩怨糾纏,帶到今生來,那豈不是世事要比如今紛亂萬倍?

當然,我只是簡單地想到了這一點,沒想到後來事能態的發展,竟證明了就算忘了前世的事,也不等於可以徹底解前世的糾纏,這是一種很可怕的現象。而且,也超越了玄學研究、科學探索的範圍,人類的智力,不知要發展到甚麼程度,才能觸及這個問題的核心。

這些是後話,暫時表過,容後再論。

卻説當時,我和魯魯一起想到玫玲母子自殺情境,都不苦笑。

我道:“玫玲這女人雖然笨,可是親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以他的能力,照顧她母子二人,何等容易,何至於要殺人滅跡。”魯魯動起來:“親王當然不是甚麼好東西,當年,在爭奪權位的過程中,哪裏輪得到他。他長跪在青龍腳下一整夜,求得青龍出手相助,連我也出盡了力,他才登上了大寶。誰知一朝得志,便立刻翻臉,幸而我並無大志,早已退出。青龍要不是身手了得,早就遭了大難,這才令得他老人家心灰意冷,再也不問國家大事。”魯魯説來,大是概,我對青龍的過去,總算又知道了多些,他曾遭逢這樣的鉅變,傷心人別有懷抱,難怪子怪了一些。

本來,和魯魯談話到這裏,已可以宣告結束了,因為玫玲帶着兒子去找父親的結果,即然可想而知,當然也就沒有了下文。

我打算離開之後,立刻告訴牛頓,請他不必再擔心有人找他報仇,並且還他清白,告訴他阿佳的真正死因,事情也就完結了。

我站起身來,準備告辭,可是魯魯突然又神難看,語又止。

我且不開口,等他説話。

他終於開口了:“有一件事,我放在心中已很久了,想和你討論一下。”我立刻道:“當年殺手找錯了另一個小水仙,是你故意誤導的,是不是?”魯魯想不到我會突然之間,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陡然一震,他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承認,只是道:“小水仙…是一個好女孩。雖然淪落風塵,可是她是一個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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