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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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早已備好,衞父正坐主位,見衞母攜手兒子入堂中來,當即大手一揮,吩咐下人將準備好的膳食送了上來。
衞父礙於身份自然不可能出門去接他的兒子,但衞寧看去,那雙平
裏威嚴
人的眼睛,此時此刻卻也是同樣化不開去的關切。
“孩兒見過父親…”衞寧將衞嫺放下,這才整了整衣衫恭敬行了一禮,問安道。
“恩!坐吧!”點了點頭,衞父一揮手,一干家眷這才依次入席間,衞父看着衞嫺搖頭晃腦的模樣,心情頗為舒暢,笑道“嫺兒便與你父親同席吧…”
“恩!爹爹,抱…”衞嫺歡喜的跑到衞寧身邊,抓着他的衣襟可憐巴巴的撒嬌起來。
衞寧不婉爾,颳了刮那衞嫺的小鼻子,樂呵呵的將她抱在懷裏。
“你此去洛陽…可曾,可曾將你岳父救下?”正待僕從水盛上一桌豐盛晚宴,衞父看了看一旁神情有些落寞的蔡琰,這才出聲對衞寧詢道。
“呃…”衞寧放下筷子,側頭望向下手處的蔡琰,卻見她兩眼也是一片焦急的希冀,心裏不由微微嘆了口氣,回道“我令典韋,黃忠於烏山擊敗董賊,尾隨相擊,雖奪了不少財物,百姓…但天子文武百官卻是隨董卓身邊,除去一些不幹大小干係的朝官,卻是不曾見過恩師…”聽得衞寧如此説話,蔡琰眼中霎時黯淡下去,渾然未覺手上竹筷也險些落下案上。不過此宴終究是為衞寧平安回府所慶,她也只能強顏歡笑,重新打起神。
衞父微微嘆了口氣,無奈道。
“唉,伯喈兄長才名在外,董卓不肯放手也是必然…只可憐兄長半生漂泊。還要受董卓之苦…”
“董卓雖殘暴不仁。但還需要恩師之名為他裝潢,想來,也必然不會受到什麼虧待…”衞寧點了點頭,這才道“將軍與董賊必然會有一場死戰,屆時,我當出全力營救恩師!”這話既是對衞父而言,側頭處。卻也是為了安蔡琰心情。
聞得此言,蔡琰勉強抬起頭來,一張美妙的臉龐終究浮起一絲温柔的笑容。
“唉…如今天下恐怕,難以平靜了…”衞父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漸趨成的兒子,不
嘆了口氣道“而你此次南下,與袁氏勢同水火,我也有耳聞。何以這般不智?”衞寧架起一塊細
吹了吹。放到衞嫺嘴中,這才淡笑一下道“袁紹不是一個有為之人,遲早必亡!”衞父一愣,看了衞寧一眼若有所思。嘴角依稀浮起一絲笑意。
“咳咳…既然你征戰已回,那便早與琰兒完婚吧!”話到此處便可,有些事情斷然是不能在這種場合探討的,衞父咳嗽一聲,這才話題驟轉道。
“呃…”衞寧一僵。瞥了一眼下手處早就一副家婦打扮的美妙少女。不啞然出聲道“但憑父親吩咐便是…”蔡琰早便已經臉
滴紅。細聲低喃向眾人告罪一句,惶恐退走了。留下衞父衞母相視,莞爾輕笑。
晚宴過後,衞寧下令衞府僕從,若有人登門拜訪,一概推搪不與接見,這才出幾絲閒暇寧謐地陪着衞母小覷遊走在府院裏。
“河內柳氏雖有負與我衞家,但媛兒持六年,卻甚是盡心,自你南下後,少有出房,我前
看時,竟是憔悴了許多…唉,我等女子雖嫁入夫家當以夫君為重,但你這般毫不留情,卻是太過嚴厲了…”衞母拍了拍衞寧扶住他臂彎的手背,忽而嘆了口氣道。
“母親放心,我必然不會因柳勝所為而遷怒於她…”衞寧苦笑一聲,摸了摸懷中已經開始睡眼悻悻的衞嫺道“她畢竟還是嫺兒地生母…”
“唉,呆會,你還是去看看她吧…”衞母慈愛地看了一眼衞嫺,不也有些嘆道。
在一個強勢的家族和一個弱勢家族之間,後者先負聯姻之情,衞寧沒有將柳家趕盡殺絕便已經算是寬厚了。衞母自然也不好再提什麼,只好言相勸道。
事實上,她卻不知道衞寧留下柳家幾殘
不過是為了穩定河內局勢而已,只要
出手來,卻是早做好打算,將柳家一門屠戮乾淨。這樣一
牆頭草,對於他來説實在太過危險。
衞寧點了點頭,將已經漸入酣睡的衞嫺送到萼懷中,這才嘆了口氣道“也罷…孩兒這便先去看看吧…”説完,便對衞母告禮而退,徑自向自己開闢出來的小院而去。
衞寧自然是知道,在這樣一個年代,孃家也是影響一個女人在夫家地位的因素,而同時,生孕子嗣也是一個重要的籌碼。
六年裏除了一個女兒再別無所出,本就是她心頭的一塊心病,如今在孃家被自己同牀共枕六年的丈夫毫不留情地徹底摧毀,顯然讓她更難以接受。
而她顯然又不是一個愚鈍安於享樂的貴婦。
沿路走去,衞寧眉頭微微皺起,角落處一干家僕嘴角碎碎嘮叨,見着他過來人人臉驚恐退到一旁行禮恭候,卻是不敢再言。
不論如何,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柳媛家族的失勢必然也影響到了她的威信,所謂世態炎涼,豪門貴族中更是如此。
卻不知是早有人通報了去,衞寧及進小院時,便看見柳媛領了自己的陪嫁丫鬟疲累而落寞的等候在那。
“夫君奔波而回,妾身不曾遠,還望夫君恕罪…”柳媛臉
沒有多少血
,耳鬢青絲也似臨時疏理多了幾分雜亂,眼中濃濃悲切不曾化開,身體也瘦弱了幾分。
衞寧看時,心裏也不頗為愧疚,扶起柳媛手臂,衞寧搖了搖頭道“你既身體不適,不須如此。且回房再談…”等入房中,小婢兀自下去端送茶水點心,衞寧也讓萼帶起衞嫺下去休息,屏退左右,看着柳媛沒有往
裏半點風華的模樣,不
伸手拂了拂她耳鬢那縷長,驀然嘆了口氣道“你可曾怪我?”
覺到那
悉的温熱,
悉地動作,柳媛身體微微一僵,心裏早做下不能軟弱的決定,此刻卻是萬般痠痛,眼睛裏任憑百般壓抑卻還是水汽朦朧。
“這是我父親咎由自取,妾身…乃衞家之媳,夫君不須在意…”勉強別過臉去,抬起青羅絲袖抹走眼角水花,柳媛卻是強自笑顏道“但家父惡,為其女,也該受夫君冷落…”衞寧閉上眼睛,也不知道今嘆息了多少次數,當即打斷道“我早説過,你是你,你的家族是你的家族。而嫺兒雖是女子,我卻絕對不會偏疼…”
“妾身明白…”柳媛埋了埋腦袋恭順道。
“我知道你母親也是為你父親誕下你這唯一一個女兒,幼年時便將你當男子養育,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每每相。其實我深知,你心底應該是萬般抗拒…但卻偏偏為了那一點執着,而放不下心來…”衞寧又道“這樣一個時代,對於女子來説不該揹負如此深重。放開吧…你畢竟還是嫺兒的母親,而更是我衞寧地
子…”柳媛倔強的抬起頭來,久久不語。
衞寧忽而站起身來,一把將她抱住“柳家對你來説本身不過只是一股不願想起的回憶,為何還執着的繼承你母親自私留下的遺願?這本就不是你所願地生活!”衞寧地
懷並不寬廣,但此時此刻,柳媛那微弱的掙扎卻沒有絲毫作用“累麼?倦麼?你本不應該生活在這個時代,但既然你在這裏,便要遵守它地規矩…女子,不應該承擔太多的責任,在現在,一切都只需要我去揹負。”
“我一生不求封侯拜相,只求護一家安穩。柳家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嫺兒是女子又如何?是男子又如何?昭姬入府又如何?不入府又如何?你只是你,我只是我,你還是我的子,嫺兒還是我的骨血…我能負天下人,卻不能負我至親。六年,為何你卻又不懂?”衞寧不
聲音高了幾分,有些歇斯底里。懷中那個纖弱的身影一愣,眼睛終究滑出淚水。
雙手不知不覺抱緊衞寧間,瑟瑟抖,一片
的嗚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