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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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立大功，得到兩萬塊的獎金的喜悦只保留了半天，等他們回到家，聽到母親要回方家的消息，這喜悦就沒有意義了。

“非回去嗎？”阿健問，心裏説:“那個窩囊廢有什麼好？”

“還是回去吧。”

“不回去不行嗎？”阿玉説。

“嗨。”母親的嘆息讓阿健心裏一酸。

“媽，回去怎麼過呀？他們誰都不掙錢，就知道吃。”阿七説。

“要我看也是。”兔子説。

“在這兒多好哇？”阿玉説:“我願意跟我哥在一起，我不願意回去。”

“媽，再想想吧。”蚊子説。

“嗨，我想過了，還是回去對。”

“為啥非回去呀？”阿玉問。

“那是小國他爹呀。”在雲嫂看來，方有德畢竟是她的孩子的父親，是自己的男人。

阿健意識到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就算和自己沒有一丁點兒關係，就算看着讓人噁心，但他畢竟是母親的一個孩子的親生父親。雖然他還不十分懂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説是什麼概念，但他畢竟懂一個父親對一個孩子是什麼概念。

“那好吧。”

“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不回去。”

“您還是回去吧。”他知道攔着母親是不對的，在母親的眼裏有企求的目光，讓他受不了，他唯一清楚的是:不能讓她傷心，難過。

“你要能跟我們一起過去就好了。”

“我怎麼能去呢，還有這麼多人，我怎麼捨得離開他們呢？”

“我們會去看您的。”蚊子説。

“那就太好了。”

“去叫兩個車來。”蚊子吩咐道，有人去叫車。

“我不回去。”阿玉説。

“讓阿玉留下吧。”沒等別人表態，蚊子和阿七同時説。

阿健同意。

“那就讓她留下吧。”雖然他不願意看方有德那副嘴臉，但他們還是送去了。

方有德、大國、二國帶着下人對主人的尊敬向他表示熱烈歡。

讓他坐在最顯要的位置上，原來那是方有德墳用的座位。

他們對方嫂的態度變得謙恭，和順。

這一切都自有道理，雲嫂走了以後，他們幾乎乞討度，爺仨兒過慣了清閒自在的子，一下子落到貧困的深淵，其艱難是可想而知了。

街坊鄰居對他的稱呼由“方先生”到“老方”最後到什麼也不叫了，走到一起就象沒看見一樣。

方家的謙卑態度倒讓阿健揹負上一種責任，看到方家人破衣爛衫，看到方家吃不上喝不上，不免在鄙夷中生出憐憫，他不能看着母親愁眉苦臉的樣子，不能看着母親生的弟弟上不上學，不能看着方家父子狗一般搖尾乞憐後得不到東西那種失望的表情。

“去訂頓飯。”阿健説，有人去飯店訂飯。

“在家吃吧。”方有德説。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家裏除了些豬食之外，還有什麼呢？

“到外邊去吃吧。”阿健説。

吃了頓飽飯回來，方家人更加恭敬起“天堂”的弟兄們來。

阿健掏出一把錢，伸手給方有德。

方有德兩隻眼睛象放了光似地看着錢，他不用數就知道頂少也有一百塊。

“謝謝您，阿健，沒有您，真不知道這子該怎麼過。”方有德把過去對大班，對郵務長的畢恭畢敬都拿了出來。

方有德想了想，忙把錢到老婆手上“這是阿健給我們的，你收着。”然後又招呼幾個孩子“快，快，都來謝謝哥哥。”幾個孩子，包括大國，二國都一一起上前:“謝謝健哥，謝謝健哥。”阿健又掏出些錢來，在幾個孩子手裏每人放一塊錢，這讓他們更加真誠地起來。方嫂回來以後，這個家又重新有了起，尤其是阿健的到來，人們的尊敬也跟着回來了。

“方先生，健哥又來看您了。”一聽這話，方有德到特別有面子，他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阿健威名對自己，對自己的家庭有多麼重要。

“是啊，他又來看我們了。”

“健哥可真孝順。”

“是啊，是啊！”方有德幾乎把一切不快的往事都忘記了，真好象成了老太爺，有一個有本事的兒子。

每當聽到別人提起阿健的名字時，他的心裏就會湧起驕傲和自豪。人們對阿健的敬意是與俱增，在姚家石橋一帶，阿健已經代替魏先生成為最可尊敬的人。並且人們更發現這個沉默寡言傢伙比魏先生更難於對付，在他面前，人們變得更加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