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普渡慈航佛光心劍懲頑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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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印聞言大喝道:“我自出生行道以來,從未說了不算,既答應放你元神逃走,豈有騙你之理?只你不打算鬼,我自無食言之理,但如再存心狡詐,那便是隻有自討苦吃了。”妖女連忙哭道:“但請小禪師稍緩珠火,我便放他出來,決不敢再鬼咧。”心印聽罷把手一指,珠光頓淡,神火全停,妖婦略為息之下,忽然一攏滿頭焦發,把嘴一張,又噴出一點寒星,直穿珠光而出,在那左側石壁上一閃,立刻現出一個大,仍然收回一面哀告道:“那秀才便在下寒潭之中,不過江水被我行法幹,那最下一層制此刻卻被撤不得,隨便哪位下去,全可將人帶出,只人一上來,容我再將潭水復原,否則他一身毫無法力,便要淹死呢。”云云在旁,正說待我下去放他上來,心印卻笑道:“你此刻還去不得,少時那狗皮道士便來,他既想收徒,也該為徒弟稍為盡力才對。”說著忽聽汪的一聲狗叫,眼前金黃光華一閃,狗皮道士已經立在身側大笑道:“雖是我的徒弟,人家不也叫你師伯嗎?為什麼不替我代勞一二呢?”說罷,一縱劍光,直衝門而下,半晌之後方才挾了趙定國出來,只見人已奄奄一息,面如黃臘,動彈不得,狗皮道士倏的雙眉一豎,冷笑一聲道:“你這萬惡妖婦,惑人不得,膽敢竟用天魔髓之法,硬生生將他元去,如今我要饒了你才怪。”說罷,五行真氣隨身而出,直向那團珠光上面罩去,那妖婦連忙大叫道“此事適才我與小禪師說明在先,卻不能說了不算。”心印見狀大笑道:“你放心,我說的話向來算數,決不會教你形神皆滅,不過你聽清我的話沒有?我方才說的是你元神儘管逃走,只須在我這心光慧劍和貝葉無字真經之中將本命神魔煉化就行,不過你這具身,必須稍償積惡,以解若干壯男之冤。尤其是那粒元丹本非已有,既採自千萬壯男,也當留下,由我託人代制靈丹,為你消災濟世,他這功德仍算在你身上。打算就這樣放你走,卻沒有這樣便宜咧。”妖婦聞言,又哀告道:“我這具身,便讓禪師心光煉化也自無妨,不過元丹一失,卻教我如何再去轉劫,還望始終成全才好。”心印笑道:“天下悖而人的東西,哪得常為已有?你為要煉這顆元丹不恤千萬條命,他們一個個被你盡元陽而死,有的連生魂全銷灼殆盡投生全難,你卻藉此長生,永保芳華,天壤間能有這理嗎?”

“你那鬼心機如何瞞得過我,只要能把這顆元丹帶走,哪裡還須轉劫,只遇上一具好廬舍,馬上奪來,便又照常作惡,去為害世人咧,這個我和尚哪裡容得,是識相的趕快先將元丹獻上,我和尚手下也自留情,容你好好投生,只能從此改過自新,來生多種善因,哪怕墜入畜生道中,也有自拔的一天.我和尚更自必多方相助,否則你既打著鬼主意,我也說明在前,便不算是食言咧。”妖婦還在哀告,只求將元丹容她帶走,狗皮道士已不耐煩大喝道:“師兄和她還有什麼說話的,這等毒婦人,焉有容她再轉劫之理?”說罷,五行真氣暴漲,倏向中間緊來,心印忙:“老弟,你何必心急,只將那未入門的高足看好,這全有我咧,我和尚平做事,就喜歡一個報施不,從來做事也沒讓誰強過頭去,如果只把她神形一齊消滅,那還等到現在嗎?只消把這東方真人所煉大陽真火的威力全發揮出來她早完咧,何況還有我這心光慧劍,哪裡還用得著你動手。”正說著,那妖婦見哀求無望,倏又顏一變,但如厲鬼一般,慘嗥一聲又哭罵道:“你這賊和尚竟敢騙老孃把人放出來,卻說了不算,如今老孃決計和你拼了,打算要我那顆元丹,那是妄想,反正老孃這具身是不要咧。”說著,倏的又在那座重重寶光之中,猛然身於一旋,兩手向地下一掀,頭下腳上倒立起來,從下陰之中,噴出一股穢血,直向上面衝去,那珠子立刻被衝開一個大

云云方說:“不好,這妖婦打算逃了。”猛見那妖婦厲嘯一聲,比鬼哭還難聽,忽然一聲大震,竟將一具妖豔無雙的嬌軀,自己炸得粉碎,血橫飛,四面飛濺而出,那一團珠光竟擋她不住,雖未震散,也有好多斷肢殘骨,飛出光幢之外。

但外面那一層極淡心光反不能穿出,全落在兩座光幢之間,另外卻從那震碎殘屍之中,飛起一粒豆大銀光,疾如閃電,直向上面衝去。

卻不料只這一剎那之間,那被穢血衝開的珠光之上,忽又合上,前見烈焰又復大盛,四散的斷腐殘骨,一下全被燒著,轉瞬化作飛灰。

那一粒豆大銀光,被烈焰一煉立發奇光,暴漲尺許,化成一個銀球,漸轉青,中間站著一個人,狀與妖婦無異,仍舊赤的,媚態百出道:“小賤和尚,我已豁出去咧,你如想要我這顆元丹,便將我元氣一齊煉化也是枉然,如今我已捨去身,看你還再有什麼法子奈何我!”心印大笑道:“我如讓你再將這元丹毀卻,何必要費這大手腳,你且稍待便知道咧!”說著回顧云云道:“你還不快將珠光收起,等我再讓她嚐嚐這心光慧劍的滋味如何。”云云聞言,忙將珠光一收,那石堂之中,只剩下那一片極淡心光,罩著那妖婦元神,和護身青光,連狗皮道士也將五行真氣收了。

那妖婦一見珠光已收,烈焰全消,忽覺遍身清涼,雖然久聞心印心光慧劍之名,卻未親身嘗試,忙將身外青光一收又轉銀,仍成豆大,原意趁云云收回珠光,隨之而出,誰知珠光才收,那心光之中,忽現一柄晶瑩小劍,長才數寸,看去光華並不強烈,來勢更非常和緩,心中方訝聞名不如見面,又萌生逃意。

她那身外銀光,原系元丹所化,收發已與心合,分散悉由意念,自恃體已毀,元神在元丹護持之下,稍有空隙便可遁走,打定了一個分身潛遁之法,只等慧劍一下,立即分出一點元丹,拼得不要,讓慧劍消滅,元神卻在大部元丹之中逃去。

她正打好主意,那慧劍已經冉冉而來,忙將元丹所化銀光向上一,只稍一接觸,便自行分開,雖知那慧劍來勢雖然極緩,一到臨頭卻又疾如閃電,不容她再使手段,便直穿元丹而下,一下將元神制住,那身外元丹所化銀光,隨之而下一沉,便似有絕大力一般,向心印身邊飛去。

她心中方說一聲:“不好”再看時那元丹和慧劍已不見,只覺玄關之中倏然一涼,眼前忽現一個巨大魔影,正是本命神魔。

方訝平元神已與神魔相合,怎的忽又分開,猛聽心印大喝道:“你自是你,他自是他,怎會長合不易,還不趁此及早回頭,真打算萬劫不復嗎?”那聲音,簡直象晴天一個霹靂,心主一驚,倏又見一幢金霞將那神魔圈定,那柄慧劍重現,一下又穿入金霞,那神魔厲叫一聲,即便隱滅。

又聽心印喝道:“你如今隨魔已去,自己不妨再回頭想一想,平生所作所為如何,別的不說,便適才強那趙相公元和生啖丈夫肝腦,還像一個戴髮含齒的人嗎?”妖婦不悲啼道:“弟子知罪了,此去諸生便受盡諸般孽報,也是不足以盡伏其辜,還望禪師慈悲。”心印又喝道:“你也知道罪孽深重嗎?須知惡因一種,冤怨相報就在眼前,卻未必全在來生咧!”一語方罷,忽然一陣陰風過處.那心光之中,忽然旋起一個黑球,轉瞬便成人形,卻是那九幽尊者焦野驢,混身血汙狼藉,瞪起雙睛大喝道:“你這萬惡婦,我生平對天下人均有不是之處,對你卻是無微不至,怎麼一朝翻臉,將我元盡不算,連心肝腦漿全吃了下去,我與你有何深仇宿恨,還不趕快還我命來。”妖婦元丹一失,本命神魔又去,所習諸般法已經全如隔世,嚇得粉面焦黃,一句話也回答不出,只有哭道:“我已知道,禪師趕快救我。”遙聞心印大喝道:“焦野驢,你且聽真,左道中哪有倫常天理,你自陷溺怪得誰來,她雖你的元,又生啜肝腦,自應遭受惡報,但你細數生平,不也殺人如麻,毒萬分嗎?現在既已仗我佛力化去陰魔,就該各自回頭猛省才是,你這一來,豈不冤怨相報永無已時。”那焦野驢聞言不嗚咽有聲連忙稽首道:“弟子決不敢了,不過我對此婦,實在雖對父母師長都無以過之,她卻如此狠毒,於心實有未甘,還請禪師作主才好。”心印微笑道:“惟其如此,你才身受惡報,你在魔教中也算得一個知名人物,平常聽說過有重恩輕採補的嗎?既無恩義與可言,還說什麼,現在還不趁此良知初復趕快投生,轉劫便墜畜生道中,也還落個稍具善,否則恚怒一起,他生一為毒蛇猛獸,那便更難說了。”說罷把手一揚,只見青鐺鐺一道光華罩向兩人,又大喝道:“此乃我佛貝葉無字真經,如能領悟,便是絕大因緣,此去無論為人為畜,但只孽債償清,自有恢復本來面目之一,切記,切記,卻再也不能墜落下去咧。”說罷,微見二人面轉歡喜之膜拜而去,那青光一閃,也自不見,狗皮道士不大笑道:“你近怎麼這樣不殫煩,連對這種畜生道中人也說起法來,無端費上這許多手腳,不嫌太冤枉嗎?”心印合掌道:“罪過,罪過,憑你這兩句話便不免造孽,人說狗子有佛,你卻未必咧。”說著又道:“實不相欺,我近來又進了一步咧,才知道這些左道魔雖然無一不可殺,但在過去無量劫中,也無一不具善,不然早已劫化沙蠱,卻得再現人身,既然遇上便是有緣,我不渡化,誰來渡化,別看這等積惡如山的魔頭,如果陰魔一去,也自立復光明,你不看他二人臨去之狀嗎?”狗皮道士笑道:“阿彌陀佛,值此浩劫法頭,兇氛蔽之際,能遇師兄這等慈般普渡,也許可以拘回劫運不少。”說著,一看地下躺著的趙定國,又道:“你適收妖婦元丹,能救此子嗎?”心印先回顧云云道:“我與你諸葛師叔還須查此間妖人巢,你且先回去,在附近覓一靜室,將前此諸生法力,一一溫習,以後臨敵便不難應用了。”云云聞言,連忙告辭,一縱劍光先回船去不提,心印這才對狗皮道土道:“妖婦這粒元丹乃千萬人真元所聚,左道人中得之立刻如虎生翼,豈止能救他一人而已,我所以不憚多費手腳將它留下,便是為了將來大有用處。不過正經修道人決不屑用此物增長道力,如果用它配合若干靈藥,對於癆瘵等疾卻是其效如神,有這一粒元丹,是可救活千萬人都不止,但這是將來的話,現在要救此子只須分出千百分之一已足夠了。”說著取出那粒元丹,狗皮道士看時,才只彈丸大小,光華卻甚烈便如明珠一般,不笑道:“聞得異類修為,大抵先成內丹,然後再洗髓伐脫胎換骨,這妖婦明明是人,為何也煉成此物?”心印道:“你當她是個人嗎?那卻是你沒有看清楚咧,須知她本北極冰山下面一個夜叉,原本是界於人獸之間的一種東西修煉而成形,後來在羅剃國卻遇上阿修羅老怪,仗著左道術,要創立宗派奪取那王國,不管人畜魑魅魑魎兼收幷蓄,竟收她為義女,又傳以一切魔法。”

“因此術自成一家也成了西方魔教有名人物,又適值那九幽尊者焦野驢北朝魔宮,兩下遇上,妖婦因看中焦野驢生有異秉,才結為夫婦一同到中土來,這二魔一結合壯男少女遇上必無幸理,尤其是這妖婦的天魔髓之法,只一近身,不必相合便可盡元,她這顆元丹,便是所千萬壯男氣神三寶而成,你如不信,停下一會只一問趙定國便知情形了。”說著,託定那顆元丹,用心光罩定略一比劃,便分出粟米大一粒來,又笑道:“只此一點,已足償此子所失千百倍,不但可使回生,且可補益真元不少,足可抵得一甲子吐納功夫,不過卻有兩項大害,你既打算收他為徒,還須代為設法才好。”狗皮道士道:“如此說來,此子倒是因禍得福了,但不知有哪兩項大害,何妨先行言明,要不然,他只須撈回成本便夠,卻不須你這大師伯代加原利咧!”心印道:“我決非戲語,這期間實有至理存焉,第一項是這一點點元丹,乃千萬人氣所化,雖然孽非己造,卻也是劫奪而來,如不修積百項外功,以解千萬人的冤孽,怎能坐享其成?第二這元丹究非己有,如用吐納功夫煉化鬲合,非一甲子以上莫辦,你就人一甦醒,就傳以本門心法也來不及,而且先建外功,更難覓地潛修,以他一個才入門的弟子決難兼顧,否則便須有大小還丹,迴天再造丸一類靈藥相助才行,你能代許心願併為設法嗎?”狗皮道士大笑道:“我雖不及你有六通神妙,但近來易理漸通也稍能前知,那回天再造丸,張老弟就藏了好幾粒,初和此子會面,便知須有兇險,已代討下,只他一來,便可應用,至於那積修外功,本修道人分內之事,既如此說.我先代他專為解此冤孽許下三千功德就是咧!”心印合掌道:“既如此說,我佛必加庇佑。”說著,手只一抬那粟米大的一粒銀星,直向趙定國口中飛去,略一沽便一閃而沒,半晌之後,那躺在地下的趙定國面漸轉紅潤,接著大叫道:“好妖婦,你敢欺我是個書生,竟來辱我,你便真的來生吃了我,你家相公也決不能這等寡摩鮮恥,如今我有與你拼了。”說罷,猛睜二目,一見狗皮道士和心印站在身邊,連忙爬了起來,跪下叩頭道:“弟子適才不幸被妖婦攝來,自分必死無疑,定蒙仙師相救才得更生,還望始終成全才好。”狗皮道士笑道:“我如不是為了你們還不趕來咧,你放心,這次我們在這附近還有好多事要做,暫時決不會走開,馬上便先傳你口訣,以後便算是我門下弟子咧。”說著,又一指心印道:“這乃是你大師伯心印禪師,平最喜提掖後進,適才救你的不是我卻是他咧。”趙定國又向心印叩頭,謝過大師伯救命之恩,心印笑道:“你且起來,你雖略具仙骨並無道力可言,適才應付妖婦那一場,卻能始終不屈,卻也可貴難能,以後如此便是入道之基,也不枉你師父分外成全,且隨我和你師父下去再察看一下吧。”趙定國不臉上一紅說聲是,隨定二人走向那石壁口。

心印只略一揮手,便用光擁了三人向中飛去,但見一片金霞連閃,便向前曲折飛行,那勢螺旋而下,一會到底,何止千尺,才在一間石室之中停住。

趙定國一見那石室形如覆盂,中懸絳珠猶在,繡榻被翻紅,金爐篆梟奇香,想起方才之事簡直彷彿夢寐般。

原來他自向船艄汲水,目睹紅蓮綻開,妖婦招手之際出船外之後,不魂飛天外,滿以為既遇上妖人,必系山海怪一類,命決難保,誰知眼前灰黑光華一閃,身子已落在那紅蓮之中。

再看時,那黑衣男妖人已經飛起,紅蓮倏又一合,便好像置身在一幢粉紅帷帳之中,那妖婦渾身赤,躺在身側,一片生香活盡呈眼底,兩隻媚眼微揚道:“酸丁,你別害怕,我乃此間水仙天夫人左麗娃,因你身具仙骨,我們又有夙緣,所以才特為用這紅蓮寶帳將你請來。”接著吃吃連笑道:“你且也躺下來,我們先談談。”趙定國神魂略定之後,見那妖婦冶蕩之狀,便連女都不如,竟自稱水仙,不由又是一怔,再一細看時,只見她除一頭秀髮用一粉紅薄絹打了一個蝴蝶結子輕輕擺著而外,渾身潔白如玉,一絲不掛,那一張長中帶圓的臉,紅得便似薄醉一般,更顯得妖豔異常,兩隻水靈靈的媚眼斜睨自己,愈饒意。

再加上笑語如珠,脂香四溢,只覺得自己那同命鴛鴦黃玉娥,雖然素有國之秀,也遠遜其柔媚可人,不由心中忐忑不已。

那妖婦又媚笑道:“你這人為什麼這樣不聽話,教你躺下偏坐著,儘管看著我做什麼?不嫌難為情嗎?”說著一伸纖手,在自己那朝霞如雪的玉頰上羞了兩下,嬌笑道:“這大一個男人也不害羞,難道就沒見過脫光衣服的女人嗎?你快躺下來,我有話說,要不然羞人答答的,我真不好意思咧!”說罷,纖手一蒙自己的眼睛嬌軀略一轉側,微微翹起一條玉腿用蓮鉤蹬了趙定國一下。

趙定國豔當前也有點不克自持,但一轉念間,暗想此婦如此賤,決系怪無疑,稍一親近,必至喪命,而且自己平生不二,自居端人正士,豈可受妖婦惑,不由正道:“你這妖婦到底是什麼東西變的,竟敢如此無恥下賤,趕快放我回去還可原宥,否則我們同行柳小姐便劍術,還有兩仙師暗中隨行,一旦查究,你就悔之晚矣。”妖婦聞言嬌笑連連道:“什麼柳小姐,你是說那船頭上的小妞兒嗎?對不起!此刻她也許已經被九幽尊者接去快活咧。”說著又覷了他一眼道:“你瞧,我哪一點不好,你怎麼開口傷人,又什麼叫無恥下賤?須知我們這是夙世因緣,否則我能這樣待你嗎?”趙定國聞言怒道:“什麼夙世因緣,我趙大相公也曾博覽群書.幾時曾見像這樣不要臉的妖婦來?”那妖婦倏然臉一沉冷笑一聲道:“你別越扶越醉,自己以為了不起,須知既落我手,卻由不得你咧!”說著,倏見妖婦把口一張,身外那朵紅蓮,立化粉紅光華,投入兩片櫻之中,再看時,卻是一間穹頂石室,中間懸著一粒斗大明珠,照得室中雪亮,那妖婦側睡在一張繡榻上面,几案爐香,位置井然,那榻上枕衾之屬,也非常華秀,但那妖婦仍舊臥著。

那妖婦媚笑道:“如今已到我仙府之中咧,你待如何?我就不信,難道你真是鐵石心腸不成?”接著又一手支頭,媚眼覷著笑道:“如依你方才倔強罵人,便該趕出仙府之外,去喂江豬和王八才對,不過誰教我們有這一場因緣咧。”說著用手一指,那室中石几上,忽然現出幾樣熱騰騰的餚飯,兩副杯筷,還有一大壺酒,接著又道:“如今既到我家中來,便什麼也不說咧,且陪我喝上幾杯,然後再從長計較好嗎?須知憑我這個小模樣兒,還不至沒人要,一定要賴在你身上咧!”趙定國愈見怪異,越發畏如蛇蠍,忙又喝道:“哪個陪你吃酒,是識相的趕快送我回船,否則我又要罵人了。”妖婦倏然臉一變,冷笑道:“我不過看你身具仙骨,有異尋常男子,才容你一再放肆,你當我便沒法治你嗎?對不起,你如再不識抬舉,那便不能怪我咧!”趙定國更猜定對方決是怪無疑,膽氣轉壯又大喝道:“無論你是什麼東西變的,便來將我生嚼吃下去,你趙大相公也決無受辱苟免之理。”那妖婦見狀,又吃吃一笑,霍地從上站了起來道:“鬧了半天原來你竟疑惑我是一個妖怪嗎,那就難怪你急得頭上青筋直暴咧!”接著又走近身來媚笑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有妖怪敢來現形之理?實不相欺,我乃羅剎國阿修羅王義女左麗娃宮主,不信你來摸摸,我這皮兒兒,哪一點不是人,妖怪能有這樣?”說著,直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嬌軀走了過來,一手搭向趙定國肩上,趙定國不由怒極,一伸手叭的一聲,就是一個嘴巴,只打得妖婦粉臉開花,那妖婦捱了一掌,不由也怒道:“你這酸丁敢動手打人,我如放你囫圇著回去,也不算是羅剎國的左麗娃!”說罷冷笑一聲,兩條玉臂一伸,摟定趙定國,倏從櫻口中吐出一粒明珠來,一下投向趙定國口中。

趙定國正在抗拒,只覺口中一涼,那粒明珠,便順著咽喉,直入腹中,再看時,自己渾身衣冠蛻脫,小腹奇暖,便不克自持,被那妖婦推向榻上,半晌之後,玉門一放,如泉湧,便昏死過去。

也不知經過多少時間,耳畔忽聽人語,又似有粟米大一粒東西納入口中,直下丹田,才醒了過來,起初還疑妖婦又玄虛,及至睜眼一看,那立在身邊的卻是前見狗皮道士,和一個面如冠玉、齒白紅的小和尚才知遇救。

等隨狗皮道士和心印二人到了那石室之中一看,不有如夢寐,狗皮道士又將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並說他人已慘死榻上,是自己替他穿衣服,挾了出去,又將妖婦來歷,毒之狀一一說了。

趙定國格外不寒而慄,又重行叩謝過二人,心印大笑道:“你別害怕,雖知是刮骨鋼刀,豈止妖婦而已,只須一切作如此觀,便大澈大悟,你師父替你許下的三千外功卻須早完成咧。”說罷大袖一抬,心光又起,擁了三人,向上一升,倏見腳下寒泉直湧,所有陳設均被掩沒,那心光緩緩上升,寒泉也隨之湧起,雖在心光護身之中,也覺得冷氣人,等到上面石堂之中,才覺稍好,那寒泉也迄而止。

心印猛又向上一拂,那門便仍合攏,仍是一塊完好石壁,連半點痕跡也無,狗皮道士笑道:“這妖婦也真歹毒,除用制江水外,竟圖將那寒泉幹,盜取下面那面鎮水神圭,如非貪我這徒兒真陽,耽誤了些手腳,大師兄又來得正是時候,那這沿江一帶就發岌可危了。”心印笑道:“豈止如此,如非我她自己撤去制,只法一破,江水也照常上湧,雖然有我等在此,不至成災也要大費手腳咧。”說罷,仍由心印用心光闢水回到船上,昭業來著道:“恭喜老弟又建了一場極大功德咧。”心印合十道:“阿彌陀佛,說是功德,便不算功德,老菩薩既看得眼熱,何妨也在這烈火地獄之中,稍施無邊法力咧。”昭業微笑點頭不語,那玉娥一見丈夫回來,自是悲喜集,卻不知道他已在生死劫中打了一個轉來,一面叩謝心印和狗皮道士.一面正說:“你臉上怎麼紅得怕人,連兩隻眼睛也紅了,且到後艙去休息一回如何。”孫二公子和云云、含芳也覺得定國神有異,卻不知就裡,也道:“你且進後艙息一會兒吧。”忽見趙定國,倏然臉一苦,向狗皮道士道:“師父我怎麼渾身漲痛,簡直像火燒一樣,真受不住咧,是那妖婦暗中還留下什麼毒手嗎?”說罷,面倏又轉得紫漲,越發怕人,孫二公子和玉娥不由焦急起來,心印笑道:“無妨,這是妖婦元丹之力發作了,我計算那救星也該來咧。”正說著,猛聽船頭鏗鏘有聲,金光一閃,鋼袍道人已經飛縱進來大笑道:“我只遲來一刻便又誤事咧,幸而及時趕到,否則這惡狗豈不又要怪我。”說罷不及向各人寒喧,先從間取下一個白玉葫蘆,頃出一粒赤若丹沙遞在狗皮道土手中,笑道:“我這回天再造丸乃公孫老前輩所賜,來之不易,今天總算趕來踐了前約,你快給他服下去,便行咧。”狗皮道士接過也大笑道:“你這人好小家氣,送一粒丹藥給自己一個師侄,還要這一再提說,等他醒來,我教他給你叩頭就是咧。”銅袍道人搖頭道:“當著心印師兄我不好罵你,我為人雖不太大方,何至如此?不過眼前就有一件絕大功德要讓他去做,使得他能因己及人,到時不更外警惕,也好把那副擔子挑起來嗎?”心印笑道:“這個不用你提,他師父已替他允下三千外功咧!”狗皮道士一面把丹藥向趙定國口中,一面道:“你理他咧,小氣人哪裡做得出大方事來,你記不得他為了那一株天香芝,幾乎把雲麾夫人的一位高足活活劈了嗎?他分明是捨不得,又吃我將住,才有這些話說,哪裡是為這個。”銅袍道人大笑道:“我不與你鬥口,不過提起小桃來,那二桃這一次也奉命在和我們一起救災,如何還不見來咧,這三十年來,她二人已經進不少,如能趕到是兩個絕好幫手咧!”心印道:“你彆著急,現在一時還用不著她兩個,一到時候,來的又豈止她兩個而已?”說著又道:“天快全亮咧,這船雖然不小卻撐不住人多,柳老菩薩法力既復,有他在此,已經足夠應付,我們有話最好還是到岸上說去。”說罷向昭業一笑,又對云云道:“你不要忘了我囑咐的話,也許目前就要應用咧,臨陣磨槍已是太遲,卻再耽誤不得咧。”說罷金光一閃,人便不見。

銅袍道人略問所以,向各人稍一為禮,便也縱劍登岸而去,不一會趙定國臉上顏漸轉也自醒來,狗皮道士又密傳調元心法,命在舟中好生用功,也自別過。

云云忙將心印所囑覓地溫習諸生法力之事稟明昭業,並擬天明即行上岸,昭業笑道:“法力本來一得永得,何用溫習,小禪師著你溫習的卻不一定是這個咧!”云云不解道:“他老人家明明對我說的是教我溫習諸生法力,以備應用。你老人家又打什麼機鋒,女兒卻難揣測,還望說明才好?”昭業道:“你還記得寒雲禪師的話嗎?”云云這才領悟道:“女兒知道了,降魔不在法力,今後除開天地所不容的,全以極大定力當之,決不再造惡因咧!”含芳聞言也走來道:“伯父自經小師伯心光一照,已由頓法悟澈天人,能替侄女稍加解脫嗎?”昭業笑道:“各有因緣莫羨人,她自是她,你自是你,如何能夠學樣,你既求仁得仁又羨她作什麼?”含芳不由臉上一紅退了下去,只把孫二公子看得如墜雲裡霧中。

到了天明之後云云也自舟中登岸,一路向臨江集上走去,心中暗想,心印禪師和父親的話,都暗藏機鋒,莫非有什殺孽就要臨頭,走著想起前生之事,不由不寒而慄。

再一看那江岸上,曉初開,宿霧未收,烏光丹楓點染得一片霜林,鮮紅如血,那江岸上,卻仍極少行人,直到集上,方見三五老弱,在那裡收拾頹垣殘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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