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生夙緣蝕骨銷魂怪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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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釗因來人招呼專誅紅蟒,劍光一現,十餘丈一道金虹直劈下去,紅蟒正蟠著,雷聲一震,看見妖光不見,方想進走,身軀尚未伸開便被劈成十餘段,跟著劍鞘上起了一陣濃烈異香,回頭再看,幾個黑衣人除立得最近的兩人已被震死在地下,其餘的也逃得不見蹤跡,只有那青蟒蟠在那裡不動。

他連忙收回劍光,落在峰下,說道:“何處前輩道友,承蒙指示.能請現身相見麼?”說猶末完,背後笑道:“道友不必太謙,相見無妨,我也剛出師門不久,尊稱實不敢當。”回頭再看,一個和尚站在身邊,年紀約在廿上下,生得齒白紅,圓頭胖腦,雖然身穿破衲衣,卻洗得極其潔淨,頭上戴著一頂竹笠,背後揹著一柄方便鏟,彷彿行腳路過,態度卻極安閒,正要開口動問。和尚已先笑道:“道友來歷我盡知道,家師南海虯髯僧,昨從遼東回來,說起曾遇靈陽師叔,對於道友經過敘述甚詳,並曾言及,回山尚須時,我名心印,還有一師弟朱鷹兒寄在仙府,我這一說,道友你應該明白錯了稱呼了吧?”諸葛釗聽了心中明白,再看心印這等清秀俊美,鷹兒卻那般醜怪,不由微笑道:“師兄道術奇,雖然曾經聽見家師說過,卻未謀面,以後還望不吝指教,但不知此番幸會是否雲程偶過,還是有意前來除此妖人。”心印笑道:“我來倒不為此,實因令師曾託家師轉致丹藥一粒,柬帖一封,囑師弟,誅妖不過路見不平,不得不出手而已。”說著掏出一封柬帖一個紙包來,柬上註明開拆月,卻非現在,連忙下拜,接過收好,才立起來,心印忽然笑說:“我們只顧說話,卻忘記了這畜牲在這裡受罪了。”諸葛釗回頭一看,那條青蟒還蟠在那裡,垂頭拾腦,一絲不動,不由驚道:“師兄你看這蟒已受了妖人重傷嗎?”心印笑道:“這畜牲與你極有關連,難道你已經不認識了嗎?他是獨臂夜叉一手養起來的,名字叫做大青,現由武倩兒帶到離此不遠的青磷谷,自從獨臂夜叉死後,武倩兒要擴大白骨教圖報母仇,把他母親的一般師兄弟都找來,打算大幹一下,並且連潛伏已久的老怪物鬼母潘濤也請來,預備尋你師徒的晦氣。”諸葛釗聞得青蛇乃系獨臂夜叉所蓄不吃了一驚,心印又笑道:“今天他們因為早先在此處,發現了條紅蟒,是一條其毒無比的雌蟒,打算利用它的配一種媚藥,但必須用有點基的蟒來合才有效,偏偏大青是條雄蟒,事先便預備了一種怪草,名叫媚仙藤,那草無論人獸吃下去,馬上興發如狂,均非立即合不可,原想把兩條蟒拘起來,威迫青蟒把草吃下,取合藥,誰知他們竟未看出青蟒本有基,又服過竺竺師叔靈丹,已經久通靈,竟不肯吃那毒草,一經著急,只好用威迫手段,使出法來,反給青蟒用內丹傷了一人,又被我用神雷震死兩個,也算遭了惡報,但是青蟒因內丹損耗,也受傷非淺,適才又被你用雄劍光一,雖然不是對它,但是一個內丹初成的蛇蟲,那裡經得起萬年雄練成之寶的燻灼,所以只有癱下來了,不過福禍相倚,只要不死,經你這劍光照過,化去毒質不少,未必不是助他成道之一法。”說著,走向蛇前。

諸葛釗心恐劍再傷蛇,停足不前,心印似已知道,笑道:“你只要不使劍的威力發出來,近前無妨。”說著一同到了青蟒的前面,那蟒看了兩人一眼,把頭連點。

心印笑道:“這東西原來如此會作怪,你是求我救你嗎?”青蟒又點點頭。

心印見狀,忙從懷裡掏出一粒丸藥,拋向蛇口,喝道:“這是我師父的百草回生丹,本來是救人濟世的東西不應給你,姑念你不惜一死,拒食妖人毒草,不肯害人,助你提早復原,就我師弟這個雄劍的燻灼,也未始與你無益知道嗎?”那蟒點頭不迭,心印又道:“妖人巢你再回去不得了,這林中卻可以暫時容身,候我師徒後命再說,那紅蟒軀殼留在這裡腐爛,毒氣非常,足可害死若干無辜禽獸蛇蟲,你須設法埋葬,也是一件功德。”青蟒張口把丹藥嚥下,連叫幾聲,倏然身子伸開,向紅蟒殘屍竄去。心印笑道:“此間事完,行再相見。”說著大袖一晃,金光閃動,便不知去向。諸葛釗也駕著劍光直上霄漢去尋群玉峰水晶原。

他在雲中飛了一陣,忽然看見下面冰蜂環峙,中間一片平原,晶瑩如鏡,除在一角有幾株老松巨栓,恍如蒼龍擎天,神蛟蟠屈,各具奇姿而外,中間一處,卻生著一叢朱竹,紅豔滴,與地上一片白,掩映生輝,竹外冰雪當中,又擁起若干翠葉,大如車輪,翠葉之間開著紅紫兩蓮花,花大如鬥,彷彿佔地極廣。

心中正在奇怪,想道:“這莫不就是所謂群玉峰水晶原。”正在查看有無庵寺,猛聽得一聲清磐,冷然而至,再一細看,就在朱竹的一邊,緊靠著一座冰峰下面,有一座白石牌坊,彷彿坊上有幾個天藍大字。

連忙駕著劍光落將下來,一看坊上字跡,果是“得大自在”四字,坊在峰下,卻無屋宇可尋,心中正在盤算,如何探詢,待向坊下走去,忽然,煙雲四起,一陣旃檀香味,眼前景物,一無所見,只剩白茫茫一片濃霧,微聞梵音起四周。

他暗中說聲不好,連忙下拜,默禱著說:“弟子諸葛釗,偶因師姐柬召,來此敬謁禪關,並無他意,尚請恕過擅進之罪。”說猶未畢身後一陣嬌笑道:“我還當又是青磷谷那些魔,來此騷擾,原來竟是諸葛相公,有約必來,真是信人,這是我們師太為防臨近妖人來擾的小須彌陣法,魔外道只要是來尋事的,一入陣中,雖無生命之憂,要走也卻非容易,等我傳聲大師姊收去陣法,再相見吧。”說猶未完,煙雲盡散.仍現原來景象,只牌坊下面,站立一個青衣女童,背長劍,手提花籃,含笑而立正是小燕。

諸葛釗忙說:“原來小燕姐在此,小可魯莽,幾觸仙陣,實在慚愧得很,二小姐在庵嗎?”小燕提著花藍來笑說:“她輕易不出門,怎會不在家,我因奉命採取雪蓮仙寶,忽見陣法發動,還疑外人來此,不想是你,上次是我疏忽了,因為行時匆匆,沒有把這裡的陣法,和道友來訪的暗號說明,幾乎誤了大事,幸而大師姐好像先有了認識,知道不是外人,不待我把聲傳進去,便收陣法,不然雖然無礙,把人請來卻攔在門外,豈非笑話。”說著把手一指道:“請隨我來吧。”便迴轉身向坊下走去,諸葛釗跟著一同過了牌坊,轉向峰側,果見老松古檜中間,有一帶紅牆,圍著一個小庵,因是藏在松檜當中,不走到正面,決看不出來。

兩人走到庵前,小燕用手在門上一推,門便開了,門內一個小小院落,正中三間大殿,中有間隔,分做兩暗一明,明間並無神龕供奉,只中間間壁上,懸著一幅水墨觀音像,像前白木几上.供著一個龍文古鼎,一張短琴,一個斗大玉磐,幾樣經卷,其餘除蒲團而外,只有幾張白木坐具,一方青石砌就的石案,別無他物。

小燕請諸葛釗在石案一旁坐下,放下花籃,笑道:“相公且請稍待。”便走進東間。

半響,似聞室內,微有爭執,另一女子口音彷彿說:“靈臺空本無一物,既沒有他,何嘗有你,相見不相見,有什妨礙,這是師父柬帖註明,與小燕何干,與我又何干,你一存心規避,便是著相,便是入魔,與事何補,既有這段因果,就應該用極大定力,極大智慧,來作大解脫之,單躲著有什麼用處?”唐二小姐怒道:“那麼你就袖手旁觀,不聞不問嗎?”另一女子笑道:“既說是非,便是是非中人,各有因緣,我也是是非當中的一人,如何能不聞不問,如果我意如此,不也著相嗎?”唐二小姐又說:“既然如此,那麼便請你一同出去。”另一女子笑道:“我不打誑語,自入門以來,從來未以真面目示人,此刻決不能破例,後你自然明白,我決不是你,你纏我無用。”唐二小姐似乎賭氣,啐了一聲說:“你不用野狐禪,只要你不置身事外就行。”說著一掀東間竹簾,走將出來,一身白道服,仍是上次相見打扮,只臉上微帶慍,笑道:“道友難道真為了那丫頭一句話,特意惠臨敝庵嗎?”諸葛釗惶恐道:“固然是為了踐約,也實在是因為上次在貴莊打擾,幸蒙脫險,特來申謝。”說著不由心中狐疑不解,暗說:“明是你寫信約我來,如何卻這等說法,難道那張雪箋不是你寫的,有人從中捉呀?”想著不由向唐二小姐多看了幾眼,唐二小姐更加不快,嗔道:“你真為此而來嗎?前我已說過,在敝莊一節,井非全為道友,你既時刻在心,這並不算什麼,只要不以怨報德.便足盛情了,家師不在庵中,雖說彼此均是學道人,究竟男女有別,容待茶以後便請回仙府吧。”諸葛釗心下更為惶恐,連忙欠身道:“小可蒙恩姐大恩,得免一場大難,今後得有機緣,便赴湯蹈火,也須圖報,何至以怨報德,不但小可已隨家師學道決不至此,便在未入師門以前,也不敢如此,既是不便,小可告辭,行再相見。”說著就要起身,唐二小姐不知道想著什麼,突然又面轉笑容道:“道友且慢,請恕我冒昧,尚有數言等說明再走不遲,”說著又笑道:“道友誠篤,我已盡知,前小惠,實不足掛齒,我也決無施人望報之意,不過目前,假如我有大難,道友是不是真能不顧一切為我盡力呢?”說著兩支澄如秋水的眼睛看著諸葛釗,靜待答覆。

諸葛釗本想立刻就走,聞言又立定說:“我自貴莊遇險以後,幸蒙相救,獨免汙辱,如有驅使,只要合乎天理人情,在規矩之中,我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若出乎情理之外.越乎規矩之中,我也必以一死報德,其他就非所敢言了。”說罷卓然立在案側。

唐二小姐不由回嗔作喜道:“既然如此,道友且請坐下細談,家師慧因師太,教規戒律,道友當有所知,料想我現在他老人家門下,決不會有什麼越乎規矩的話說出來,不過這是一場極厲害的魔劫,道友也有連帶關係.雖承答應相助還須自問定力能否勝任呢?不然…”唐二小姐說到這裡,不由臉上一紅,嬌羞得說不下去。

諸葛釗見狀一愣,不假思索道:“如論定力,小可自問還不至不堅,學道以來,更可自信,但不知恩姐有何驅使之處。”唐二小姐沉了一會,也慨然道:“道友不用只管恩姐恩姐的叫著,要讓外聽見多麼刺耳,要論學道,我們雖非同門,但是令師與家師,過從頻繁,無異一家,眼前就要共患難,彼此不許客氣,何妨以師兄妹之稱,豈不親切,也好稱呼。”諸葛釗忙道:“既承恩姐抬舉,那我改稱師姐就是,師姐…”唐二小姐不等說完又嬌笑道:“你這人真叫不敢相信呢,方才說過不許客氣,你明明比我歲數大一點,卻偏要叫我師姐,這是什麼道理?”諸葛釗忙陪笑道:“我因尊祟師姐,所以才叫師姐,既然師姐說年紀比我小,以後叫師妹就是。”唐二小姐笑道:“虧你說得出來,難道為尊祟人,就及有個長幼之分嗎?叫了一連串師姐,才改叫師妹,這個與我有什麼好處?”說著噗嗤一笑說:“話長呢,叫你坐下來,還不坐下來,這不又是客氣嗎?”諸葛釗連忙又坐下來。

唐二小姐先長嘆一聲,然後說道:“師哥,我的身世你大略是知道的,這一場魔劫就是出在你我初次相見的時候,自從上次師哥在我莊上被我庶母武倩兒困住,我適奉師命回家省父,不想歸途遇見令師伯柳老太公,授以機宜,命我相助師哥出險,並謂師哥如有越軌,或定力不足之處,便無須聞問之語,小燕雖是庶母侍兒,但與我相處極好,雖出身俠盜之女,頗能不染惡習極好學,時常想從我學點功夫,我只能傳授的,也讓她得便宜,你一被困.她聞你與柳老太公有關,便偷空前來告我,並誇說師哥人極正派,庶母行徑不堪,恐你因而肇禍,因此我才授意設法救你出險,事過之後,庶母痛其生母慘死,自知無論武功劍術,都非靈陽道長之敵,更惹不起柳老太公,當場雖受柳兒一鞭,並無大礙,她本狡黠,只是藉此下場而已,事後發現我與小燕,有勾串來救你出險的事情,她論本領,當然對我無可奈何,不敢公然立即翻臉,卻打算拿小燕出氣,殺以洩忿,幸而小燕乖覺,你們一走便和我片刻不離,她一怒之下等獨臂夜叉安葬之後,突然留下書信一封,盡攜所有一般心腹女婢,對家嚴來個不辭而別.家嚴雖誤入教,但本不惡,所學也另有師承,亦非盡出獨臂夜叉所授,對於武倩兒,本來因為受恩太重,無法擺脫,並非有所眷戀,得訊後隨即將莊中所有男女僕人立即解散,只留黑黑,及三五老成世僕守山,將出入這道加以封,自己就在山莊中坐關不出,並命我帶小燕,仍隨家師左右,不奉命,不得擅自回去,等我回到此間,家師適有南海之行,只留我二師叔慧果師太門下大師姐在此守山,由我那師姐轉一封柬帖,除對小燕允許暫時收為記名弟子,由我和大師姐傳授本門心法外,並且說我最近有一場魔劫,必須和師哥共同抵禦,或可無事,不然至少須再轉一劫。不過師哥和我兩人都要定力極強,稍有把持不住,就…”說到這裡,唐二小姐兩頰漸紅,再也說不下去。

諸葛釗見唐二小姐說話閃爍,而且臉時變,心知有異,不由忐忑不已,一轉念間,看了唐二小姐一眼,驀然把頭低下去,不敢再作平視,正在沉

唐二小姐見狀驟然嬌嗔滿面道:“人家已經把話全都告訴了你,你反不開口了,是有意為難呢?還是另有打算呢?最好乘此言明,免我誤事…”諸葛釗忙道:“師妹,不要誤會,我向來出言決不反悔,何況對師妹,又是共同御劫的事,不過不明這場魔劫應在何時,小哥方才學道未久,深恐有誤師妹大事,心中正想此事,是否可以稟明家師,求他老人家予以援助之處,別無他意,既然如此,願拼此身生死與共,師妹還不放心嗎?”他方把話說完,似聞東邊房間微微嘆息。

唐二小姐聞言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你的想法當然很好,能得令師出面.自然決無妨礙,不過就我知道的,不但靈陽道長,決不能出面,應付此事,即使令師伯竺竺道長和家師等人也各有顧忌,到時都未必能夠為力,只有大師姐好像可以相助,但是她為人非常古怪,來此已經將近三年,還沒有看見一回她的真面目,說話又不是禪機,就是隱語,筒直無法能得到她的實話,你看急不急死人?”諸葛釗聞言急說:“既有令師姐在此,定非常人,何妨請師妹先容讓我拜見一下如何?”唐二小姐把嘴角一撅說:“她肯和你相見倒又好了,適才我就求她和你先商量商量,她是橫說豎說都不願意和外人見面,惹我一氣,幾乎也不想和你見面,情願拼個神形皆滅,獨當魔劫,你不見我出來的時候,還帶著氣憤嗎?偏偏在急的時候,她又不斷的和小燕商量,鬼鬼祟祟的不知在編排我什麼,你看可惡不可惡?”諸葛釗笑說:“師妹這又誤會了,令師姐既在此間,如可援助,決不會坐觀成敗,也許她和小燕商量,就是準備安排應付這場魔劫亦未可知,你何必多疑呢,倒是由令師姐付的那張柬帖,既與小哥有關,能乞借一看嗎?”唐二小姐臉又一紅道:“那張柬帖師哥無須看得,除我適才所言之外,只有說明我之所以有這場魔劫的原因,是由於無恥的庶母武倩兒,自從在唐家堡出走以後,已在這大雪山西北角青磷谷安下巢,存心要擴大白骨教尋你師徒與我報仇,並且已經把她那教中的有名人物鬼母潘濤請了出來,現已查出你師徒下落,我和小燕在這裡她更是早巳知道,只在早晚便來尋事,她那教中最厲害的一種陣,名叫銷魂獄,又叫蝕骨銷魂陣,只佛家的蕩魔大力金剛掌法,和令師的大乙神雷可以破他,除此而外,便只有憑著入陣的人,自己的定力來抵禦,只要這歷陣中諸般幻相,以不變應萬變,經過七天也便無事,不過你我二人,如有一人定力稍差,一經入魔,事便不堪設想,如果事先彼此不知,各自為政,那就裡外非糟不可,所以我不顧一切的對你說明也便為此,師哥卻千萬不可大意呢!”諸葛釗不骨悚然道:“原來還是她在作怪,不過武倩兒我已見過二次,並且已經過手,她已不支敗走,但不知那潘濤又是如何厲害?如能不借法力,只仗定力便可無事,小哥曾蒙師授心法,雖尚未能還虛合道,自信或可支持一時,但不知魔陣是何情況,尊師曾有指示嗎?”唐二小姐道:“家師雖末提及,不過我與武倩兒相處很久,倒曾聽她談過,此陣雖然毒惡萬分,但是禍福仍由入陣人心中一念,雖然變幻萬端,七情六慾無奇不有,只要入陣的人,真能守定玄珠,元靈不昧,無人我相,一切無動於衷,並無妨礙,如果陷溺太深,即使脫險出困,卻不是真元大傷,無法再修上乘之道,便是須再下數十年苦功才能復原,甚至…”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嬌羞,才能再說下去,略為沉一下,又突然正道:“師哥,你我既全是佛道門中人,世法平等,便應無人我相,現在我可以進一步對你說明,再說,就論起利害來,也不能再瞞你,家師柬帖實在說明,我與師哥,前生因有情孽,糾纏未已,必須經過此劫,才可同修大道,我之所以雖入師門並未削髮,便是因此,師哥雖然和我只見過數面,已昧前因,但是我已看出你對我仍是一往情深未已,這完全不是修道人應有的意念,我知你雖是知禮君子,決無意,不過如此著相,一經入陣非糟不可,如能顧全雙方修為不易,仙緣難得,便請痛下警惕,成全小妹,否則也請言明,我願立刻自行兵解,決不甘墜落。”說著淚光晶瑩,背過臉去。

諸葛釗初聽心下一喜,繼而走近一步慨然道:“師妹,既承不避嫌疑,據實見告,我也可以坦白說明,小哥雖然已昧前因,不知我二人前生是何光景,但此生初次見面,又在難中實有傾慕之意,採茶再遇,更曾苦戀不已,所稱夙緣世孽,當非虛語,不過小哥雖然未聞大道,確也幼隨庭訓,處人接物,從來以禮自守,向無越軌之處,前在貴莊,雖中武倩兒藥酒,並未絲毫逾規越距由此便可明白,何況師妹已奉尊師柬帖指明此係魔劫,何敢輕試,再起妄念,再說小哥原有髮,青梅竹馬,自小相親,只因一場天花,損了容顏,才立志不嫁,小哥亦萬無輕負之理,固然人非太上決難忘情,但禮義所在,豈容逾越,妹如再不信,小哥可以明誓,如若言不由衷必遭雷擊。”唐二小姐正在掩面嬌啼,聞言回過臉來嗔道:“只能克己自持便佳,何至平白賭起咒來,我相信你就是了。”諸葛釗正立在後面,驟覺吹氣如蘭,幽香襲人,不由心中一蕩,立即退步不迭。

唐二小姐一指坐具說:“師哥且請坐下來再為細談。”說著兩人一同落座,唐二小姐又道:“師哥能有此決心,自然放心,家師本來為此曾經傳授大師姐一種金剛不動禪功,如試練成了,便自有驅伏魔之法,本來叫她傳授你我兩人,並且一同應敵,多一個人到底要好得多,誰知她竟裝腔作勢,說不願與外人見面,卻叫我再傳你,連一同應敵,也似允非允的真叫人捉摸不定她的主張,如今話已完全說明,敵人說不定什麼時候來,我們應該早點準備起來,本山產有一種雪蓮實,外狀雖然和尋常蓮花相似,但是實大如杯,純為冰雪凝所孕,仙凡均極重視,實為清心降火仙品,今天我才命小燕採取,且請略嘗數粒,即便傳你禪功如何?”諸葛釗欣然稱謝。唐二小姐隨呼小燕,不見答應,方笑罵:“這鬼靈,又不知和大師姐商量甚麼了,有客來了,連茶也不敬,說起來客還是她代約來的,真可惡透了,師父回來,看我有得饒你才怪。”正說著東間腳步一響,小燕用一個碧玉盤托出兩杯茶,一碟剝好的蓮實出來,向兩人笑了笑道:“這茶是上次從相公那裡新採回來,由我們二小姐自己親手焙制的,蓮實是我們二小姐命我方才採來的,相公請稍用些,略盡寸心,免得我又捱罵。”說著放下盤子一件一件放在二人面前,提著盤子立在一邊嬌笑不已。

諸葛釗忙道:“謝謝你,小燕姐。”小燕笑道:“相公是我們小姐的師兄,連她還是你的師妹,怎麼稱我小燕姐起來,不要折殺我嗎?”唐二小姐知道方才的話,已被偷聽去,又笑罵道:“你和大師姐兩人,近來專一喜歡偷聽鬼話,越來越不象話了,你已是師父記名弟子,一向早巳改了稱呼,叫大師姐和我都是姊姊,現在為什麼又復了原,想什麼鬼當我不知道嗎?”小燕一吐舌道:“你跟諸葛相公不也是方才改的稱呼,在沒有說明之前,就妄自僭越不怕人家著惱嗎?我是一個丫頭,怎敢不待吩咐,就爬上高枝兒去,再說諸葛相公本來見過,冒裡冒失的就改了稱呼,人家知道甚麼緣故,也許還說我這丫頭瘋了呢!”說著格格連笑。

諸葛釗忙道:“如此說來,是我不是在先,小燕師妹,多有得罪了。”小燕連忙道:“師兄太客氣了,只怨我出來的太遲,不然不早改了,連罵也挨不上,那豈不都好。”唐二小姐不由臉上一紅,瞪了他一眼,答訕著說:“師哥不要理他,請嘗這蓮實如何?”說著拈起一枚送過來。

諸葛釗接過一看,果有茶杯大小,那顏固然澄碧可愛,一陣陣清香更沁人腦鼻,剝開再看,蓮潔白如玉,蓮心蒼翠,長約寸許.香氣愈濃。

唐二小姐笑道:“這蓮心功效最大,卻不可拋棄呢。”諸葛釗納入口中細嚼起來,蓮實甘芳,蓮心卻十分苦澀,半晌方才回甘,一連吃了兩個。

唐二小姐也陪著吃了兩個,隨問:“大師姐現在何處,曾否嘗過。”小燕笑說:“我們本在東間,我出來,她才轉向後面坐禪去了。”唐二小姐知道方才的話,二人已一字不漏聽去,不由玉頰通紅,嬌羞滴,只啐了一口,半響說不出話來。

小燕擎著空盤笑了一笑,又溜到東間內去。

唐二小姐不笑罵一聲:“隨便你們搗鬼去。”說著就在當中蒲團上傳了禪秘訣。

諸葛釗果覺佛門心法,與本門傳授不同,便在蒲團上坐起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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