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茶道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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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為羽柴秀吉建在大坂城的山裡茶亭。今晨,此處將舉辦一個盛大的茶會。

天氣晴好,院子裡落了一地的白霜,在東面紅彤彤的天空的映襯下,院子顯得莊嚴肅穆。前來參加茶會的人嘴裡吐出陣陣白氣,臉上洋溢著微笑。

山裡茶亭大廳有三疊大小,千宗易一直出到柑子門,恭敬地把茶客們引領進茶廳。今的秀吉與平時在陣中簡直判若兩人,他與津田宗及、納屋蕉庵、萬代屋宗安、住吉屋宗無等茶人坐在廳裡,態度異常謙恭。

若此時有人以為秀吉只是一味沉於茶道,可就大錯特錯了。他正在排演著一場好戲,要在這間茶室裡讓天下大名大吃一驚。

秀吉首先要讓人看看這天下無雙的九層城郭,向人充分顯示威儀,而後再把他們帶到這間雅緻無比的茶亭。秀吉一本正經地敬完茶,大多數武將估計已墮入五里霧中了。還有一事不能忘記,那便是在另外一間黃金茶室裡,向人們炫耀一下金制的茶釜。其實,這種內心的炫耀和表面的謙恭本質上毫無二致,無非是些想鎮住眾人的手段。

當然,參加茶會的堺港人深知秀吉的用意,甚至可以說,他們完全摸透了秀吉的習,或許也暗地裡把他看成堺港的領袖了。

茶會器具都是超凡脫俗的珍品。曾呂利的花瓶、紹鷗的茶釜、白茶碗、數臺、荷足茶壺、合子水器…說句賣話,即使這些全是贗品,秀吉也辨認不出。卻也不可因此推斷,秀吉乃是一個缺乏品位的低俗之人。他一生馳騁疆場,哪有時間來消受這些?但在他看來,眼前的堺港人和茶人則都是不可多得的臥底,是斂財的機器。

心態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親密地聚集在一起,先是詩作賦,然後欣賞千宗易的茶藝,品嚐香茗。此間,秀吉就像一個被請到陌生之處的、心懷鬼胎的農夫,他東張西望,手足無措。在這莊重肅穆之處,他總給人不協之,看上去孤獨落寞、呆頭呆腦、百無聊賴——他在等待著住吉屋宗無喝完最後一碗茶。

“茶道的髓,我大致已明白了,”秀吉道“茶道中曾有一條規矩,說茶人不許在茶室議論天下大事。然對於秀吉來說,另當別論,這可是一個我與各位傾心相談的好地方啊。”

“哈哈哈。”蕉庵第一個笑了。

“宗易先生並未說不可談論天下大事哪。其實,我們正有話想說呢。”蕉庵毫無顧忌地笑了起來。而千宗易無動於衷,似與茶會了無干系,單是心平氣和地擦拭著茶碗。可是,當秀吉喊出“宗易”二字之時,他亦是不由自主地應了一聲“在”

“我想問問家康的事,後來你有他的什麼消息?”

“一個姓阿部的人來購買過火槍,是吧,宗無?”

“我也聽說了,據說是為甲州購買的,要兩百多支槍。”

“哦?那定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一副要與我決戰的姿態。哼!堺港人有沒有受家康影響?”

“當然。”

“那麼,對於我方提出的遞人質的要求,他究竟什麼反應?”

“筑前大人。”蕉庵笑道“既然筑前大人自己都壞了茶室規矩,在下便也不在乎了。在下以為,這只是些小事,還有比這重要的大事。”

“更重要的?”

“對。現在的大勢已定。故,我們希望筑前大人的目光更長遠一些,著眼大局。”

“大局…天下大局?”

“正是。”蕉庵不停地在膝蓋上著手“這個天下,可不只是指本國這彈九之地。從朝鮮到大明國、天竺,從南方諸島到西洋,都是天下。”

“是啊,這才叫天下。”

“那種認為同在一個太陽底下,也就是僅僅指本六十州的想法,早已過時了。現在,那麼多西洋船隻都湧到堺港來,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嗎?”

“說得好!”秀吉道“我也並非沒有這樣的想法。當初信長公許諾要把四國和中國送給秀吉,你們猜我是如何回答的?”

“哦?筑前大人是如何回答的?”

“四國、中國我不要,我要的是——大明國四百州。”說到這裡,秀吉似想起了什麼,大聲笑了,聲震屋宇。

“唉,筑前大人,您有些失態啊。”宗易苦笑。

“見笑,見笑。”經宗易一提醒,秀吉尷尬地撓撓頭,又縮了縮脖子“天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當然。趁著大明國以海防紛亂為由,拒絕與本貿易,除了班國(西班牙)、葡國(葡萄牙)什麼英吉利、尼德蘭等新興國家紛紛從天竺奔大明國而去。若我們坐視不管,無論是四百餘州還是朝鮮,恐怕就要被他們瓜分殆盡了。故,筑前大人不應只以德川之為敵,在巴掌大的地盤上爭來鬥去。”蕉庵這麼一說,秀吉皺起眉頭,又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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