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老實人-個婦人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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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婦人的記題目是《一個婦人的記》,接著寫——四月十三,天晴。

周娘早上來,借去熨斗一個。母親問她是兒子好了麼?說是不呢。借熨斗去就是為儺儺縫新衣。因為親家那邊願意送三妹兒過來沖喜。又,前次光興師傅為到天王廟許下的紅衣,時間也到了,病雖不曾好,總得把願心了下來,因此到蔡太太家借得六十吊錢,三分息,拿來縫衣。那老婦人也怪可憐,儺儺倒在上不起,什麼事都得一個人去做。

後,得四弟來信,一個人還在南京。生活很好,母親聽了很高興,飯似乎是多吃了半碗兒。

四弟同時寄了一本《婦女雜誌》,還有兩份報。

“大嫂在家中無多事,可以看點書,莫把往所能寫的一筆字荒疏,要什麼帖,這裡都可得。萬一將來還尋得出升學機會,則大嫂再到學校去唸兩年書,也不算很遲。…”照四弟的話,把半年來不曾動過的筆硯取出來學寫記;還不知能繼續到幾時?

晚上看報,把時事念給母親聽了。母親說是人老了,不知道眼以外的事,也省得許多麻煩。但聽到北京做總統都無人時,又說應該把住在什麼天津租界內的宣統皇帝請去,也好乘到沒有入土以前看看前清那種太平景象,享一點如今真無從享的清閒福。老一輩人哪明白今天的事。

四月十四,雨。

早上在還不知道外面落了雨,想把母親那黴了的襖子曬曬,誰知雨大約是在天亮以前就落起,不大,所以瓦上不聽到響,梘筒裡也無簷溜,到起身時,雨是落得厭了。

母親也不知,還擬請老向媳婦來家洗帳子。到後說及都好笑。

在吃早飯時雨是止了,天也象待要放晴的樣子,很明。無事可作,為母親唸了一會報,把副刊上四弟的詩也讀給母親聽。

“新詩我不知是說些什麼,也虧他做呢。”母親笑笑的說,聽見四弟會做詩,心裡是高興了。

四弟寄這些來大約也就是要母親高興。

四弟做詩不用韻,句子不整齊,但又不象詞,讀來是也還象好的,但好處我就說不出。

雨在十二點前一直落到上燈都不見休息,母親比平時略早一點就睡了。

看了一會《婦女雜誌》,又丟到一旁了。很倦卻不能眠,想了些什麼,聽著極其低微的雨點打落的聲音,到十一點以後。

四月十五,上半雨,晚晴。

不知在什麼時雨大了,在上就可以聽到活活著的梘水了。

早上用白菜煮稀飯吃。母親說極好,要晚上又做。

大姨來,帶了一籃子粑粑。昨天為七妹滿十歲打了祿,大姨怕母親又送禮,所以不報母親去吃飯,今把粑粑送來。

“怎不引七妹來呢?”

“雨大,不然也是掙著要來!”

“大姨是怕我送不起禮,所以為七妹打祿也不告我麼?”

“哪裡!”大姨把臉掉向我“你看,你婆婆就只是那麼一味冤枉人!”

“母親說得對,大姨恐我們費不起,就連為七妹滿十歲打祿也瞞過了。”

“哎喲,哎喲,你兩娘母是那樣來冤我!你是不應當幫著婆婆來對付你大姨的!”到後來是大家都笑了。

大姨去時,母親執意要我把那一串五百制錢放在大姨籃裡去。這樣的制錢,在如今是見不著的東西了,母親錢櫃卻還收藏有七八串。遇到逢年過節,就用紅繩子穿好,每一百為一小串,來打發那些到家拜年的小孩。

“妹,你體諒一下老婆子罷,我還要到別處去看看,那麼重的東西,會把你大姨骨頭也壓疼!”大姨把錢置放在琴凳上就走了。母親說明將打發向嫂送來。

快要到天黑時,天上的雲忽然紅起來了。母親說這時天上必有虹。但除了一片花霞在鑲了邊的黑灰雲裡,很快的為薄暮煙靄吃外,我什麼都不見。

照母親的意思,在燈下把給四弟的信寫就。母親去睡了,在信後我加了下面的幾句話。

四弟:我信你的話,當真是作鼓正金的在每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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