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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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九十三年九月二十,雲荒大陸上烽煙四起,各路人馬相互廝殺,冰族、空桑、海國、西荒人、東澤人,甚至九嶷的青族遺民…都紛紛加入了戰團,整個大陸到處都是戰火。

這段時間以來,雲荒上的戰局處於膠著狀態——滄帝國在一開始的時候處於被動局面,不僅內部有著烈的矛盾,外部更是遭到了幾路力量的夾擊:空桑、海國、西荒、東澤,甚至加上了空寂大營的前門閥勢力…這些本來散落各處的力量被聚集在了一起,擰成了一股空前強大的繩索,勒住了新生的滄帝國的咽喉。

這些,都讓剛剛經歷過慘烈內亂,國力大為減弱的冰族人一時間措手不及,步步退縮。如果不是伽樓羅金翅鳥幾度出擊,離開帝都平息各處叛亂,新帝國恐怕很快便要遭到覆滅。然而,隨著帝都政局的重新穩定,新一代門閥貴族的重新產生,一切又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滄人在破軍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地扳回了局面。

天平兩端在微微地晃動,然而,每一次晃動,便會灑落無數的鮮血。

澤之國。又一場惡戰剛剛結束。

面對鎮野軍團的第四次圍攻,那些由中州平民、當地叛軍組成的隊伍在西京的帶領下取得了艱難的勝利,終於在十幾的僵持後發動了反攻,將前來圍捕的滄軍隊擊潰。

血戰連,殺陣連雲,一時間白骨蔽平原,昔富庶的東澤變得荒無人煙,四處都是破敗的村落和散亂的屍體,只有碧綠的青山依舊靜靜淌——然而這溪水也不可避免地在這樣地亂世裡發生了變化,水不再清澈、魚不再歡躍,依舊碧綠的水裡死氣沉沉,幽深如鬼眼,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溪水旁,堆著小山一樣高的腐質,散發出刺鼻的氣息,令所以人掩鼻而逃。那些從水裡打撈上來的、溼淋淋的藻類居然還在微微動,葉片上有一粒粒紅的東西,宛如人的眼珠一般。

“好惡心!”苗族少女側過頭,忍住了嘔吐的衝動。

“別靠太近,孢子會沾上肌膚。”旁邊的中年男子一把拉開她,將手裡的火把投入了水藻堆裡——“哧啦”一聲輕響,一股黑煙冒了起來,整堆水藻活了一般開始劇烈地扭動,火迅速蔓延開來,然而那些火卻是幽藍的,發出奇異的焦味。

那些水藻如同人的手臂一樣揮舞著,從火海里探出,試圖攀住周圍的樹木,那一粒粒紅的孢子四處滾動,彷彿一雙雙眼睛。男子拔出長劍削去,舞動著的藻類紛紛斷裂,被扔回了火堆之中。

“天啊…它們,它們是活的麼?”那笙脫口驚呼。

“嗯。”西京小心地看著動的火堆,防止再有東西逃脫,“幽靈紅譚(原作上面不是這個字多一個草字頭這個字實在打不出來了各位見諒後文也是)是介於植物和動物之間的一種怪物,它不但會動,而且有劇毒,還會吃人。”他用劍扒拉著那堆燃燒的藻類,裡面掩埋著森森的白骨:有人類的,也有鮫人的。

——前幾,碧帶領復國軍與他聯合作戰,經過艱苦的爭奪,終於攻下了北越郡,將駐守在此處的五萬滄靖野士兵消滅。然而,他們這一方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但陸地上軍隊折損過半,在水路作戰的復國軍更是受到了幽靈紅譚的攻擊,許多鮫人戰士被這種水中的惡魔噬,只餘白骨。

“就是這種東西把整條青水變成了赤水麼?”那笙出了憎恨的神情,“那個雲煥真是壞透了…他一定會有報應的!”西京嘆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同門師弟,微微搖頭:“好了,這邊水域裡的幽靈紅譚清除完了,我們走吧,慕容修還在等著我們回去呢。”那笙看著他用劍扒拉著火堆,讓火向更深處燒去,劇毒的藻類在火裡哀嚎,發出刺鼻的味道,她蹙起眉頭轉過頭去,跟在西京後面,向著官道上走去。

——這裡是與九嶷郡界的北越郡,剛剛進行過一場戰鬥,屍橫遍野。

那笙跟著西京,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那些屍體和血跡…這幾個月來,她不甘於呆在鏡湖底下無所事事,便鬧著來到了澤之國,和西京、慕容修他們相會。她努力地做著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然而卻也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死亡景象。

出門何所見?白骨蔽平原。雲荒兵禍之烈,竟然已經和中州不相上下!

無數的屍體倒在這一片剛剛結束戰鬥的大地上,大都是雙方的戰士,也有無辜捲入的平民。烏鴉一群群地飛落,叼食人的血——到了晚間,恐怕更有大堆的鳥靈會循著死亡的氣味前來,噬那些新死的魂魄。

那笙停下腳步,用腳尖沾著血,在地上畫了一個符咒,喃喃唸了幾句,最後輕輕一跺腳——只是一轉眼的時間,地面便裂了開來,將那些士兵的屍體埋入了黃土,然後重新閉合。

“不錯嘛,幾個月不見,法術竟然長進了這麼多。”西京在一旁點了點頭,難得地誇讚了一句,“看來你還真得有慧。”

“那當然!”那笙洋洋得意地跟在他身後,“你說過我每學會一種法術,就教炎汐一招劍法的——如今我已經把那本《術法初窺》上的八十一種法術都學會了,你是不是該把所有劍聖門下的劍法都給他?”西京愕然回頭,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如此較真也如此聰穎。

“怎麼,你難道想反悔?”那笙看到他的表情,不由急了,“你是劍聖,不能說話不算話的!”

“好好,”西京笑了起來,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人小鬼大,就知道向著你的如意郎君。”那笙滿臉的不高興:“我都快二十歲啦,不要亂摸頭!你到底教不教?”

“當然教,”西京放下手,笑了笑,“等戰局平定一些,我就空去一趟鏡湖大營,把《擊鋏九問》上的劍技全部傳授給復國軍。”

“哇,”那笙驚呼起來,“酒鬼大叔,你真大方!”

“沒什麼大方的,”西京搖了搖頭,“空桑人欠鮫人太多了,這點又算什麼?”兩人一前一後,一邊閒聊,一邊向北行去。沿路都是戰火的痕跡,十室九空,只有尚未熄滅的殘火在斷壁殘垣間暗暗燃燒,烏鴉的歡呼聲在風裡四處傳播,分享著死亡的盛宴。

那笙看著這般悽慘的景象,心裡更加難過。

“那個破軍,真是罪該萬死。”她喃喃,“希望龍神和臭手能早打敗他。”西京卻是滿臉憂慮:“沒那麼容易,他太強了…不但繼承了破壞神和劍聖的兩種力量,還是伽樓羅的擁有者——最可怕的是,魔可以從殺戮和毀滅裡取力量。戰爭進行到現在,他的力量已經比一開始提高了許多!”那笙站住身,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著西京:“那麼,現在沒人能打敗他了麼?”空桑劍聖回頭凝望著大陸盡頭矗立的白塔殘骸,面容嚴肅:“一對一,整個雲荒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的劍技與我相當,靈力於真嵐相當,再加上可以與龍神抗衡的伽樓羅金翅鳥…你想想,要多少人聯手,才能勉強與其相抗?”那笙雖不懂什麼天下大事,然而聽到如此簡單明瞭的分析,也是倒了一口冷氣,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

“好可怕啊。”好半天,她才輕聲道,“一年前在桃源郡遇到他的時候,誰知道他會變成這樣?”西涼苦笑:“如果一早知道,我無論如何也要將其斬殺。”他拍了拍畔的空酒壺,“劍聖一門傳承數千年,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師們敗類…破軍出世真是禍害天下啊。”他扭頭望向西方盡頭,低聲道,“只可惜慕湮師傅去世了——如果他知道今的狀況,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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