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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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願意接受他的求親。”一聽此話,恆安王面頓時變得灰白,雙眼迸出昭君從未見過的、令她害怕的銳光。

“你說什麼?難道是你鼓動那小子來提親?”昭君默然無語。她知道這事早晚要被戳破,自己早晚會怒父王,但沒想到父王會對高歡提親一事反應如此強烈,發這麼大的脾氣。

“說!”一聲怒吼,恆安王手中那把心愛的瓷壺在青石地面上被摔得粉碎。

他身邊的人們個個聞聲變,一大群王爺的妾和子女隨即簇擁上來。

“父王息怒!”婁睿一見父王所發的雷霆之怒,再看到昭君面雪白,心知該來的事終於來了。於是他示意家僕們把年幼的弟妹和女眷們帶走,但他和昭君的親生母親婁夫人則沒有離開。

“王爺,發生什麼事了?”婁夫人走到夫君身邊,膽戰心驚地問。

“你還有臉問?看看你養了個什麼閨女,好好的親事不要,自己去找個混小子來辱我門庭。適才我還跟你說,高氏與我們門第相去懸殊,他怎敢貿然求親。原來竟是這死閨女慫恿來的,簡直是氣死我了!”婁夫人一聽,頓時身形微搖,神大變,昭君姐弟二人馬上上前扶她坐下。昭君更是急切地說:“父王、娘,請聽我解釋。”恆安王咬牙切齒地吼道:“解釋什麼?我這就差人一刀砍了那個膽敢引誘你的惡賊,再回來跟你算帳!”昭君一聽,馬上跪下哭道:“父王不能傷害他,否則女兒只有一死!”婁夫人緩過氣後,對夫君說:“王爺,我們都知道昭君不是輕浮女子,不如聽她說說看她有何理由?”

“是啊,父王一向寬宏大量,為何不能給昭君解釋的機會呢?”婁睿也說。

恆安王惱怒地瞪了夫人、長子一眼,轉向跪在面前的女兒。

“我只問你,高歡有什麼好,你為何寧願嫁他也不要顯智?”昭君擦去眼淚,對著爹孃說:“女兒素守閨訓,從不曾有越禮之舉。今如有任何因出自真情的旨詞表達欠妥,還請爹孃恕兒之罪。”恆安王冷哼一聲,不表態。

婁夫人對她點點頭。

“你說吧!”昭君如實道出自己的真情。

“女兒雖是女子,但志在天下,不在繡坊。以前一直害怕爹孃將我婚配給庸俗男人,讓此生形同草木碌碌而生、默默而死,因此不願定親、不願嫁人,一心只在等待良機,嫁給豪傑之士,助夫建功立業,名垂後世,不虛度此生。不久前,女兒有幸與高歡相見,觀其面相,必是一個時運未到的曠世英雄。儘管他現在窮困潦倒,但只是蛟龍失水,一時困蹇,假以時,必定功高業偉,前途輝煌。更難求的是,女兒與高郎志同道合,心心相印,若得嫁此人,女兒終身有托。因深知高郎心高氣傲,無意高攀,因此女兒不得否言詞勵,迫他託媒提親,懇請爹孃擻鄔心願,不勝!”說完,她伏地給爹孃磕頭,祈求理解和原諒。

深知女兒心事的婁夫人沒說什麼,可是門第觀念極深的恆安王則不接受。他在昭君說完後,馬上大喝道:“胡說八道!你是在為自己不守婦德的行為找藉口,嫁給那個戍卒?你想都不要想!我婁氏一門乃公侯世第,招他為婿,定為人恥笑!”見夫君怒氣難平,婁夫人驚恐不安,只好斥責女兒道:“既然你父王都說明白了,你就忘記高歡吧,不要再去找他。”

“找他?昭君你給我聽好,你要是敢走出恆安王府大門一步,我就殺死那個姓高的小子!”說罷,恆安王大喝一聲。

“張奴!”門開了,一個彪形大漢走了進來。

“王爺,奴才在。”

“把郡主帶去南廳鎖起來,看住她!”

“是,王爺!”昭君急了,厲聲道:“父王,你不能鎖我一輩子!”恆安王冷笑。

“我不必鎖你一輩子,不久之後賈顯智自會來將你娶走。”說完,他一揮手,張奴拉起昭君就往門外走。他力大無比,又是個有點痴傻的人,除了恆安王的命令,誰的都不聽,因此昭君知道自己不可能從他手中逃脫,只好看了爹孃和弟弟一眼後,由他拉走。

就這樣,她像個犯人似的被囚在自己的家裡!

南廳是她與婁睿兒時讀書、習字和玩耍的地方,這裡有文房四寶,褥睡楊,雖然很久無人使用,但仍給她親切

被關三天後的深夜,她和衣躺在木榻上,毫無睡意地想著高歡。

他應該收到信了吧?她想,因見父王無意放她,她昨天寫了封信讓獲准給她送衣物的水送去給他。信中除表達思念與鼓勵外,還提醒他小心恆安王府,並要他耐心等她,等她自由後一定會去找他。原本她期待著今天水會設法來看她,帶回高郎的口信,可惜她失望了,門外有傻子張奴守著,沒有父王之命,誰腦瓶近?

就在她思前想後,心情起伏不定間,忽聽門上傳來鎖鏈聲。

這時候誰會來?她機警坐起身看到被推開的房門口出現婁睿悉的身影。

“睿弟,怎麼是你?”

“我來陪你。”婁睿將門關上,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今天既詭異又安靜。”

“為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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