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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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塘鎮的街道屋宇依然,但季襄只見過它秋冬兩季的模樣,不知道它的花如此繁多,葉如此茂盛。珣美是伴在這些花葉間長大的…他和秦宗天先假扮成路過的旅客,在宿舍中打聽消息。

“你找段允昌呀?”店裡的小二狐疑地打量他們,說:“今年初,他們破了產,賣房賣地的,已經離開了。”

“離開?他們去哪裡了?”季襄訝異地問。

“誰知道呢?他們和馬家全滾蛋,才大快人心呢!”店小二說完,端盤便到隔桌。

季襄有了憂慮,珣美的母親呢?

他們吃完飯,便迅速趕到西郊的“寶雲庵。”野地己無白雪,成蔭的樹遮去了沼澤和墳墓,讓人無法連想到冬季的荒涼。季襄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人響應。

“我們要找一位“慧生居土。””他極有禮地說。

應門的女尼用十分猜忌的眼光看著兩個男人,然後用力閉門。不一會兒,她又開門說:“對不起,我們住持師父說,這裡沒有“慧生”這個人。”

“砰!”一聲,黑門深鎖。季襄呆住,不知該怎麼辦?老天不會連這點心願,也不成全他吧?天涯之大,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是以前意氣風發時所沒有的。

秦宗天並不打攪他,只在一旁安撫著馬匹。他很喜歡這位師弟,總有一份情閒氣足的瀟灑,不似他的急躁孤傲。這樣一個任俠不拘的男子,會保留一條繡帕,也真令人百思莫解。

而他的薔薇荷包,不也是當初無法想像的嗎?

他輕嘆一口氣,打算離去。

一位女尼由林中走出,匆匆對他說:“你是唐季襄,唐公子嗎?”

“是…”他眼中有了希望。

“慧生轉到南京修道了。”她一說完寺廟的名稱,就和來時一樣突然,消失在林蔭深處。

季襄二話不說,跳上馬匹,就朝南京的方向奔去,秦宗天的馬還在原地轉幾圈,才跟了上去。

**他們經人指點,才找到那座隱蔽的寺廟。爬了一陣坡,面而來的是高大蒼翠的古松,載著半天的雲氣和霧氣,很有一番清寂幽靜。面對如此美景,季襄仍是嘆氣。

南京,一個他不悉的地方,卻關係著他心中的至痛。

寺廟分僧尼兩部分,他和秦宗天在主殿後的客室等了許久,才見通報的知客僧出來,雙手合十說:“我們這裡是有一位慧生居土,她屬於尼庵,也願意見你,等一下有人會帶路。”季襄望著窗外濃濃綠意,想珣美是否埋骨於這美麗的青山呢?他多期盼她還能夠笑著、嗔著、怒著,像一朵盛開的月牙薔薇。

“阿彌陀佛。”一位小尼姑走進客室說:“我是給唐施主帶路的,慧生居土只願見唐施主一個人。”季襄看看秦宗天。

“沒關係,你儘量談,我到附近逛一逛,說不定還可以找到一些名貴葯草。”秦宗天笑笑說。

季襄隨著女尼走向一條曲折小徑。午後的陽光極好,適度的烘暖,把花葉香都沉燻出來了。

他們爬了一些階梯,下了一些小徑,似乎離寺廟的愈來愈遠。跨過幾條山泉,逐漸看見竹林及分佈的竹屋。

當他繞過一座香火縈繞的鼎爐,就看見如蘭在一座古雅的竹屋前廊等他。她的樣子和一年多前比起來,變化不大,只是稍微清瘦些,想必是因為喪女之痛的緣故吧!

如蘭見到眼前的季襄,則差點認不出來。他形容憔悴,眼無光彩,瘦了一圈的身影,裹在灰袍中,像要飄起來。

當年那個氣質非凡、儀表出眾的年輕人呢?他是珣美口口聲聲所崇拜的英雄,信裡誓言旦旦所愛慕的男人嗎?

不!一點也不像!那個男人彷彿已消失,隨著心死而散化,只留下一幅空蕩的軀殼。

“阿彌陀佛,我等你已經很久了。”如蘭微微頷首,聲音帶著慈悲。

“對不起,師父,我早該來的。只因為生了一場重病,延誤至今。”季襄說著,雙膝跪下,哀痛地說:“我是前來請罪的。珣美跟著我,一直沒受到很好的照顧,甚至失去了生命。都是我的錯,我願受永生永世的折磨,來贖我的罪孽。”如蘭不響應,只低念一聲,扶起他,輕輕說:“請跟我來。”季襄仍在悲愴中,隨著她繞過竹廊,進到一間小廳堂。

如蘭來到一片木珠簾子前,指指外面說:“珣美在那裡。”珠簾外碧影森林,幾叢修竹,幾株矮樹,再就是一片錦繡花園。季襄以為會看到珣美的墳,但他卻看到珣美,活生生的一個人,穿著她最愛的月牙白衫褲,編條辮子,彷佛又成了仰德學堂中那個既頑皮又慧黠的女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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