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一直又矮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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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曆23年,天降異石於祁陵之南,頃刻間山崩地搖,鳥獸四處奔散,火光印得黑夜如同白晝。
幸而所墜之地乃是一片草原,待大火漸漸退去,未有一人傷亡。有人說,這是天庭示警,暗示祁陵帝王如若再苛政暴稅,將必有天災。
也有人說,這異石是天賜神物,乃由質地上乘的玄鐵組成,是鍛造兵器最好的材料,器為軍用,有利於祁陵更好地抵禦外族入侵…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圍繞異石展開的話題,被茶餘飯後的百姓津津樂道。不老山,琉火界一隻灰的鴿子撲騰撲騰地飛落在木質雕花的窗戶邊。
一雙雪白修長的手緩緩地捧起它,輕輕地旋開綁在它右腳上的竹筒,取出隱藏其中的紙條。灰鴿見完成了任務,門
路地踱到它專屬的領地,找到進食喝水的小瓷盒,開始享受豐盛的犒賞。
手的主人有條不紊地展開了紙條。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皮膚出奇的白,不像世間之人,也正因為白,才襯得他俊美的五官愈發晶瑩無瑕,一雙如含水的眸子,像是能融化最堅硬的冰山。
高的鼻樑讓臉更加立體,而微微上揚的薄
,彷彿永遠噙著笑意。柔順的黑髮在頭上盤成一個小髻,僅用一個翡翠玉冠固定,剩下的便任意地披在肩上,垂至
間,這樣如雪一般剔透的人,雖然有些陰柔,但卻不會令人覺得娘氣,僅僅在眼前一站,就會讓人心生敬畏,小心翼翼,不敢肆意褻瀆。
而他若是看你一眼,便有一種沐浴在三月明媚的光下的
覺,猶如和煦的暖風輕輕地吹過面龐,再寒冷的冰川也會融成百花盛放的青翠草原,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在那片溫柔寧靜之中。
他快速地看完紙上的內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低低地念了一句,指尖就出現一團淡藍的火焰,燃盡了那張紙條。
“大師兄──”正在此時,一聲活潑嬌脆的叫喊從房外傳了過來。男子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伸手撣撣長袍,轉向門口。
“譁──”門被一下子推開,出現一個身著淡粉紗裙的少女,約摸15、6歲的樣子,眉心一點殷紅,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長長的睫
隨著眨眼撲閃撲閃的,頭上梳著蝴蝶髻,左右分
著一兩對琉璃扁簪,正後頭有一朵小小的點翼卷荷,發股中垂下6、7
麻花小辮,十分俏皮可愛。
見到屋內的男子,她側側頭,甜甜地笑了笑,走上前去。
“你呀,有什麼事這麼急,總是莽莽撞撞的。”琉火界的大弟子云卿之,看似無奈地搖了搖頭,抬起手順了順小師妹因奔跑而有些凌亂的劉海,可是語氣卻透著寵溺。
呀,大師兄他…慶筠頓時覺得雙頰有如火燒,急急地低下頭,這個在她心中有如神一般的男子,居然以指為梳,輕輕地為她整著發。她能到,他修長俊秀的手指,一下一下撥
著額髮,偶爾,溫熱的指腹不小心劃過她額頭的肌膚。
酥酥的,癢癢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有些緊張,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傻傻地咬著,眼神四處亂飄。雲卿之自是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的小師妹呵,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只要自己稍稍靠近,就會
出這樣無辜慌亂的表情。
她是在怕他嗎?想到這種可能,他微微皺了皺眉,這樣可不行,她必須習慣和他獨處,不然以後…
以後…思及此,他又輕輕地笑了,慶筠當然沒有看到大師兄千變萬化的神情,聽見輕笑,以為他是在取笑自己冒失莽撞的樣子,不又埋怨起自個兒來:這樣的急
子,怎麼總是改不掉!
像大師兄這般風華的人,必定喜歡端莊賢淑的女子,再這麼下去,大師兄一定會越來越討厭我的!
“咦?小灰灰回來了啊。”慶筠瞥到正在桌邊進食的鴿子,趕緊走了過去,想要轉移大師兄的注意力。
“是啊,它剛到。飛了一天一夜,小傢伙累壞了。”慶筠抱起灰鴿放在掌心,一隻手輕輕地摸著它的,一遍遍地撫著:“小灰灰啊,辛苦你啦!”可是灰鴿並不領情,回頭蔑視地看了慶筠一眼,迅雷不及掩耳地啄上愛撫它的手。
“啊──”慶筠吃痛地放開了小灰,蹙著眉頭著被啄的地方,難以置信地看著灰鴿,而灰鴿頭也沒回一下,逃離慶筠的“魔爪”之後,就活蹦亂跳地奔去繼續吃小黃米了。
大師兄笑著走到桌邊:“忘了提醒你,不要打擾它進食。”死肥鴿啊死肥鴿,從小就和我對著幹,我這麼低聲下氣討好你,居然咬我!要不是看在大師兄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塊煮了!下次我一定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慶筠著手,暗暗計劃著“對了慶筠,你找我什麼事?”誒呀,光詛咒肥鴿,倒把正事給忘了。
“大師兄,師父讓你過去一趟呢。”***待雲卿之和慶筠來到議事堂的時候,琉火界的主事者宋翎和他弟子中排行老三的穆丞遠已經在了,已是中年的宋翎,由於平裡茹素吃齋,修習仙法,看上去也就像是三十出頭的壯年男子,別有一番經歷世事而沉澱出的風華。
如今他端坐在上位,一手託著茶碟,一手輕輕用杯蓋拂去表層的茶葉,吹了口氣,細細地了呷了一口,而穆丞遠站在一旁,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二人看似悠閒,但是整個議事堂卻被一種沉重的氣氛籠罩著。
就連平時熱鬧活潑的慶筠也不免受到這種氣氛的影響,收斂起笑容,整了整衣裝,跟在大師兄身後跨進了議事堂。
“師父。”
“師父。”兩人恭敬地向宋翎行了個禮。宋翎見徒兒都來了,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來,穆丞遠見到大師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而對一旁的慶筠,連看都沒看,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慶筠扁了扁嘴,翻了個白眼:三師兄一直嫌她笨,看她不順眼,以前還只是鄙視,現在直接改成無視了。
她和穆丞遠差不多時候進琉火界,那時她5歲,他只長她3年,於是宋翎安排兩人一起修煉。說是修煉,其實早期也就是讀讀經書,去除一些世俗的雜念。
結果呢,穆丞遠這孩子勤奮,腦子又好,讀過的經卷心法一遍就能記住,連師父都稱他是個難得的奇才。她也勤奮呀,可她腦子不好,雖然大家平時說她聰明又伶俐,可那是在其他方面了。
對於記憶繁複的心經,她一點也不在行。每每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她就有一種想暈過去的衝動。所以她總是“丞遠哥哥,丞遠哥哥”地追在他後面,要他告訴她,怎樣才能像他一樣強。
而穆丞遠呢,像冰塊似的,不理她,但也不惱她,任由她這麼跟著,後來,她和穆丞遠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已經不再適合一同修煉。宋翎把他們叫到跟前,很委婉地對她說:“小筠啊,你和丞遠從今天起就不一起練習了。
你們男女有別,修習的經法會有些不同。”她雖然記不住東西,但不代表她傻,師父什麼意思,她心裡清楚。就是說,你們倆不在一個程度,你再跟著他,會扯他後腿的。什麼男女有別,只是編出來唬她而已,由於不在一起修習了。
兩人見面的次數也寥寥無幾,有時候一個月都碰不到幾次。開始的時候,她還十分難過,暗暗地懊惱自己。
於是和廚房的青嬸學做點心,偷偷地放在穆丞遠的窗臺下。她其他什麼也不會,只能通過這種方法,來討好她的三師兄,讓他不要這麼討厭她。
每次放完點心,第二天她都要去看看,發現窗臺下的食盒不見了,她就很開心。心中暗暗想,三師兄雖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是實際上還是不難接近的。
直到有一天,打掃庭院的小廝畏畏縮縮地來找她,一副言又止的樣子。在她的盤問下,才知道原來她隔三岔五送去的食盒,都被他分了──三師兄原本下令扔掉。
但他見點心十分緻,不太捨得,所以就和一起的同伴分吃了,他見慶筠仍在滿心歡喜不停做著食盒,心有不忍,才想跑來告知真相。她聽了什麼都沒說,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心裡好像有微微的疼痛。
那時年少單純,一心只想傾盡所有討好他,以為付出了,他就會記得,或許就不這麼嫌棄她了,卻不知道,有時候一個人的心意,在某些人的眼裡,就如隨時可以傾倒的食盒,不名一文。
你這是自作自受啊,趙慶筠…不怪三師兄,真的。他從未要自己做東西,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她低低嘆息,從此,再沒為誰做過食物。
“卿之,你收到念慈的消息了吧。”宋翎的聲音渾厚低沉,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是的,師父。二師弟在信上寫得不甚詳細,我正想來找您來商議此事。”雲卿之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微微曲起手指放在兩側。
“近祁陵異石之事傳的沸沸揚揚,在我看來也只是一般的天象輪迴罷了,祁陵的史冊上記載過幾次相似的事件,並無坊間所傳那麼離奇,但是這次…”宋翎頓了頓“念慈前幾
路過安竹縣,聽那裡百姓說,最近時常發生嬰孩失蹤案件,夜深人靜之時常聞狐狼野獸嘶鳴。幾家獵戶上山搜索,均無結果。倒是那幾個獵戶,相繼無故身亡,死狀可怖,一時間整個安竹縣人人自危。”
“念慈說,他懷疑是妖魅作祟。”
“不錯,我認為這種可能非常大。”宋翎微微仰起頭,似是在回憶什麼“自浮途仙者利用”緲雲“封印了妖界出口,人間安定了三百年,如果此次真是妖魔作亂…難免又是一場浩劫啊…”***縱使慶筠再不諳世事,她也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
,所以對於師父屏退她,單獨留下二位師兄密談,她也沒有多難受,畢竟自己確實技不如人,也從未有歷練的經驗,留下來,也確實…毫無益處。
她默默走到庭院的杏花樹下,看到樹幹上有幾道淺淺的、高高低低的劃痕。那是卿之師兄為了給她記錄身高留下的。11歲之前,她一直又矮又小,琉火界的一些俗家修習者常常取笑她是冬瓜師妹。她為此苦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