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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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房中一共有兩個人正在說話,一個是五十出頭的灰衲和尚,個子不高,一張圓臉,中間一個鷹鉤鼻,大模大樣的坐在一張雕花太師椅上,大有躊躇滿志,顧盼自豪之

他邊上一把木椅上。,側身坐著一個俗家打扮的中年漢子,年在四旬以上,看去像個落拓文人,連身上一件藍布長袍,都已有了油光。

他手上還捧了兩本厚厚的帳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報告收支情形,原來他是廟裡的管帳先生。

只見灰衲和尚右手輕輕抬了一下,說道:“簡先生,不用說了,本座只是問你除了廟產之外,咱們存在城裡銀號裡的現金一共有多少?”中年漢子欠著身道:“回住恃,兩家銀號加起來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兩…”丁天仁道:“原來這灰衲和尚就是智園大師。”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給你的五千兩銀票,你給我存進去了嗎?”中年漢子道:“在下已經存進去了。”一面從懷中摸出一個藍封套的摺子,雙手遞去,說道:“這是住持的存摺,請住持收好了。”灰衲和尚伸手接過,收入懷中,一面含笑道:“你好好幹,本座當上了住持,以後不會虧待你的。”中年漢子欠身道:“多謝住持。”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沒事了,你出去吧!”中年漢子剛剛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聲,立時臉發白,雙手抱頭,連上身都彎了下去。

中年漢子急忙放下帳薄,問道:“住持怎麼了,那裡不舒服?”灰衲和尚緊抱著頭,嘶聲道:“頭…頭…痛煞我了…”白少雲以“傳音入密”說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簡的帳房下的毒了。”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漢子把存捂遞給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點點頭道:“很有可能。”白少雲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丁天仁道:“我們看下去再說。”中年漢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物藥‬?”

“沒…有。”灰衲和尚依然彎哼道:“你你…快…出去…”中年漢子踟躕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麼辦?”灰衲和尚急道:“你在…這裡,就就…沒人…送…藥…來了…”丁天仁心中暗道:“看來不是中年漢子下的毒,為什麼中年漢子在這裡,就沒人送藥來了呢?”中年漢子並沒有走,左手一攤,說道:“在下這裡有一顆止痛丹,住持要不要試試?”灰衲和尚依然雙手抱頭,但已痛得滿頭大汗,聞言倏地直起來,一雙佈滿紅絲的眼睛;朝中年漢子手上望去。

一眼看到他手掌心託著一顆綠豆大呈墨綠的藥丸,正是自己頭痛裂時有人送來的藥丸一般無二,一時如獲至寶,忍痛道:“就是這種藥丸”急忙伸出左手顫抖著一下把藥丸取過,納入口中,一面顫聲問道:“這藥丸你…你從那裡來的?”中年漢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總管給在下的了,今晚子夜,是住持十天眼藥之期,所以由在下送來。”這顆藥丸真還靈效如神,藥到病除,灰衲和尚在這一瞬間,霍然而愈,欣然起立,雙手合十,說道:“簡先生原來是任大總管的人,貧衲真是失敬了,你快請坐。”中年漢子也不客氣,泰然坐下,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卑躬模樣,已經不復可見。

一手託著下巴,緩緩說道:“有一點希望住持明白,任大總管能夠讓你登上住持寶座,也可以讓你從住持的寶座上摔下來,能夠使你頭痛立時就好,也可以使你腦袋痛得四分五裂。”丁天仁聽得一怔,付道:這灰衲和尚原來不是者當家智圓,他能當上住持,竟然會是任大總管的力量,這任大總管不知是誰?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連忙雙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總管的恩德,小僧報答不盡,任大總管有什麼指示,小僧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中年漢子點頭道:“這樣就好辦,在下是廟裡的管帳,長年都在廟裡,今後有什麼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這就是說,他是任大總管駐觀音閣的代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連連合十,欣然道:“這真是太好了,有簡先生在這裡,小僧正好隨時可以討教。”中年漢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簡先生。”中年漢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氣,在下身份不宜洩漏,以後在人前千萬不可如此。”灰衲和尚連聲應“是”躬身道:“小僧自當謹記。”他話聲二落,直起來,不過眨眼間事,那裡還有簡先生的影子,心頭暗暗一驚,付道:這簡先生當真是真人不相,在廟裡管了五年帳,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禪房中的簡帳房一下失去蹤影、丁天仁身後已經多了一個人影。

丁天仁的反應也不慢,倏地轉過身法,簡帳房——中年漢子已經站在自己面前,心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人好快的身法!

簡帳房不待丁天仁開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處,捏了個雷訣,連點三點。

白少雲直到此時才發覺,一個旋身,就閃到中年漢子右側,手握劍柄正待拔劍。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傳音入密”朝白少雲道:“雲兄且慢。”拔劍必然有聲,就會驚動禪房中的住持。

白少雲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用拔劍,自然要回頭望去。

丁天仁剛朝白少雲說道:“雲兄且慢。”簡帳房已經回身走去,耳中聽到對方“傳音入密”說了句:“隨我來。”丁天仁就朝自少雲打了個手勢,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雲看得驚疑不已,也以“傳音入密”問道:“丁兄,他是什麼人?”丁天仁回頭道:“我們且跟他去,看他怎麼說法?”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著石板路,來至一排矮瓦房前面,簡帳房右手抱著兩大本帳冊,左手朝左右連點了幾點,才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放下帳冊,打著火石,點起油燈,才朝兩人笑了笑道:“你們且請稍坐,我去把錢、王二人叫來。”不待二人開口,身形一閃,就已掠出門去。

這間房乃是簡帳房的臥室,房中除了一張木,一張帳桌和兩把木椅,就別無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說道:“雲兄請坐。”白少雲道:“丁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錢兄、王兄叫來了,自然就會分曉了。”白少雲果然跟著坐下,說道:“好吧!”不過一會工夫,簡帳房已領著金少泉、王小七二人進來,回頭道:“這裡只有兩把椅,你們只有在鋪上坐了。”接著含笑道:”左右房裡的人,都已被我點了睡,不用顧忌有人聽到我們說話了。”他在推門之前,曾朝左右點了幾點。

金少泉疑惑的問道:“尊駕究是何人?”簡帳房笑了笑道:“這裡的帳房,叫簡子興,現在我就是簡子興,至於我究竟是誰,你們問丁小兄弟就好。”金少泉三人不覺都朝丁天仁望來;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他該是石老哥哥了。”石破衣曾經朝他說過:“記著,此後你不論遇上什麼人,左手捏雷訣向你連點三下的,就是老朽了。”金少泉、自少雲不由同時驚咦出聲:“你老真是石老前輩!”簡帳房聳聳肩道:“如假包換。”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們瞞得好緊。”丁天仁道:“你老把我們叫來,一定有什麼指示了。”二人依言在沿上坐下,白少雲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面說道:“你老也坐下來再說。”簡帳房就在讓出來的木椅上坐下,說道:“川西失蹤的武林人物,如今總算有了眉目,但幕後主持的人,至今還查不出來…”丁天仁道:“他們幕後,好像是一個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個叫溫如的,是嶺南溫家的後人,他就口稱奉教主之命,來請桂花庵主的”簡帳房道:“不錯,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計劃的卻是一個叫任大總管,嘻嘻,小兄弟,你當這任大總管是誰?”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認識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誰?”簡帳房笑道:“但這人你一定認識。”丁天仁奇道:“那會是誰?”簡帳房笑道:“你再想想,認識的人中有幾個姓任的。”丁天仁不覺一怔,他認識的人中,姓任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樂山山莊總管任貴,難道“任大總管”會是任貴?

心中想著,一面遲疑的道:“任大總管會是樂山山莊的任總管?”

“嘻嘻!”簡帳房笑道:“就是他,你沒想到吧?”丁天仁問道:“那麼擎天手金贊臣…”簡帳房道:“目前還不大清楚,金贊臣是被劫持了?還是幕後主使的人?”白少雲道:“石前輩…”簡帳房沒待他說下去,搶道:“你們不用多問,還是聽我來說,這個神秘組織,劫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貴所策劃主持的,他的巢叫做西莊,就是大路北首的那座大莊院。”丁天仁問道“那麼溫如呢?”簡帳房道:“目前還不清楚,所以要等你們來了,才能辦事。”金少泉道:“石前輩想必有成竹了。”簡帳房笑了笑,豎起三個指頭,晃了晃,才道:“咱們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第一步叫做你來我往,第二步化敵為友,第三步深入淺出,這三步棋,就要你們幾個去做了。”王小七問道:“二叔,什麼叫做你來我往?”簡帳房聳聳肩笑道:“這是一句成語,其實應該是你往我來。”王小七道:“我還是不懂。”簡帳房道:“你往我來,就是咱們逐步把對方的人換下來,目前先由白少雲來扮簡帳房,這裡是他們對外的咽喉,這個職務非常重要,而且更須機智過人,方能適應。”白少雲道:“石前輩不是當得好好的嗎?”簡帳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這裡?”接著又道:“目前咱們是兩面作戰,一面要對付這個神秘組織,一面又要對付武林聯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頭行事,他負責武林聯盟,我負責這裡。”說到這裡,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們的人,咱們不妨稍作運用,就可利用武林聯盟的人力,來對付西莊,是為上策。”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麼做呢?”簡帳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飛鴿傳書向歐陽生報告嗎?就把這裡的情形全盤報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金少泉問道:“那麼我們的三步棋呢?”簡帳房道:“不防同時並進,並不相悖。”一面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飛鴿傳書向歐陽生請示,務必得到他的迴音,我自會和你聯絡,沒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這裡來。”丁天仁點點頭,立即站起身,別過眾人,縱身掠上圍牆,正待長身掠起,耳中隱隱聽到前進傳來一陣叱喝之聲。

心中不一動,忍不住點足飛起,宛如夜鳥凌空,朝前進投去。

落到殿西側屋脊暗處,定睛一瞧,只見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禪杖宛如網罟一般,圍著一人動手,被圍的那人一支長劍護住全身,幾乎已無還手之力。

石階上還有一個年約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著念珠似在督戰。

丁天仁目光這一瞧,不由大吃一驚,你道那個被圍在中間的是誰?他竟然是化名方虹的紅兒。

“她準是暗中跟著自己來的!”此刻紅兒已經十分危急,一時無暇多想,雙足一點,人化一道長虹,快若閃電,一下衝入八支禪杖織成的一片杖影之中,雙手一分,格開兩支禪杖,左手一把抓住紅兒胳臂,口中低喝一聲:“賢弟快走!”雙足頓處,帶著紅兒凌空飛起。

紅兒在八支禪杖攻之下,正手忙腳亂,耳中聽到大哥的喝聲,心頭一喜,陡覺一股大力帶著自己凌空飛起,要待張口叫出“大哥”來,但覺強風撲面,”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直到奔出十幾里路,城牆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開手道:“賢弟可是跟著我出來的?如果落到人家手裡,我都不知道,你說,這有多危險?”紅兒雙手理著被風吹亂的秀髮,脹紅著臉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丁天仁看她盈盈涕的模樣,不忍再責備她,溫言道:“好了,我們快回去罷!”

“大哥不生我的氣了?”紅兒仰首問道:“大哥,你到觀音閣是做什麼去的?”丁天仁道:“此事一時也說不清,時間不早了,快回客店吧!”回到客店,兩人各自從後窗回入房中。

丁天仁立即開門出去、走到紀效祖門口,用手指輕輕叩了三下。

紀效祖起身開啟房門,丁天仁一腳跨了進去。

紀效祖迅快掩上房門,問道:“三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嗎?”丁天仁含笑道:“這時候已經三更天了,沒事會急著找你?”紀效祖應了聲:“是。”丁天仁道:“我剛從觀音閣回來,已經查到川西許多武林人物失蹤,是由一個叫任總管的人主持,他們巢就在觀音閣北首一座叫西莊的莊院之中,該如何進行,你立即以飛鴿向副總護法請示。”紀效祖應了聲“是”忽然望著丁天仁遲疑道:“飛鴿傳書之事,副總護法代不能讓三公子知道的,這樣報告上去不好吧?”他服過“信丹”自然一心向著丁天仁了。

丁天仁笑道:“不要緊,你和我在一起,自然聽我說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副總護法的指示,我也作不了主,你快發吧!”紀效祖答應一聲,立即寫好報告,給丁天仁過目,就打開後窗,把信鴿送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剛盥洗完畢,紀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門,口中說道:“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問道:“可是副總護法已有指示來了?”紀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準,屬下今晨接到飛鴿傳書,請三公子過目。”他把一個小紙卷遞上。

丁天仁伸手接過:打開紙卷,只見上面只有一行十個細字,那是:“上已派員支援,即可到。”丁天仁攢攢眉,把字條遞了過去,說道:“這紙條上只說派員支援,不知來的會是什麼人?”紀效祖也看了字條,抬頭道:“大概事關機密,怕信鴿落到敵人手中,所以沒有明說,既然即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嗎?”丁天仁點點頭,心中暗暗作難:武林聯盟規模一定相當龐大,王紹三是盟主門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認識,但自己認識的人,卻是不多,派來支援自己的人,定是機智過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會出馬腳來了,最難的是第一次和他見面不知要如何說才好?

心中想著,一面沉道:“話是不錯,但我臨行之時,副總護法並沒有特別指示,和聯絡暗號,就是見了面,如何辨別真偽呢?”剛說到這裡,只聽門上起了剝啄之聲,紅兒叫道:“大哥,你起了嗎?”丁天仁道:“我起來了,你進來好了。”紅兒推門走入,紀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紅兒目光一溜,問道:“大哥和紀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嗎?”丁天仁含笑道:“沒有什麼,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店夥給三人送來早餐,三人用過之後,丁天仁站起身道。

“走,”我們上茶樓喝茶去。”紅兒道:“大哥怎麼想去喝茶呢?”丁天仁道:“住在客店裡,反正沒事可做,上茶樓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時間。”大竹城裡只有一家茶樓,叫做陸羽,就開設在大街上,就因為城裡只有這麼一家,所以生意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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