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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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打心裡抗拒跟梁冰的單獨相處，儘管她並不擔心梁冰還會向上次一樣對著她發瘋，儘管她百分之一千的相信那一天梁冰的舉動是他太傷心所致，儘管她百分之一萬的肯定其實梁冰是一個好人…李天仍不想和他面對面的相處，也許她只是不願意回憶起那些不愉快“逃避”已經成了李天的本能。

她胡亂套上大衣，打了出租車，狼狽地跑回了父母家。

王勤給李天開了門，不由得被酒氣衝得後退兩步，捏著鼻子，皺起眉頭問她的老二:“你這是…你喝酒了你！”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啊。”李天答應著，並且懶洋洋坐到沙發裡雙手在胃部著“昨天晚上喝多了。”她說得平平淡淡，彷彿宿醉對她來講司空見慣，連她自己也到奇怪，為什麼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我爸呢？”她問。

王勤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啊，跟同事打球去了。”李天看看她，忽然很想笑——她從來沒想過母親有一天在面對她的時候會出像老大一樣的表情來——老大上高中的時候跟同學到酒吧過生喝多了回來王勤就是這個模樣；而母親，做夢也想不到就連她的那麼怯懦、那麼膽小、整天在外面受人欺負只會對著她和老伴兒尖牙利齒的親愛的**居然也會像當年老大那樣喝得醉醺醺回家吧。

母女倆就這麼互相看了好一會兒，王勤終於忍不住問到:“跟誰去的？在哪喝的？”

“同事，酒吧。”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李天有種晃若隔世之，彷彿真的回到小時候。終於，她也扛不住了，帶著哭腔哼唧到:“媽，我胃疼…”忽然之間，眼淚就沒有任何徵兆的了下來。李天可以對天發誓，她並不想哭。

於是整個上午，王勤忙著給**熬粥、買藥、洗衣服，一邊忙，一邊不忘嘮叨。是誰說的，女人的嘮叨也是中國的一大特。

李天洗了澡換了衣裳要去上班，王勤攔著，她說:“怎麼也得歇一天吧，喝成那樣了都，你去了也是暈暈糊糊的，能幹得了什麼？”

“不去？不去我的版就得開天窗，一千塊錢就沒了。”

“啊，一千吶。那你還是去吧。”人只要稍微上點年紀對於金錢格外。

然而，李天到了辦公室才發現，真就有那不愛錢的——姚靜和小沈都沒來。

“完了，”李天站在辦公室中央嘟囔著“能不能來明天的朝陽還得兩說著，今兒不累死，也得累得半死。”

“活該！”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李天回頭，看見康介夫怒氣衝衝的臉。

“姐夫。”李天畢恭畢敬地喊了一句，心裡打鼓，所以底氣不足。

康介夫恨恨的瞪著李天，拍著桌子“沈光明胃出血，姚靜冒發燒39度，倆人現在都跟醫院躺著呢！看看你幹得好事！”

“我也是想鍛鍊一下隊伍…”

“你鍛鍊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姚靜早告訴我了，你瞧你那點出息！你怎麼就不能把拿去喝酒的時間用來反省你自己！動不動怨天尤人，動不動悽悽哀哀，你演電影兒呢！你做給誰看！”一時間，李天無地自容。

“這是你的工作李天！”康介夫仍然不依不饒，桌子越敲越響“你今年多大了？你三十多了！你還當自己十七八歲小姑娘從小嬌生慣養呢！你選擇了這份工作，你有責任做好它懂不懂？你有一次情緒波動，可以，我給你安，我讓你放假，我念及你這紀念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我挽留你，我給你加薪水，這都可以，沒問題，但是你別搞錯了，這些是我作為領導對下屬的體恤，不是我對你的特殊眷顧！”李天甚至不敢抬頭看主編，康介夫的那些話，每一句都似利劍，直她的心臟。

“人人都有七情六慾，人人都有一家老小，人人都少不了穿梭在東家長西家短之中，你得勇於擔當，李天，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我懂。”

“那你天天擺出一副天真的委屈的無辜的嘴臉給誰看呢！”

“我…”李天仰起頭看著康介夫，一瞬間，她改變了主意，什麼都不想說了。

“別拿你的同情心和善良說事兒，沒人有那閒功夫聽你的內心受，你那麼注重內心受幹什麼？你又不是哲學家你又不是小說家，你要那麼多內心受幹什麼？你只是個編輯，你得上班吃飯你得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你懂嘛？”李天忍無可忍“別拿你的標準來衡量我！我就是愛管閒事兒了，我就怨天尤人悽悽哀哀了，我就善良了我就注重內心受了！怎麼著！我就是沒事叨叨了，怎麼著！你管不著！我工作上的問題你說了算，因為你是主編，你高高在上你怎麼說都行，但是我自己的事你就管不著！別以為你當個破主編你就什麼都是對的，你覺著我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本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們這種人說白了就是自私、誰不知道，你每天想得是什麼，你不就是想著多賺點錢再結一次婚，讓你自己和你娶的姑娘過得體面體面再體面，平心而論，你對周圍、你對陌生人、你對這個社會，你有情嘛？你有嘛！你就是個掙錢機器！”一口氣說完，累得夠戧，李天大口大口地著氣，斜著眼睛看著康主編。

康介夫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表情告訴李天，他有點難以置信。

“我是主編，我是你的領導，頂頭上司！”康介夫忽然說到“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那是你活該！你招我了！”李天白了她一眼，伸手在自己臉上搔了兩下，然後豪邁地轉身走到自己辦公桌前一股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