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060燒焦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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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燒焦的蝴蝶九娘揪著兩個夥計的耳朵，還是罵不絕口:“你們兩個小兔嵬子，這才幾天不管就皮癢了是不是？放著生意不好好的做，你們兩個跟我這玩窩裡鬥？去，給我外面站著去，天黑前不許吃飯。”其中一個嘻皮笑臉，一邊討饒一邊躲，說:“唉，九娘，你下手輕點，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稍微放鬆一點點。”九娘便當真鬆了一點點，道:“好啊，你說的大話別這麼圓滿。老孃叫你去這無名居外面守著，一時三刻不許有任何人靠近，要是有隻貓，我就踢死你個小嵬子。”

“成，成，成，您就是我親孃，您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落，我這就去外面瞅著去，要是進來只蚊子，您就將我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踩。”九娘見他出去轟著外面的人，這才轉身瞪另一個夥計:“滾，沒眼的東西。再這麼不成器，小人老孃叫你回去啃自己。”那夥計不敢說話，低頭腦袋，頗為委屈。

九娘甩臉子進門，一抬頭就看到了星移，二話不說扯了她就往後面走，道:“你也是個不省心的，怎麼就那麼多事。”風一樣，紅裙一閃，兩人已經進了後院。九娘將星移按坐在椅子上，不等星移問，便道:“我已經叫人去送信了，他一會就到。”星移頗為驚訝，抬頭瞅著九娘，說:“誰？九娘，我是真的想給你，連配方我都拿來了。”她不是一直想賺銀子嗎？沒道理到手的銀子不要她卻推出去，這不是她認識的九娘。

九娘恨恨的啐一聲，道:“休想胡我。你真以為這是賺銀子的仙方啊？老孃只怕有銀子賺，沒命花，還是把這禍害推給別人的好。”再伸出纖纖玉指，朝著星移的頭點了下，不無惆悵的嘆口氣，說:“早知道你有進宮的命，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開什麼香水鋪子，直接把你打回鄉村老家去，也免得我妒嫉了。”星移見她話說的狠，眼圈卻紅了，便知道九娘在替自己擔心，笑笑，輕聲道:“九娘，這會不是羨慕妒嫉的時候，我能不能有命回來，還得勞你援手呢。”九娘哼一聲，說:“沒利的事我九娘可不幹。”星移不說話，只是將所有的銀票都拿出來，說:“有利沒利我不知道，能夠救多少人，死多少人我還是不知道，九娘，我所有的身家都在這，你幫我在近期多買些糧食吧。”九娘手有些抖，啪一聲將所有的銀票都卷在一起，看都不看就都推回去，說:“你別拿這麼點銀子來讓我看你笑話，要論銀子，九娘我比你有錢的多。”星移把手按壓在她的手上，說:“我知道，我的身家和你比，相差太多。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留著也沒多大用處。萬一我真的…也只當是你替我買塊薄地，送我最後一程。”

“放。”九娘豁一下就跳起來，指著星移道:“你少說這些話，你欠我那麼多人情呢，這點銀子就能還的清？要想還清，就等著你當上貴妃娘娘的時候提攜我一把。要不然，你休想安安生生的。”說到最後一個字，九娘眼裡有一滴異常清澈的東西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如同灼燒一樣，燙的她手立時就哆嗦了一下。

星移低頭，輕笑道:“九娘，你別讓我不安心。我還年輕著呢，未來的子也還很長，我可不想等到哪一天我灰頭土臉的出來了，跟你伸手，你連一個子都不給我。”九娘頹然的坐下，再沒有了剛才的張狂，半晌才啞著嗓子說:“星移，為什麼，會這樣？你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從前是個孤女，只有任人欺凌的份，怎麼如今有靠山了，更是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做主了？

星移安的拍拍她的肩，道:“九娘，人在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順心如意的時候，別多想就不會覺得太委屈。我覺得還好，起碼我現在還有時間和你坐在一起，又能換得九孃的兩滴淚，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九娘破涕為笑，道:“呸，誰是為你掉淚了。”星移坐直身子，說:“九娘，如今邊關正亂，估計是要開仗了，打個一年半載都有可能，我爹要去邊關帶兵，這一去不知道會怎麼樣。”

“你想要我做什麼？”九娘也坐直了身子:“我只會開幾個酒樓混子，你總不會叫我去帶兵吧？”星移失笑，道:“怎麼可能呢？我知道你是經商奇才，所以想把所有的生意都給你打理。”九娘搖手，說:“別，我不接受。當初我跟你提說要算一份子，你不肯，現在你白送我我都不要。”

“倒也不是白送。只是…只是託你代為轉罷了。”九娘嗤笑，道:“得了吧，就算你這會不自由，也還沒到相見都難的地步，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了豈不比我中間代為傳話要方便的多？不會是你又做了什麼虧心事？”星移怒目:“什麼叫我又做虧心事？我什麼時候做過虧心事了？”正這時門外響起小夥計的聲音:“九娘，外面有兩位客人打起來了。”九娘豁然起身，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在九娘眼皮子底下生事？看我不跺了他們的腳。”轉身對星移道:“你在這稍待，我去去就來。”星移嗯一聲，並沒在意。等九娘出去了，她將一個錦袋放到了桌上，起身也朝外走。不想門口被人攔住了，蕭律人堵著她的路，道:“怎麼，連面都吝嗇見，就這麼急著要走？”星移側身讓了一讓，道:“你來了。”回身將桌上的錦袋拿起來，一一掏出來，羅列到桌上，頭也不抬的說:“這是帳冊，即使別人代為轉，也看不懂。這是香水的配方，是給你的，這是制酒的方子，是給九孃的。”蕭律人擋到她面前，將所有的東西慢悠悠的羅起來，說:“蘇星移，這是你的嫁妝麼？”星移憤恨的抬頭瞪了他一眼，說:“蕭律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我都不會回頭。請你記住，我沒有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嗜好。”

“那現在呢？就因為我是個商人，他是太子，所以一同站在你面前，你寧可選高棄低？”星移咬，狠狠的用力，這才說:“是。”蕭律人一聲苦笑，道:“我以為，我是欠你良多，這麼久以來，一直想要彌補些什麼。我知道你恨，所以想要按照你的意願來。不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盡量。可是到最後，我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蘇星移，原來，不一定是誰欠著誰。”星移面無表情，道:“你既要說起從前，那我便說。蕭律人，你我是個錯誤的開始，註定不會有個正確的結果。你的確大錯特錯，錯在你總是在錯的時間把情用在錯的人身上。初入蕭府，你移情別戀，負了你的。再入蕭府，你欠了你的孩子。離開蕭府，你我已是兩世為人，再不相干，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自以為是的彌補。你不覺得很好笑嗎？錯了就是錯了，所謂的彌補不過是錯上加錯。”閉上眼，彷彿受到了昔的痛楚，星移咬著牙，覺得全身都是疼的。

再睜開，望進蕭律人的眸子裡，冷漠的說:“都過去了，如果你要認錯，我說我原諒你。如果你覺得歉疚，我說沒關係。如果你覺得不甘心，那麼我只能說抱歉。今**我說的清楚。不管你是不是有，從此再不要牽扯糾纏。”蕭律人笑，道:“好，很好，我蕭律人枉法自稱一世聰明，卻原來只是識人不明，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我自取其辱，好，好。這些東西，你何必留給我呢？我不需要藉助誰來幫我東山再起，”他說著竟然將桌上的帳冊拿起，隨手點著了火摺子，當著星移的面燒了起來。

星移心疼的絞在一起，卻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看，甚至還出一抹輕鬆的笑，道:“也好，一了百了。”他和她之間的牽扯也不過如此。除去這些錢錢利益，究竟他們之間還剩下多少，怕是誰也不清楚。

灰燼如同燒焦的蝴蝶，斷落的翅膀飛揚著零散的落下，落到星移的腳邊，無力的貼附著星移的裙角。

星移一動沒動，視線從灰燼上挪開，一個字都懶的說了。

她很快的轉身，往外就走。

她和蕭律人就這樣好，不需要再有多少別的廢話。原本就不該有什麼集，錯誤的開始就要用正確的手段來結束。

她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她，怎麼認為她，怎麼評價她。

手臂被拽住，蕭律人毫不憐惜的將她拖回到他的懷裡，道:“蘇星移，就這樣走了，連個告別都沒有嗎？”他毫不憐惜的托起她的下頜，看著那一雙明亮、無畏，卻略嫌絕情的眼睛，心裡邊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苦澀，夾雜著血腥，他將附上去，在觸到星移的柔軟之前，不忘說一句狠厲的話:“不管誰是你最後一個男人，你的身上始終有我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