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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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儒生這次事變雖然沒有造成天京與蘇南的直接衝突,但是明眼人都認為,私自逃離天京,並在東門與守軍衝突的蘇南系今後八成是摔膀子單幹了。但王財卻出人意料的在到了蘇州之後馬上分別給天王、東王發了急件,語氣極盡恭順,表明了自己離開蘇南實在是無奈之舉,仍是心在天朝,也向天王和東王保證,自己絕沒有分疆裂土的野心“奉天王為主,盡臣下之責,蕩滿賊於中原,輔明主於華夏!”並且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還裝兵工廠剛剛出產的第一批火槍二百支全部送往天京,一時間輔國候仁義之名傳遍江南。

對於王財這麼做,所有人都很不解,要做做姿態的話,上兩道奏摺也就行了,送槍就有點莫名其妙了,王財心裡卻很清楚,雖然這次天京事變讓他受了不小的打擊,但是他還是不想因此而對抗天京,更不想造反,從這次天京之事上看,洪秀權與楊秀清實際上已經是各懷鬼胎了,那麼歷史上血成河的天京變亂應該很快就要發生,與其自己跳出來搶這個背主罵名,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先鬥上一鬥,更何況以現在自己的實力對抗天京,只能是各自消耗,讓清廷得利,他相信無論是洪秀權還是楊秀清都不會看不到這一點,所以維持緩合的關係,哪怕是表面上的,對於雙方都有利。

果然,洪秀權和楊秀清在收到王財的急件後,分別給他回了信,也都是盡力安扶,洪秀權還給王財送來了三個女人。搞得王財哭笑不倒,三名女子倒也年輕貌美,只是王財並不想給自己手下留一個貪的形象,而且這三名女子到了官衙之後,周秀英每天都會找藉口到官衙轉個幾圈,王財擔心她會不會因妒生恨,因此每人打發了幾兩銀子,都給放了。

蘇南鐵路已經沒有了任何官方的阻力了,天京也不會為此事而再次挑起和王財的衝突,但是民間的反對聲卻是一高過一,特別是這條鐵路基本上連接了蘇南所有的大城市,因而老百姓的牴觸情緒非常強,在某些地段,當地的大戶還與駐防軍發生了衝突,面對這樣複雜的局面,王財只好召集這些地區的民軍帥到蘇州議事,同時為了防止衝突進一步升級,他只好給包令寫信,請他暫停施工,而包令對此也非常理解,但是他還是暗示了王財“如果王財解決不了這些老百姓,那英國政府就會用自己的辦法完成這條鐵路。”在各地民軍帥趕來蘇州的這段時間裡,王財一刻也沒閒著,他現在深深到人材缺乏,雖然有鄭國、魏列幫著他處理政事,但是常常是顧頭顧不了尾,剛好蘇教老院的夫子們送來了初閱的科舉試卷,王財就希望能從中間選出一些好苗子來,但是隻看了幾份,他就開始懷疑起來,自己好歹也是中文系本科畢業生了,怎麼就看不明白這些之乎者也呢?就比如這篇被夫子們一致認為是狀元之材的試卷,上面寫什麼“皇矣上帝,神真無二也。夫猶是神也。得其真者,非獨一皇上帝上而何。知群黎之憔悴,憫憔悴者此也,慮億兆之倒懸,解倒懸者此也,見庶民困於乾旱,救乾旱者此也,念下民厄於水火,拯水火者此也,將以復漢族數千年之餘業,以鼎新夫世宙,於以起天朝數百代之景命,以大展其功德。”王財看了半天也沒明白他倒底想說啥,於是只好把這些八股文全部丟了一邊,專找那些答了附加題和策論的試卷來看,就這麼著看了幾天,倒也大有收穫,其中還有一篇關於“食也”附加題的文章簡直就是堅決的無神論者,針對太平天國拜上帝的事情,他大著膽子寫道:“世無上帝,且自三代而下,神靈每禍福之權,然偽妄者恆多,何解?愚民耳。”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由“”而引到“神”的。關於那個“師夷長技以自強”的策論,則有不少人都非常認同這一點,第一次鴉片戰爭打破國門,喪權辱國,洋人船堅炮利,打得官軍潰不成軍,往往一戰官軍陣亡數千,而英夷只傷數個,這種慘酷的現實,讓江南士林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平裡也常常思考這個問題,現在正好藉此機會,一吐為快,有的人認為是“兵甲不利,器械不”有的人提出“應對失當,事倍功半”但有一個叫于海洋的考生更是詳細的指出“戰技生疏,銃炮鏽澀,兵不識將,將不知兵,營額不滿,逡巡不前”應該說王財並沒有想到民間對於前一次鴉片戰爭的反思達到了這個程度,真是“民心可用”啊,於是興致把這些人都找來,想看看這些個印象中的酸醋儒生到底對自己有什麼幫助。

“各位都是我蘇南的才子,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我王財就是老一個,但是有幸拜讀了各位的大作,想聽聽各位對‘師夷長技以自強’的看法。”王財衝著圍坐在一起的幾位儒生一抱拳。

幾個儒生很拘束的相互看著,誰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王財雖然是太平天國的輔國候,但在他們的眼中還有人把他當叛軍頭子看,因此誰也不肯先開口。

“各位乃是我中華棟樑,如果你們都不肯袒心聲,那…”王財站起身搖了搖頭。

“大人,世人都認為洋人船堅炮利,而官軍則兵甲不利,其實以在下看來,並非如此,在下有一位族兄家住定海,也看過定海官軍的訓練、裝備,大人可能不知道,官軍平從來不開炮放銃,聽他說要開炮放銃還要上官批准,因此炮臺上的銅炮火銃大多鏽澀。接仗那,潰敗的兵丁都說洋人搏技,官軍力不能敵…”那個叫于海洋的儒生聽了王財的話想了想終於先說起來,正在他侃侃而論的時候,王財擺擺手打斷了他。

“你說洋人搏擊比清妖強?刺刀能打過大刀?”王財覺得很不可思異,刺刀在他眼中似乎只能直刺,而大刀卻可以揮砍自如,單從力量上來說,大刀比刺刀也強了不是一點點,這也是到現在他的士兵雖然裝備了火槍,但還配發大刀的原因。

“是的大人,在下的族兄還曾組織鄉民上炮臺收斂官軍屍骸,從傷口看,還是刀傷多於彈矢。”于海洋點了點頭。

“大人,於兄的說法,在下不敢苟同,綠營崩壞已是世人皆知之事,但是大清乃是弓馬得天下,怎麼會比不上英夷?依在下看來,戰法失當才為本,馬桶陣真國人之恥啊!”另一個叫周世民的儒生反駁道。

有了一個開頭,那接下來的討論就變得熱列起來,人人痛斥時弊,說到學習西方,則又是驚人的統一,全都認為所謂師夷長技,主要應該學習西方軍械兵器,至於西方的文化,科技則基本上是全盤否定的“茹飲血”是王財聽到最多的詞,這讓他又不得不到封建天朝,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真是深蒂固。

“你們吃過五分的牛排嗎?”王財看了看周圍的年青人“就是隻燒一半的,上面還有血的那種。”周圍的人一呆,隨後紛紛指責這是“有違天道,嗜腥鞭血”王財看著他們義憤填膺的樣子不覺得好笑:“我聽說廣東人那邊吃起來好像遠遠比這個要厲害啊,什麼活吃猴腦,鮮炸活魚好像比人家吃個半的牛排要過分吧?怎麼這就不算茹飲血了呢?”

“大人,不除,如蛾撲火,焚身乃止,貪無了,如腥嗜酒,鞭血方休,都是一個字啊…”周世民搖了搖頭“不過讀書人是斷不會為此事的。”

“胡說!行此事的都是你們讀書人!”王財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看看那些清妖官長,紙醉金,鶯歌燕舞,非生猛不食,非走獸不啖,取民脂民膏為一己私慾,這些人不都是讀書人入仕的嗎?”說到著王財頓了一下“現今你們在這裡痛斥時弊,但如果你們自己為一方父母,難道比他們強多少嗎?”

“大人,怎可一言而責天下?”于海洋憤憤不平的反駁道。

“我聽說乾隆朝江蘇巡撫閔鶚崧初為官時布衣蔬食,廉潔自重,到後來呢,苞苴進,動逾千萬這又是為何?”王財見於海洋又要反駁,擺了擺手“你不要說這是個例,我能舉出一大堆來,河南巡撫何裕誠,浙江巡撫福崧等等這些還都是你們自吹盛世的乾隆朝,時至今更不必說了,這難道還是個例嗎?你們原都有功名在身,與清妖官府當有來往,其中關節不必我詳說了吧。我方才聽各位談及時弊,似乎都認為是官員自身的問題,好像換了個清官上任就能保天下太平了,我不這麼認為,在我看來,無論誰去做官都難逃**的命運,為什麼呢?這是因為制度!”王財一拍桌子,大聲道“如果制度出了問題,那處於這個制度下的個體就不可避免的要受到這個制度環境的影響,初時也許尚可自律,久了必為所動。再說,世人皆醉你獨醒又有什麼用呢?只有改變這個制度才是唯一的出路!”王財一席話,讓幾位書生沉默了半響,也許是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一時間都在慢慢的品味。

“那大人認為何種制度才能保證官員清廉自律呢?”一個叫閔文浩的儒生問道。

“我是一個人,但我聽說儒家強調雖困厄窮迫,怨恨失意,猶需知禮守義,不懼不懾,樂道而不失其守,我認為這是不對的,知禮守義固然是重要,但是如果用禮義綱常來束縛自己的手腳去探索真理,就不對了,相比之下,《詩經》有云‘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我覺得更有道理一點,就算是在黑暗動亂的年代,君子也應該堅持守為理想而鬥爭,堅持守在你們看來是前提,在我看來追求一個造福天下人的真理才更重要!因此,我希望大家不要總是想著中華上國,天下之主的觀點,放開眼睛去看看世界,西學固有其鄙的一面,但是也有其值得我們學習的一面,師夷長技不能只看到別人的軍械良,而要想想造就這些良軍械的社會。”王財想了一下,緩緩道“自古以來,儒以文亂政,武以俠犯,各位,你們都是這次科舉的優秀者,但是我不希望你們空談救國而不力行,做‘國寶’,而不要做‘國妖’!”幾個儒生走出衙門的時候都在竅竅私語,他們本不相信之前人說王財是個文盲的說法,看他談古論今的至少也是個半文盲。

“周兄,你看將軍真的不通文墨嗎?”閔文浩皺著眉頭問道。

“我看不像,你聽他最後說道國寶、國妖,這可是《荀子大略》裡的東西,若不是飽讀詩書的人,哪裡會知道這些?”周世民搖了搖頭。

“不過我聽說大人確實不會寫字,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覺得大人所說的確有一些道理,如今官場情形我等都有耳聞,自從太平軍打到蘇南之後,我總覺得氣象為之一新,就說我家鄉吧,他們搞那一套鄉官制度起初確實讓我不理解,我還帶著一群士子去鬧過,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由最底層的百姓選出來的鄉官確實很少聽說有**不法的,不滿你們說,我那裡的鄉官以前就是一個鐵匠,按你我的想法,這等市井小民不知禮義廉恥,當上官了還不要胡來?但這小子現在天天樂呵呵的一幅為民請命的樣子,”說到這,于海洋低聲道“聽說這次還為了修路的事情,把王大人告到天京去了,差點讓大人掉了腦袋!”幾個人都是一驚,王財在天京的事情早就在蘇南傳開了,沒想到竟是由一個鐵匠引起的。

“現在王大人回來了,這小子怕是要倒黴了吧?”閔文浩低聲說。

“不然!昨天我還在街上遇見他了,聽他說王財請了好幾個民軍帥商量鐵路的事情,給他也發了帖子,看樣子不像是要為難他的。”于海洋頓了一下“這樣的官倒也難得。”1、太平天國的禮拜:書寫到現在都沒有給大家介紹過太平天國的禮拜,這次仔細說一下。禮拜的前一,有人一手荷著一面旗幟,一手敲鑼周行市上,口裡高呼明天禮拜。到了半夜三更時分,即開始禮拜,燃點桌上油燈及懸掛的彩燈。並在天主桌上供設清茶三杯,飯三盂,餚三盤,嗚鑼聚眾,頭目先生各坐正中,餘皆環坐,齊誦讚美,然後先生跪誦章表,寫著全館(即全營)中的人名,誦畢焚化,這又好像道教中的建蘸形式。此後或講道理,或誦經文天條,最後以所供餚饌分享眾人,是皆可向廚司領得豐盛食品,休息快樂。這是七禮拜的大概情形,各館中都是如此舉行,平亦有兩次禮拜,在朝餐與晚餐時舉行的,也是嗚鑼召集,像禮拜一樣,不過略為簡單一些,禮拜既畢,方始就食。即在軍事勿忙的時候,亦不能廢。這樣儀式,後來漸成為一種具文,那些禮拜的人,往往覺得討厭,暗暗咒罵,但因為法令森嚴,無法規避。如果有無病貪睡,聞鑼不到,必杖責數百板,三次無故不到,便要斬首。所以心裡雖不願禮拜,卻不敢不到,如有人犯了過失,便要在此當眾責打,即天王亦不能免。各王宮中也有這樣的禮拜場所,陳設較為侈麗,凡遇禮拜,得向天廚中領取海菜及點心之類,為敬天之用,實則藉此多領食物,為宮中人享樂。遇有喜慶,亦行此種禮節,盛饌取樂。無論何事,都以禮拜為準。即出兵打仗之前,或打仗回來。無論勝敗,皆要召集大眾禮拜並講道理。如遇敗仗,要歸罪到一二人身上,說他們犯了天條,致於天父之怒,把那人當眾處死。或者別的時候,要治一個人的錯過。也是用講道理的方法辦理,或打或殺,說皆本之天意。講道理是一樁極普遍的事,無論遇到什麼事體,都要召集大眾講道理,亦若現在的當眾演說。所講的道理,大都是說到如何敬拜天父,如何練習天情,如何悉天條,有時講到天父七創造天地的故事,或說天父的慈愛,如何照顧我們,萬事都要由天父安排,切勿懼怕!在一個限定的期間,必須把天條儀文背,逾期若不能背出,也要處罰,甚至處死。因此,太平軍的紀律很嚴明,都能服從命令,勇氣百倍。但是在小說中這些東西並不詳細說明,因為時不時的描寫這些東西佔去大量字數不講,也讓大家看著無趣,因此本書中就略過這些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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