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音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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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瘋”同志三天之後終於與一干人等見了面。ktv包廂是路小蔓定了,通常三人出門,她總是付賬的那一個,她也從不在意這些,久而久之,那就成了她的任務,似乎她路小蔓請客就是天經地義的,連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並很好地執行著。

路小蔓和男朋友程珺先進了包廂,沒幾分鐘,徐夕夕也攜閨而來,只是路小蔓一見著這閨,先大吃了一驚,只因他是個男的。

“喂,狐狸,你居然帶著男閨來。”徐夕夕抄起手裡的包就往路小蔓身上打去,邊打邊罵:“你管我叫什麼?再敢叫這試試看,小心狐狸會吃人。”路小蔓縮在程珺懷裡,笑得花枝亂顫:“有本事你就來吃吧。只怕這位,不是你的閨這麼簡單吧。”

“客氣客氣,在下確實是她的閨中友。”那男的倒是很大方,主動替徐夕夕解圍。

徐夕夕看了他一眼,很是滿意,拉著他坐下,說道:“誰規定這世上的閨就非得是個女的?我跟他,可是從穿開檔褲的時候就認識了,就跟一家人似的。再說了,你們個個身邊杵著個男人,我要帶個女人來,臉都丟光了。”

“先了,別扯了,介紹一下,你這位閨先生吧。”路小蔓故意把“先生”二字咬地極為清楚。

“他叫蘇柏,也在市二院工作,他說他認識那個‘產’,所以,我就帶他來了,有個人在,‘產’可能沒那麼緊張,會放得開些。”程珺在一旁聽得糊塗,問道:“產?衛瀾的男朋友名字這麼奇怪?”徐夕夕和路一蔓相視一笑,誰都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恰巧這時,門開了,衛瀾帶著沈萊峰進來,臉上烏雲密佈,一看就是窩著一肚子火。

徐夕夕只當沒看見,上前招呼道:“你們來了啊,對了,這人你認識吧?”說罷,指指蘇柏。

沈萊峰一見蘇柏,顯得高興,兩人立刻寒喧了起來。徐夕夕把衛瀾拉到一邊,悄悄道:“看著還行啊,跟人也沒那麼悶嘛。”衛瀾白她一眼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要不,立馬給他點首歌也行。”

“別別,還是咱們先唱幾首吧,要是他唱的真如你所說的,只怕今晚這錢就算白花了,咱們還是自己先過過癮吧。”那一邊,程珺也加入了男人們的聊天,沒話找話道:“聽說你名叫產,這名字,很有意思啊。”

“啊?”沈萊峰有點愣了。

路小蔓一看不好,狠狠地踩了程珺一腳,拉過他來咬耳朵:“白痴,人家叫沈萊峰,不叫產,那是開玩笑的,你有沒有腦子啊?”程珺自知說錯話,只得坐在一旁,不敢再多說半句。路小蔓怕沈萊峰尷尬,便拉著程珺去前面選拌,留下蘇柏一人陪著他。

在場的這幾個,唱歌基本上沒有特別厲害的,也就能哼個幾句,不至於出醜。路小蔓非要給徐夕夕點了首范冰冰的歌,徐夕夕老大不願意,可底下的男人們都在叫好,她也沒法子,只得硬著頭皮唱下去。

就這樣,你一首我一首,唱了十來首了,也不見沈萊峰有點歌的慾望,蘇柏跟他也是快沒話聊了,只得慫恿道:“你也去點一首。”沈萊峰有點靦腆,不好意思道:“我唱歌不行,還是別唱了。”

“那有什麼關係,在座的又沒有歌星,都是跟著瞎哼哼的,你怕什麼。”徐夕夕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啊,你看蘇柏,就他那種破鑼嗓子,也敢唱《死了都要愛》,你怕什麼,有他在你前面墊底呢,儘管上吧。”沈萊峰沒法子,只得道:“那我去點首刀郎的吧,我就愛聽他的歌。”徐夕夕一聽,差點沒笑出來,頭一偏,正好看見路小蔓在衝她眨眼睛,兩個人又一齊看向衛瀾,只見她苦著一張臉,做出要捂耳朵的樣子。

兩個女人悄悄地挪到衛瀾身邊,勸道:“別這樣,聽聽嘛,說不定,沒那麼糟糕。”話還未完,那邊的魔鬼式音樂已經響了起來,沈萊峰張口唱了一句,徐夕夕和路小蔓只覺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口,有種被噎到的覺。兩個人看看沈萊峰,又看看衛瀾,說不出一句話。

路小蔓起身道:“我去洗手間。”徐夕夕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也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包廂的門。

走了那門,兩個人還是不說話,一直往前,進了女廁所,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的對方,忽然爆笑出聲。

“這這這,天哪,我還以為大半夜鬧鬼呢。”路小蔓託著,笑得直

“這麼恐怖的聲音,衛瀾居然能忍三個小時,我對她真是刮目相看。”徐夕夕邊笑邊按著眼角,生怕長皺紋。

“災難,這絕對是音樂史上的災難。”兩個人最後得出了這個結論,在廁所了磨了半個小時,假裝在那補個妝,痛痛快快地笑了個夠。只剩衛瀾和另外兩位男士在那兒飽受煎熬。衛瀾只覺自己該出門一頭讓車撞死才行。

那個晚上,後來的時間裡,沒有人再慫恿沈萊峰去點歌,他只唱了那麼一首,很多時候,大家都在拼命唱歌,拼命點歌,生怕留出空檔,讓沈萊峰抓著機會,再次一展歌喉。

這場笑料從此以後成為衛瀾人生中抹不去的一個黑點,在路小蔓和徐夕夕面前,她變得更為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留神,又觸動了她們的某神經,害她們想起這件事來。

雖然在當時,她們嘴裡說的都好聽,可真要把這樣的男人她們懷裡,只怕個個逃得比她快。

那一晚,衛瀾拒絕了沈萊峰送她回家的好意,跳上路小蔓的車,像是見鬼了似地催促路小蔓趕快開車,一行人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沈萊峰沒辦法,只得獨自一個開車回家。

除此之外,其餘的人都聚集在了衛瀾她們那套不大的公寓裡。大家本是去給衛瀾當個參謀,看看這人的品行究竟如何,可這樣一鬧下來,誰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要說沈萊峰,似乎也沒什麼大缺點,唱歌五音不全也不見得是什麼丟臉的事情,雖然此人五音幾乎全軍覆沒,兼帶缺乏自知之明,但總的來說,並不像個惡人。

徐夕夕問蘇柏:“你覺得呢?你們聊了一晚上,他這人怎麼樣?”蘇柏顯得很為難:“怎麼說呢,沒什麼不好的,也沒什麼好的。”徐夕夕一拍掌道:“雞肋,十足的雞肋,要不這樣衛瀾,你先談著,慢慢再找上家吧。”

“你以為衛瀾是你哦,隨時都備著幾個備胎。”路小蔓白了徐夕夕一眼,道。

“那怎麼辦,那男人也讓人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衛瀾怎麼回絕人家?她媽那一關她先過不了。人家不就是五音不全嘛。”徐夕夕站在那兒,一手叉,一手點著衛瀾道,那樣子活像一隻正在倒水的茶壺。

衛瀾痛苦地抱著腦袋,只覺頭大如鬥,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這不是唱歌好聽難聽的問題,關鍵是他這人,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哪裡彆扭啊?”程珺將路小蔓抱在懷裡,問道。

“有點怪,確實有點怪。”蘇柏在一旁接嘴道,“我覺得他這人特別被動,我跟他說了那麼久的話,他就跟個問答機似的,我問一句他才答一句,從來不會想著找個話題什麼的。”

“對對對,他就是這樣的人,聽他講話,能把人給急死,恨不得在他頭上敲一子,敲出幾個字來也好。”衛瀾見有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趕忙附和。

“你們覺不覺得,他這人長得有點奇怪。”路小蔓放低語速,陰森森地說道。

衛瀾只覺一股冷風從身後飄過,再回想那沈萊峰的長相,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自己看他那麼不順眼,他這個人長的,本身就有點問題。可是是什麼問題呢?她又說不上來,眼睛不小,鼻子不塌,嘴巴也不闊,臉型也不大,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是這些正常的五官組織起來,卻讓人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

“土。”徐夕夕一語中的,說出了關鍵的所在。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腦中跳出的沈萊峰的臉,卻是如徐夕夕所說,雖不難看,卻總是透著一股土氣。這種氣質與生俱來,並非他不會穿衣打扮,也並非他不懂修飾自己,這種土氣是屬於無論你怎麼搗騰,都沒辦法將它從你的身上移去的那一類。

衛瀾到無比絕望,這樣的一個男人,放在這麼些人眼裡走了一圈,找出來的卻都是這些細枝末節的小缺點,拿到她媽面前去做籌碼,估計她媽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直接手一揮,就給掃地上了。可是這些缺點在她看來,卻是難以容忍的。

結底一句話,衛瀾不喜歡他,對他沒有情,所以這些小缺點在她的眼中無限地擴大,或者說被她拿來當藉口,一個不喜歡此人的藉口。而事實上,她就是不喜歡他,從頭到尾看出來,她都沒找到沈萊峰身上有任何一點強過趙禎平。既然她連趙禎平都放棄了,沒理由要接受這麼一個大不如前的貨

徐夕夕和路小蔓也是無話可說,她們的想法也與衛瀾一致,而她們還不知道的是,衛瀾心裡還有另外一個想法。她在想,前一個她喜歡,她媽媽不喜歡,因此那段情就此夭折。現在這個,就算她媽媽喜歡到天上去了,她也依然不會喜歡,所以,她絕對不會就此妥協,絕對不會接受沈萊峰,至少一人一次,才算顯得公平。

記下這一點後,衛瀾覺得事不宜遲,當下便決定第二天回家與母親大人攤牌,不管怎樣,這個沈萊峰,註定是要出局了。

徐夕夕送蘇柏下樓的時候,一再地向他打聽沈萊峰的情況:“你在醫院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他的事情啊?口碑如何?”蘇柏搖搖頭,道:“不知道,我與他也就是在醫院的年夜飯上見過一次面。他這個人,不論什麼時候,存在都特別稀薄。我認識他們婦產科一護士,聊起過他,那護士說,他這個人,要是沒事的時候,能在辦公室待一天,可是全辦公室的人,卻都不知道他在不在座位上。”

“這麼安靜?”徐夕夕突然覺得這個人很恐怖,她總認為,越是安靜的人,越有可能會做出駭人的事情來,一個人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不說出來,總有一天會爆發。像她這種嘰嘰喳喳整天聒噪個沒完的人,是永遠不會有變態的一天的。

蘇柏的車就停在樓下,他示意徐夕夕趕快回去,不用再送了。徐夕夕卻一把抓著他的手臂,不懷好意道:“你剛才說,你認識一個婦產科的護士,怎麼,不會又有新目標了吧?”蘇柏推掉她的手,道:“你以為我是你啊,一個月換一個男朋友,我可沒那麼閒。從小到大,我談過幾個女朋友,你還不清楚?”

“誰說我一個月換一個,我已經空窗好幾年了。”

“就算這樣,你身邊的狂蜂蝶也少不了。”徐夕夕“哼”了一聲,道:“怎麼,吃醋啦?”

“吃你的醋?我還是回家喝我們家廚房那瓶老陳醋吧,味道還正宗一點。”說完一話,蘇柏一溜煙就跑到自己的車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徐夕夕從後面追了上來,卻發現車門已鎖,便猛拍車窗玻璃。蘇柏搖下邊窗,笑罵道:“行了,別敲了,敲碎了你賠哦。”

“你做夢。”兩個人異口同聲。

蘇柏總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自己更瞭解徐夕夕。而徐夕夕也總是這麼認為,蘇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可是即便是這樣,兩個人卻從未牽過手,從未有過一場戀情,他們就像是一個大寫的h,雖然兩條平行線間有一細細的紐帶聯結在一起,卻永遠也無法產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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