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就此時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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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九千院察見到一抹微弱的藍光暈隱約從霧凌腹中透出。一道不屬於霧凌，也不屬於犽的氣息，正從霧凌腹中翻騰的海深處浮現。

〈啊…是了…望雲氏的魂魄…終於落在霧凌的胎中了…得把那妖胎除掉才行…憶起最初的目的，九千院逐漸收斂心神，驅除一身燥熱，緩緩將妖力透聚於霧凌胎內，意在瞬間將那甫受的胚卵剷除。

就在九千院妖力催動時，鋪在霧凌身下的烏裘一角突然往上翻起，恰好將霧凌的腹部遮掩住了。深陷霧凌體內的具一齊靜止，犽肢送的動作亦停了下來。

“妖人，你此舉是何用意？”九千院見狀，立刻便知是犽在暗中阻擾，遂冷冷問道:“你與本宮立下約定，莫非到了此刻才心生反悔？”

“九千院，你莫誤會。”犽邊邊答“我並非想要毀約，只是胎雖已盡霧凌元神所含惡業，但她腹中尚有我妖星水，你若於此刻毀了它，我便無法依約將霧凌體內的惡業盡除。”

“…說得也是。”九千院望了霧凌一眼，緩緩點頭“那孩兒腹中滿是妖，需待那胚胎盡其中水，再殺之方得清淨。”

“但，你還要讓她等上多久？”九千院瞪視犽，無形妖力如萬斤重擔壓在他的雙肩上“至胚胎盡水還需多久時間？”

“至少…也要兩個月的時間…”犽遲疑了一會，回答道。

“兩個月？”九千院聞言大怒，怒氣如刀，颳得犽雙手、膛都血開綻“你方才可沒說需要耗上兩個月之久啊！”

“九千院，你先息怒！”犽忙道:“未明言這妖胎轉業之法耗時費，固然是我不對，但我若一開始就這麼說，想必你本就不會與我立約了。”

“廢話！”九千院斥喝“本宮準你在地上多待兩年時間，已是格外開恩，這兩年裡可沒包含要讓霧凌多受兩個月的苦！”犽似是自知理虧，低頭不敢回答，半晌才抬起頭來。

“九千院，請你聽我一言，只要你點頭同意，讓霧凌腹中的胚胎安然成長兩個月，我便將破除喪黑女術的法門傾囊相告。”

“…你說什麼？”九千院一聽，只覺一顆心都要停了，關切至極，中一陣糾結，顫聲問道:“你知道愈我斷尾…破解喪黑女術的方法？”

“正是，我乃天上妖星化身，那喪黑女又屬妖之人，她會用什麼手段，我瞭然於，”犽朗聲道:“只要你告訴我喪黑女如何傷了你，又傷了你何處，我便有法子治好它。”

“胡說！你這妖人法力低微，連本宮都無法克服的惡疾，你如何得以治癒？”九千院立刻質疑。

“法力高低並非宇宙間唯一的衡量標準，否則以四大護天神獸法力之高，無盡天裡包含我在內的所有妖星早該慘遭剪除，為何還能像現在這樣降落凡間，與你說話？”已對天界眾神失去信心的九千院一聽，不深陷思索。

確實…以白虎天尊之威，自有能力剿除妖星，但他卻偏要借本宮之手，站等到妖星下凡，才在人間俗世將其毀滅，這其中想必有什麼本宮不知的內情…“九千院，你意下如何？”犽又道:“當然，若是我所說的法子無法治癒你本體的傷勢，你大可回過頭來將我擊殺，我欣然承受。”

“哼！花言巧語，當本宮不知你心中的計算為何？”聽見有方法能治癒己傷，九千院心中其實大為動搖，但臉上卻嗤之以鼻“你算計的只是要拖延時間，好借霧凌之腹，令你生母望雲氏重生於人間吧！”

“不愧是俗界第一大妖，就連妖星心中所思亦把握於指掌之間，”出乎九千院意料，犽坦然承認，正道:“正如你所說，我的確是想讓霧凌將這受有家母魂魄的妖胎產下，家母在明持王手下受盡折磨，將我生下不到五年便永辭人世，並在修羅地獄受盡刑罰，儘管我身為妖星，但生母養育之恩仍不得不報！

“就算只有短短兩年…我仍要讓家母重歸人世，享受天倫之樂。”說時，犽神情悲痛，陣中更下兩道熱淚。

見到犽動落淚的模樣，九千院不大困惑，久居俗界的她，只道天上妖星都是極惡不赦之人，仗著法高強才勉強在無盡天佔有一席之地，但如今就近觀察，這妖人雖然身帶，體發瘴氣，但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大惡之輩。

加上九千院身為尾玄國萬人之母，其思想、意識之源本就是深厚之母，如今既對天界眾神失去信心，對犽的同情遂比之前更為增加了。

“哼，看不出你這妖人倒還有孝心的。”九千院一時心軟，答道:“看在你對生母盡孝的分上，本宮暫且答應你便是。”

“真的嗎？”犽聞言大喜過望，竟對著九千院磕起頭來“多謝九千院！”這妖人…之前就算妖力不及本宮，也從未出這般屈服姿態，豈料只是答應讓他生母多活兩個月，就能讓他對本宮磕頭？

“別謝得太早。”九千院冷笑道:“你和你孃的轉生能否安然度過這兩個月，還是未定之數呢。”九千院言下之意，犽自然瞭然於。

“若我所言的法門無法治癒你身上疾患，我和家母當欣然受死。”犽正紹道:“九千院，且勞你將受喪黑女所傷之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哼。”九千院右手一晃，取出煙管，在赤黑瘴氣中了起來“你既讓本宮想起那不快的往事，要是無法治癒其傷，休怪本宮無情。”壓抑著中沸騰的漆黑恨意，九千院簡略地將千年前遭喪黑女咬斷一尾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若我所料不錯，喪黑女所用術，乃是將其萬年來食屍啖腐所累積的劇毒注入你的尾中，從喪黑女的皮具備金剛不壞之身來看，那劇毒恐可比妖星咒血，具有極高之妖力，就算是你也無法抵禦。”聽完九千院的描述，犽思索道:“唯今之計，只有以毒攻毒，取我妖血塗抹於傷口上，令二毒相殺相爭，減低毒，才有復原之機。”九千院聽了，半晌不語，一雙眸子凝視著犽。

“九千院…你…你不信我嗎？”犽難忍九千院散發的無形壓力，不問道。

“不，本宮相信。”九千院回答，突然視線一閃，無形妖力將犽的膛穿，同時宛如一張巨大手掌，將他的四肢百骸盡數掌握。

犽肋大開，心臟剖半，深邃的赤黑妖血頓時噴出，在半空形成一道彎曲的拱泉，卻不落地亦不飄散，在空中凝聚成一泓血池。

只見犽臉蒼白，身上紋路亦失去光采，體內的鮮血轉眼便要被九千院榨乾擰盡，控制著犽身軀的無形巨力又忽地消退，犽重重地跌落在地，兩手按著前大，渾身痙攣不已。

“…妖人，本宮這回信你一次。”九千院緩緩道，將半空中的血池縮成一粒指尖大小的紅玉，收入袖中“待本宮回返朱雀巖，視效果如何，再決定你母子倆生死。”

“…哈哈…如果無效，我欣然受死…”犽趴在地上，顫聲回答，他心臟已癒合，前大亦堵了起來，但失的鮮血卻沒那麼快補回。不待犽復原，九千院煙管一翻，無形巨力再度將霧凌自犽身邊奪走。

“九千院？你這是…”犽見狀，掙扎著起上半身，驚道。

“本宮答應你，讓霧凌腹中胚胎多活兩月，至於霧凌，本宮當然要將她帶回尾玄國去。”

“什麼？這…”犽大驚。

“哼，你難道以為本宮會讓自己的孩兒待在這不見天的鬼地方？”九千院笑道，煙管又是一翻，一股熱風颳去霧凌身上的水，又從虛空中幻化出一條紫黑方巾，將霧凌的身軀緊緊裹住。

凡我徒眾，聽本宮號令，即刻起離開鏡泉國，在黑鐵山山麓與本宮會合！一邊以心念千里傳音，九千院領著虛浮於後的霧凌，迅速朝上飛昇，轉眼隱沒在滾滾瘴氣之中。

祭壇上只剩孤身一人的犽，抱著前甫愈的傷口不停息，他蒼白的嘴角緩緩上揚。

“哈哈…很好…很好…”犽低聲笑道:“九千院…不用兩個月，霧凌和你就會自己回來找我了…”從山腳下仰望，黑鐵山的山脊在層層風雪的包圍下，就像是披上了數重灰白霓紗，難以窺其真貌。

高兩千丈，長五百餘里，最寬處近百里的黑鐵山一脈相連，宛如一座鬼斧神工的長城，自開天闢地以來，便將大陸一分為二，以西為人間，以東為妖界。

除了山勢險拔之外，黑鐵山山腹之中還蘊藏無盡的磁石鐵礦，所生之強大磁力，足以隔斷人妖二界之水氣風息，就連月華、太極之氣也無法附著，是以就算身為神州大陸上最為雄偉之山脈，黑鐵山本身卻無法匯聚天地靈氣，只是一極為高大的枯山罷了。

傳說，就在天地創生後不久，黑鐵山中無盡的頑鐵便生出了靈，其元神透出山表，匯聚成形，自名山門，凡想越過黑鐵山者，不論何人，都需獲其首肯。

黑鐵山門究竟活了多久，至今已不可考，可知的是，至少早在人類和妖怪出現在神州大陸之前，黑鐵山門就已經夜不息地在黑鐵山脊上巡邏了。

如今，手持骨槍，頭生七岔鹿角，黑皮黔膚，身披獸的黑鐵山門，就站在風雪呼嘯的黑鐵山巔上，用無法觀看的雙眼凝視久違的歸客。

“你的模樣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兩眼以黑革縫起的黑鐵山門用一貫的冷淡口吻道。飄浮在黑鐵山門前，那僅著一襲紫黑單衣，將四周狂風暴雪視為無物之人，正是尾玄國女王九千院。

“本宮下了地獄一趟，受了點小傷，但不礙事。”九千院回答，口吻略帶不滿“山下風雪威猛，本宮的徒孫輩們寸步難行，麻煩你高抬貴手，讓風勢暫歇。按理，我們是在回國途中，山門不應如此拒人千里之外才對。”

“愚不以目視人，而你妖氣質素劇變，是以不知來者是你，只道有人慾擅闖本關，但如今你既已現身，愚自當開門讓路。”黑鐵山門回答，舉起手中以獸骨磨製而成的長槍，對著呼嘯的天空揮舞，籠罩著黑鐵山脈的狂風暴雪便緩緩減弱。

“多謝。”九千院簡短說道，身影隨即一掠，從黑鐵山門身邊穿過。無時無刻強索生氣的昂妖力自然沒有放過黑鐵山門，但黑鐵山門身上卻有一種迥異於世間一切妖法仙術的奇妙力量，將九千院的妖力盡數抵銷。

九千院顯然早就知道會這樣，絲毫不以為怪，頭也不回地往黑鐵山脈的另一側飛去。黑鐵山門若有所思地望著九千院的背影，提著骨槍，緩緩往山巔下方走去。＊＊＊離開鏡泉國不到十，九千院便領著一眾徒孫兒女穿越黑鐵山，回到了妖界靈朱雀巖，尾玄國都城鳳昭宮的硃紅大門之前。宮門之前，三百女狐成四列排開，遠遠恭鳳昭宮主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