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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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跟其他人一樣,左衛門家族也是家族中的一員,如果說我們是腦,左衛門便是手,為我們實際執行工作,表面上看來左衛門似乎是我們的護衛,但事實上左衛門卻是我們的玩伴、朋友與夥伴。想想,一個人如果單單有腦卻沒有手,那將是什麼情況,就知道他們對我們的重要了…”他說著,當看到莫蕪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時才發現,他開口閉口都是“我們”顯然還是無法將自己從家族中離。他澀澀地笑了笑:“習慣真是很難改變的。”

“不要緊,我也不希望你為我改變。不管你最終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她柔柔地微笑:“這次我不會逃避了,我們會一起面對。”寒澤織真點點頭。他們的心彼此聯結著,只要知道這一點,這世上還有什麼困難不腦撲服?

“我很擔心教授…”窗外依然飄著細雪,狐狸已經出去很久了,從這裡到東京再怎麼樣也花不了大半天的。不祥的預開始令她坐立難安。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我真的很擔心…”

“這樣吧!我們再等半個鐘頭,如果他還是沒出現,我們就到東京去…”忽聞摩托車的聲音由遠而近,他出安心的笑容:“回來了!我去開門。”莫蕪薏終於略微安心,只是等了十分鐘,寒澤織真還是進屋來。透過窗戶,她看到他們兩人正站在門口談。

狐狸臉上有著忿怒…他為什麼忿怒?

她緊緊握拳…小夜子這裡不肯放棄嗎?她對教授做了什麼?

“蕪薏…”寒澤織真終於進門,揹著光,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他艱澀的聲音:“藤子教授不在美術館…”

“那他在哪裡?大學裡嗎?這時間他應該在美術館的…”

“你聽我說。”他很快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地擁她入懷:“你聽我說…他不在美術館,也不在大學裡了。他們…開除他了,他受不了刺而…中風了…現在正…躺在醫院裡…”莫蕪薏驚一聲!

“不…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對他!這太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她的聲音破碎了。只剩下悲慘的嗚咽,怨恨的淚泉洶湧而出:“這太不公平了!”醫院裡充斥著刺鼻的葯水味,雪白的牆壁帶著死亡的氣息。這個地方她已經來過不下上千次,卻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來這裡探視她最敬愛的長者。

藤子教授無助地躺在雪白的病上,他那微胖的子淚早已乾,只能痴痴地凝視著丈夫蒼白無血的臉,怎麼也不相信才一個早上,她的世界竟全然顛覆破碎!

她忍住淚,想起那天在大學美麗的校園裡教授臉上帶著的笑容,那麼包容、那麼堅強、那麼堅定,又那麼地充滿希望;他將所有的希望全寄託在她身上,而她卻帶給他這麼大的傷害!

她的堅持固然為自己和織真帶來幸福,但其他人呢?被迫賣掉祖屋的三井先生、被驅逐出境的阿朗,現在連教授也倒下了…她是不是好自私?她是不是真的該放棄那該死的堅決?

“蕪薏,你來了…”藤子教授的子拿著水罐出現在她面前,臉上沒有怨懟,只有看到親人似的安

“快進去吧,他剛剛還念著你呢。”

“師母…”藤子夫人勉強微笑,輕輕按按眼角以掩飾淚水:“別說了,快進去吧。”莫蕪薏點點頭,終於推開門,只是走到畔的那幾步路顯得特別艱難遙遠。她幾乎失去勇氣,幾乎不能面對自己敬愛的友人!

他看起來好蒼白,原本紅潤的雙頰塌陷,眼眶下方有著黯沉的黑影;莫蕪薏在沿坐下,忍不住啜泣淚,自責得連頭也抬不起來。

躺在應酬上的老人微微睜開眼睛,看到她時,他竟還能擠出一朵極不自然的笑容。

他的嘴斜了,虛弱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好慘;半邊僵硬的臉笑不出來,只能生硬地扯著肌,含糊不清的聲音發自他的喉間,聽起來只是毫無意義的奇怪章節。

她的心碎了…突然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自私可惡的人,竟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將眼前的老人害成這個樣子!她無法原諒自己,淚水得更急,恨不得能代他試悽,可是辦不到…她真恨自己的無能!

“別…哭…不…是…你…的錯…”他試圖安她,想舉手為她拭淚,那手卻僵硬得像是木頭!他潰然放棄,空的眼神無奈地直視著醫院的天花板。

莫蕪薏深一口氣,努力收拾淚水。現在她的眼淚只會教他更心疼難受而已,她已經做了夠多的錯事,絕不能在這種時候再犯錯!

“圖…”藤子教授使盡氣力轉頭,喉結不斷上下滑動。他的臉脹紅了,卻怎麼也表達不出他的意思…

那種無助足以摧折任何人的心智,淚水濡溼了老人的臉,他急切得哭了起來。

“圖?聖嬰圖嗎?”莫蕪薏慌張地四下張望,終於在頭找到紙筆,她將筆放到老人的手中。

“你寫,別急,我看得懂。”老人息著用顫抖的手,扭曲地寫下文字:圖,在家裡,全靠你了。

莫蕪薏瞪視著那歪七扭八,如同小孩學字的筆跡,想起老人曾寫得一手多麼自豪的書法…她拼命氣,以保持自制力。

“圖…”老人生起氣來,不斷用筆敲打沿:“圖!”

“我瞭解了…”她咬著,死命點頭:“您已經完全完成聖嬰圖了吧?是希望我能繼續下去?”藤子教授的眼睛綻出狂熱的光芒!他再度發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聽起來像是鼓勵,也像是命令、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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