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死人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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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信,仍留在血案現場,我也看到,大意是問候孟太守,要他路上多加小心,並在小碧湖恭候大駕雲雲…”追命不理會七發大師的謙遜“他叫人送信給孟大人,理所當然,因為小碧湖如有孟隨園臂助,以孟隨園的清明聲譽、才智武功,必能令遊家如虎添翼;顧兄請動大師前往,既是同門,也屬合理,只是,”追命盯著七發大師道:“你已投入蘭亭池家,為何還要替小碧湖遊家送信?”
“原因很簡單,”這次七發還沒有回答,顧佛影已搶著回答了:“他在送信的時候,還未投入池家,送信之後,池暮發現他的行蹤,力邀他加盟,他便過去蘭亭了。”追命怪有趣的道:“為啥他不入小碧湖,反加盟蘭亭呢?”七發立即道:“因為他在。”
“他”指的當然是顧佛影。
追命馬上就明白過來。古來許多打下江山的英雄君主,對艱辛創業、並肩奮鬥的老戰友,往往趕盡殺絕;同一道上、一同出身的舊盟友,越發容易嫉忌對方的成就。追命瞭解這些,他不想追究是七發還是顧佛影有這種想法,只說:“當天晚上,在窮鄉僻壤的枯柳屯裡,能殺死孟隨園一家三十六口的,只有大師、石兄和蔡少俠,有這個本領。”
“到底,你們三位之中,誰才是兇手?”追命遊目逡視三人:“還是你們三人都曾動手?”石老么眨眨眼睛道:“追命三爺可查出來了?”七發大師也神不變:“被三捕頭點名,也不知是榮耀加身,還是大禍臨頭?”蔡旋鍾冷笑道:“這句話,你問我們,我們問誰?”顧佛影喟嘆道:“可惜孟大守已經死了,誰才是兇手,只怕沒有人能說得上來了。”追命忽道:“還是有人可以說得上來。”顧佛影奇道:“誰?”追命道:“孟隨園。”眾人都吃了一驚,顧佛影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追命悠然地說道:“如果他已死了,那麼,站在我身邊的人又是誰?”追命這句話一出口,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名威儀堂堂、盤髮長髯的漢子身上。
那漢子清了清喉嚨,道:“你們好。”蔡旋鍾看直了眼,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本來是死了,”漢子忽然扒開了自己的前襟,他屈肘時已非常不便,前赫然有一道淒厲的傷痕!
“恰巧我的心臟有異於常人,心房偏右,所以那一擊,歪了半寸,我還剩一口氣,便死不了。”他咬牙切齒地道:“如果我也死了,兇手就可以逍遙法外了,所以我更不能死。”七發也目定口呆:“所以你就是孟隨園?”
“我不是孟隨園,誰才是孟隨園?”那漢子慘笑道“孟隨園遇上這樣的事,誰都不顧意當孟隨園。”眾人都靜了下來,臉上神,驚疑不定。
追命忽道:“我想,大家都已明白你為什麼還沒有死,現在,就等你指出誰才是兇手。”孟隨園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大家都靜了下來。
“那在晚上,兇手是蒙面的,可是,他的身形,我依稀可以認得出來。”孟隨園厲聲道“易容術最多隻能騙騙不相的人,或只能瞞騙一時,卻瞞不過我們這些行家!”
“易容術尤其難以在身形上訛人!易容,至多可以魚目混珠,不能以假亂真,很多武林傳說裡無瑕可襲的易容手段,其實只是說者的憑空想象。”追命頷首道:“卻不知兇手的身形最像誰?”孟隨園一指,道:“他。”他指的是七發大師。
七發大師,又驚又怒。
顧佛影長嘆道:“三師弟,你怎麼能做出這等事情來…”七發忽然笑起來。
仰天狂笑。
“原來你們都是合在一起來坑我的!”七發豪笑道“這樣貧僧還有什麼話說!”石斷眉第一個就跳了起來:“賊禿驢!原來是你乾的好事,你害得我們幾乎要替你頂罪!”七發禪師的短髮豎立如戟,一字一句地道:“貧僧落入你們的局裡,無話可說!”
“我有話說。”孟隨園忽道。
顧佛影道:“只待大人一聲令下。”
“兇手的身影不錯是像七發大師,”孟隨園道“可是那兇手說話的聲調,卻很像這位姓蔡的朋友。”這一來,眾人的目光,又望向蔡旋鍾。
蔡旋鍾摸摸鼻子:“你的頭髮很長。”孟隨園道:“我一向不喜歡剪髮。”蔡旋鍾冷冷地道:“看來,你的舌頭一定更長。”孟隨園居然也臉不改容:“何以見得?”蔡旋鍾道:“我跟你先前有冤?”孟隨園道:“在殺我全家之前,咱們無冤。”蔡旋鍾道:“有仇?”孟隨園搖首。
蔡旋鍾道:“那我想不透你為何要誣陷我。像你這種人。舌頭要不是太長,怎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也不想誣陷你,”孟隨園道“可是我明明聽見是你的聲音。”石斷眉忽道:“兇手到底有幾個人?”
“等一等。”孟隨園不回答他的問話,反說“有一點很重要:兇手的武器,卻是一柄鋼叉。”他這句話一出,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石斷眉背後斜的鋼叉上。
石斷眉的臉變了。
“絕對不可能。”石斷眉大聲地道“他說謊!”孟隨園反問:“我為什麼要說謊?”石斷眉怒道:“因為我不是兇手!”孟隨園疾問:“你的確用這柄叉殺我。”
“孟家的人本就不是死在鋼叉下,”石斷眉吼道“如果是我動的手,他的
膛豈止一個血
而已!”追命忽道:“可是在場一名押解差官,的確是背後著了一叉,破
而歿的。”
“你別含血噴人!”石斷眉怒不可遏“押解的七名差役,無一是被叉死的。”
“我有證據!”孟隨園突然大聲道“你別衝動!”七發、斷眉、蔡旋鍾一齊問:“什麼證據?!”孟隨園忽然笑了:“殺人的證據。”他笑意詭異,突然出手,抓住顧佛影的有手“嘶”地一聲,扯下了他一片袖子。
只見顧佛影右腕上,赫然有一道傷痕,新痴剛結,尚未痊癒。
孟隨園厲聲道:“那天他暗算我,我負傷之餘,也刺了兇手一劍,就在他的右腕上。”石斷眉猛然喝道:“好傢伙!原來是你!”顧佛影用力一掙,孟隨園雙手擒拿,緊緊不放,顧佛影氣呼呼的道:“不是我!出事那天,我本不在枯柳屯!”石斷眉叱道:“口說無憑!你還是趁早認了!”顧佛影掙扎道:“我有人證。”追命即問:“誰?”顧佛影急得額上冒汗:“遊公子。”石斷眉冷笑道:“你們是一夥人,他自然會幫你說好話!”顧佛影道:“還有一人一定不會幫我說話!”這次輪到孟隨園問:“誰?”
“你兒子。”顧佛影忙不迭地道:“你的兒子孟恕明。”
“他?”孟隨園一怔。
“血案那天晚上,”顧佛影如即將沉溺的人抓住一截浮木“我就跟他在一起。”孟隨園怔怔地道:“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顧佛影大聲道。
“不對,”石斷眉吼著說“他說的全是騙人的!”
“為什麼?”追命立即問。
“因為孟恕明已經死了,”石斷眉明老練他說“孟恕明就死在血案的現場,他──”忽然之間,他發現不大對勁。
誰都沒有說話。
人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望著他。
眼神裡有鄙夷、有憤怒、有幸災樂禍、有恍然大悟。
他也立即住口。
他已明白原由。
他說得大多了。
“就算他在說謊,”追命字句清晰地道“可是,你既沒到過血案的現場,又怎麼知道孟恕明就死在其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