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情未了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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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三公輕輕哼了一聲,道:“姑娘如若當真有放我等逃生之意,那就請先解開我們受傷的經脈。”梅絳雪搖頭說道:“我也沒法子解開你們封閉的經脈…”石三公吃了一驚,道:“什麼?”梅絳雪似是突然恢復了女孩子的嫻靜和溫柔,長長嘆息一聲,道:“我不是騙你們,當今之世,沒有人能解開封閉的經脈了,即是那羅玄復生,也是不行。”石三公、耿震、曹燕飛等面面相覷,想到那傷脈發作時的痛苦,個個面如土。

梅絳雪兩道清澈的眼神緩緩由三人臉上掃過,說道:“但並非無法可想。”石三公神一振,問道:“姑娘賜示。”梅絳雪道:“不論何等武功,都要自已稟賦和以繼夜的堅忍、耐心,才能夠達到上乘境界!”她凝目沉思了片刻,又道:“我可傳你們自解受傷經脈的口訣,你們自行打坐運氣解去傷脈,但這至少需要十二時辰以上的時光。

至於你們的內功,是否已到了自解受傷經脈之境,那就非我所能知道了。”立時授了口訣,揮手說道:“你們走吧!那自然殺人的奇異之力,即將降臨,再晚了,恐怕你們就走不了啦!”她一向冷若冰霜,說話神情,無不便人有著冷冰冰的覺,此刻卻溫柔仁和,口吻親切。

石三公忽然抱拳一禮,道:“多謝姑娘相授口訣,在下等不盡。”梅絳雪道:“不用謝啦,你們趕快走吧!"緩步轉身而行。

石三公道:“在下有一件事耿耿於懷,不說不快。”梅絳雪停下腳步,回過頭道:“什麼事?”石三公道:“姑娘既然知道這石室既將降下人力無能抗拒的災害,為什麼卻不肯出這石室呢?”梅絳雪微微一笑,道:“一個生在世上若苦多於甜,苟活下去也是沒有什麼味道,還不如死了的好。”石三公楞了楞,道:“姑娘年紀輕輕,何以竟說出這等傷心之言,以姑娘這等年齡,這等武功,成名武林,指可期…”梅絳雪接道:“唉!名利二字,有什麼用?放眼當今武林,有幾個名傾四海之人,不是終生孤獨,落落寡歡?可是就有那麼多人為名醉,終生為名利奔走。”石三公低頭望了望前白鬚,道:“姑娘之言發人猛省,你執意要留在此室,在下等也不敢相勸。”他似是忽然間一掃私利之心,對梅絳雪生出了無限關注之情。

梅絳雪道:“不用勸我了,你們去吧!”她為人外表冷漠,但在她心底深處,卻蘊藏著人世間最真摯的情意,她從小在充滿血腥屠殺,慘酷絕倫的冥嶽長大。

但內心卻又受著母親貞德節烈的影響,適才眼看方兆南對自己冷漠之情,忽萬念俱灰。

想自己這十幾年來,耳聞目睹,身歷心受,無一件可喜可之事,油然生了尋死之心。

石三公回過頭去,低聲對曹燕飛等說道:“咱們走吧!”行至室門口處,突然想起葛煒和言陵甫還在石室之中,回身說道:“小兄弟,梅姑娘身負絕技,藏韜略,或有抗拒那自然災害之策。

你留此室,豈不是白白送上一條命,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只要出此血池,以小兄弟的武功而言,三五年內,盛名當可大噪江湖。”葛煒拱手一笑,道:“多謝老前輩的關心,在下要留在這裡奉陪梅姑娘。”他笑容自然,毫不牽強,使人無法不信他字字俱都是出自肺腑。

石三公又是一怔,回頭望了耿震一眼,道:“咱們這一輩子當真是白活了。”耿震奇道:“為什麼?”石三公道:“兄弟這一生之中,沒有愛過一人,也沒有真正的恨過一人,但卻身經百戰,樹敵無數。”耿震道:“不錯啊!這一生中殺殺砍砍,身經無數次的兇險,但仔細的想上一想,既非為己,亦非為人,當真是糊糊塗塗,打殺一生。”這兩個武林名宿,似是陡然間受到了什麼啟示,慨叢生,無限豁然。

極惡反善,這些平視人命如草芥的江湖高手,此時卻突然都變得十分仁慈起來,曹燕飛長嘆一聲,道:“咱們去把言陵甫拉出來吧!”梅絳雪搖手說道:“不用啦!他人已經病了,縱然救他出去,也是一生渾渾噩噩,受盡活罪,還不如讓他死了的好。”三人齊齊一抱拳,道:“姑娘保重!”轉身退出石室。

石室中,只餘下了葛煒和梅絳雪,以及那瘋瘋癲癲的言陵甫,石室一角,雖然有兩個活人,但他們數處要被點,動彈不得,和死人沒有兩樣。

葛煒目送三人背影離去,緩步走到梅絳雪的身側,瞪著一雙眼睛,望著她勻紅的臉,一語不發。

梅絳雪一埋秀眉,道:“瞧著我幹什麼?”走到石室一角,盤膝坐了下去。

葛煒微微一笑,追了過去,說道:“這石室中,究竟有什麼災害,人在室中會非死不可呢?”梅絳雪道:“那是一種異常神秘的力量,只怕當今之世,也沒有人能夠解得那神秘力量的來源,武功再高,也無法和這力量抗衡,你還是走了的好。”葛煒道:“當真嗎?”梅絳雪道:“我騙你做什麼?”葛煒緩緩轉過身子,直向石門走去。

梅絳雪暗暗忖道:“古語說螞蟻尚且貪生,看來這道理真不錯,此人適才當著石三公等人之面,堅持要留在這石室之中,言詞間何等豪壯,此刻卻又自行離去!”忖思之間,只見葛煒關好了兩扇石門,又緩步走了回來,盤膝在梅絳雪對面坐下。

梅絳雪忽然覺到芳心中一陣跳動,慌忙閉上雙目,但是她波動的心神,卻無法立刻安定下來。

垂死的心情,使她想到了很多從未想到過的事情,她害怕葛煒當真的陪她等候那自然災害帶給人的死亡。

少年男女,相對而坐,死於一室之中,這情景難免要出現閒言風語,但她又不願葛煒真的離去,她難耐從容待死前那份寂寞。

正當她心事紛至皆來之際,忽聽葛煒長長嘆一口氣,道:“可惜一個人一生之中,只能死去一次,無法把死亡的味道留諸後世,轉告他人。”梅絳雪霍然睜開雙目,只見葛煒瞪著一雙圓大的眼睛,凝望著自己,當下冷笑一聲,道:“你害怕,快滾出去,誰要你留這裡了!”葛煒看她嗔怒之間,別有一番嬌態,大為神往,微微一笑道:“一個人長得好看,不論嬉笑怒罵,都別有一番動人的風韻。”梅絳怒道:“你胡說什麼?惹得我火起來,先殺了你。”葛煒嘆道:“我如怕死,也不會留在這石室中陪你了,唉!只有兩樁心事,使我死的有些不安。”梅絳雪道:“什麼心事?”葛煒道:“第一樁心事,我在死亡之前,未能和我哥哥說幾句話,見上最後一面,有負作兄長的友愛之情。”梅絳雪道:“第二樁呢?”葛煒道:“第二樁心事,倒和姑娘有關,我看過你的愁苦、怒罵,無不別具風韻,但卻沒有看過你的笑容,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梅絳雪怔了一怔,怒道:“你這人如此輕薄…”她站起身子走到另一處壁角盤膝坐下。

葛煒追了上去,說道:“你不肯笑給我看,那也算了,何苦生這麼大的氣呢?”梅絳雪反手一掌拍了出去,口中怒道:“滾開去,別走近我!”只聽啪的一聲,一掌五打在葛煒的臉上,打得葛煒一連向後退了三步,半頰紅腫,指痕宛然。

梅絳雪原沒有料到他竟不肯閃避,硬受一掌,看掌勢打得如此厲害,想他定然惱怒,出手反擊。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梅絳雪意料之外,葛煒不但不出手反擊,反而滿臉笑意,遠坐在數尺之外,說道:“姑娘如此厭惡於我,在下不再相擾就是。”梅絳雪暗暗嘆息一聲道:“這人對我這般鍾情,真如同生共死,那是比方兆南對我好的多了,可惜我已和方兆南對月締盟,結作夫婦,今世生作方家人,死為方家鬼,如何再能對他人生出惜憐情愛…”她愈想愈覺心中紊亂,慌忙運氣調息,收攝心神。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突覺全身一麻,本能的一躍而起。

睜眼看去,只見葛煒也跳了起來。

那瘋瘋癲癲的言陵甫,似是被那地上衝出的神秘力量,燒得亂蹦亂跳,生似一個赤著雙足的人,行走在烙鐵之上,腳一著地,立時就跳了起來。

梅絳雪一沉真氣,落著實地,登時覺到一股奇異的熱,由地上傳達全身,痠麻難耐,但她死志已決,提聚真氣,凝立不動,任由地上衝出的神奇熱,傳達全身。

葛煒似已被熱燒得難再忍耐,飛身一躍,落在梅絳雪的身側,說道:“梅姑娘,咱們就要死了?”梅絳雪冷冷的望他一眼,也不理他。

葛煒不自主的跳了幾下,道:“梅姑娘,你笑一下給我瞧瞧,好嗎?”那神奇的熱,愈來愈強,受之人,不自全身顫抖,這幾句說得十分艱苦,一宇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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