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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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滿燦爛陽光的無邊天際,兩架滑翔翼在風裡輕盈翩飛。以極優美的姿態乘著氣,一前一後地保持著飛行時三十公尺的安全距離。漸漸地,前一架較小型的滑翔翼拉開距離,後者見狀,加快速度追上它,快要撞上的同時,駕駛者漂亮地旋轉減速,以幾乎能造成事故的近距離靠近他的同伴。兩架滑翔翼於是轉向同一個方向,在預定的地點降落。歐陽極在卸下裝備後,走向與他一起飛行的深雪。深雪是一個身材嬌小,臉龐只有巴掌一般大的女孩。她及的長髮在風裡翻飛,躍動的髮絲彷佛都帶有靈般的力量。小巧的五官組合而成的是安靜而畏縮的美麗,但當她風而立,每每令歐陽極動心不已。深雪無疑是他的驕傲,更是他的至愛。‘走吧!’歐陽極一把摟住她,將她帶回草坪前方的獨棟別墅裡。

晚餐前,深雪去淋浴,霧氣蒸騰整個浴室,她仰著臉,任又急又熱的水衝擊自己。

在喧譁水聲中,深雪可以暫時忘記一切,什麼都不想;自己是誰?現在和什麼人在一起?這些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暫時忘記。

可是…門被拉開,歐陽極走進來,他一伸手,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入懷裡,水柱將兩人衝得溼淋淋,彷佛要溶合在一起。他的口接住她的,縱情地品嚐著她。深雪緊閉著眼睛。水很熱,歐陽極的身體更熱,像火,隨時會把她噬,終於,他關起水龍頭,細眯起的眼睛,帶著不容忽視的銳利。

‘你今天,是試著要逃走吧?’深雪的目光出驚慌,證實他說得沒錯。歐陽極拿著黑的大浴巾將她小小的身軀包覆,像一朵在黑夜裡綻放的白海芋。

她是如此地令他愛不釋手,他怎麼捨得放開她?歐陽極將她抱進房間,放倒在上。深雪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知道自己無從逃脫,但她仍然以一雙漾著水光的眼睛,哀哀望著他。

她搖頭,下意識地往後退縮,全身緊繃,歐陽極卻如獵豹般,冷靜、沉穩,慢條斯理地享受著獵捕的愉快。大手勾起她的下巴,他以視線愛撫她的臉龐。‘我…我不會再逃了…’慌亂害怕的深雪,從口中斷斷續續地吐出破碎的保證,‘真的…我會聽話,請相信我…’歐陽極卻只將目光往下移,停留在她雪白的口,冰冷的眼睛令人猜不透,他究竟是怒是喜。她的楚楚可憐其實更加撥著男人的慾望,歐陽極的吻如雨般落在她頸上,深雪推拒:‘不要!求求你…’她的哀求被封進他決然的強吻裡,如大撲來,她被襲倒在他熾烈的慾望之猴。

包裹著她的大浴巾滑落,歐陽極倒一口氣。

的頸項、分明的鎖骨,立昂然的兩處柔軟、修長的‮腿雙‬毫無瑕疵,有如珍稀的璧玉,足以令全天下的男人動心,年輕的肌膚驕傲地展視著最盛放、最鮮妍時節的美麗。是的,不論幾次,他都仍然會為她的美麗而心醉、失神,甚至…瘋狂。

不論幾次…歐陽極的氣息吹在她臉上,赤結實的身體緊貼住她的,深雪身體所表現出來最直覺的反應和顫抖,只是更起他赤的情慾。

但擁有這幾近完美軀體的深雪卻是如此痛苦,她常常想著,若沒有這樣的臉孔與體態,是不是歐陽極就會放她走?他要的不過只是美麗的女體,若她沒有這一些,是不是這三年的錮與糾纏就不會有了?深雪動彈不得,即使是腦中所想的,也逃不過歐陽極的眼睛。‘不要想逃,你的一切我都要…’她太天真了!上天對她的厚愛並不僅只於軀體,還有一個絕頂聰明的頭腦,歐陽極怎麼可能放過她?他視她為上天賜給的禮物,對於自己擄略得來的戰利品,他絕不手軟。深雪,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部份,只有她,才能令他深沉地痛苦與快樂。抓住她的腳踝,歐陽極將深雪拉向自己。將懷中的女人緊緊擁抱,他要藉此受她的呼、她的存在,不只要進入她的身體裡,他也要進入她的靈魂深處,從身到心,完完全全地佔有。他給她身體裡的熱度,要她和他一起燃燒。他如冰湖的眼睛裡生出火焰,那裡,有最狂熱最血腥的愛戀。血的味道,猛獸總是百嘗不厭。分開深雪顫抖的‮腿雙‬,歐陽極侵入她。

深雪全身如遭到雷擊般的戰慄,一波一波無情的來襲,她緊繃住,卻反作用地造成更大的痛楚。歐陽極的口與手溫柔地撫著她,讓她放鬆,漸漸,不那麼疼了,她抱住男人的肩背,閉上眼睛,想像著自己在風雨來的天空裡飛翔。前方危機四伏,動盪不安,歐陽極給的,是最刺冒險的旅程,普通的女人是跟不上他的。

他讓人極致的痛苦,也能讓人享受至高無上的情,這就是他,如惡魔般的男人。而他,就是有辦法說服她,就是有辦法,讓她心甘情願跟隨他。這是否就是她的命運?歐陽極的嘴角浮起滿意的微笑,懷裡的女人依附著他,她永遠逃不出他的掌心。‘這一輩子,’他輕緩而堅定地誓言,‘我絕不讓你逃開我。’一早走進局裡,關弘人就察覺十分異樣的氣氛。他抓住一名經過的同事,‘家齊,是怎麼回事?’‘不用我多說了,’陳家齊指著裡面的辦公室,‘上頭在等你呢!’關弘人的直屬上司是情報局的副局長,他一臉的凝重,頭上的禿頭看起來有愈加嚴重的趨勢。

‘阿關,你才剛放完大假回來,我們就出大事了,從警方那邊傳來消息,我們好幾個臥底的幹員,在一夜之間全被暗殺,這決不是意外,我們的臥底名單很有可能已經洩出去了。’‘那阿聲呢?’關弘人著急起來,他最好的朋友吳俊聲也是臥底,‘有沒有任何他的消息?’‘還沒有,不過以目前的情形來看,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有人跑來敲辦公室的玻璃窗,‘阿關!電話!’‘阿關,是我。’打來的正是吳俊聲,他的聲音和平時不同,聽起來非常緊張不安。關弘人不能不承認,接到他的電話,實在讓自己鬆了好大一口氣,‘你那邊還好吧?’‘目前還沒什麼,但我可能暫時不能再聯絡你們,穩櫎─’突然很大一聲巨響,電話斷了。‘阿聲?阿聲!’到底發生什麼事!必弘人的一顆心沉到谷底。

幾分鐘後,陳家齊走到他面前。‘發生轎車撞電話亭的意外,車子高速衝撞上電話亭時,裡面正有人在打電話,很可能就是…’關弘人抓了外套,馬上衝出去。到達事故地點時,現埸是一片零亂慘狀。青天白之下,竟然會有轎車這麼魯莽地撞上路邊的電話亭,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關弘人亮出情報局的證件,‘我是幹員關弘人,肇事者呢?’‘逃走了,好像是有車子來接應。’一個分局警員回答關弘人。關弘人看著前方不遠蓋著白布的屍體,他沒有勇氣走過去。‘死者呢?’他只好這麼問。

‘身份還沒確認,不過這裡有他的東西。’這名警員遞過來一個裝證物的透明袋。關弘人一看到那東西,眼眶就一陣發熱;他認出其中的一個打火機,不僅沾著血跡,表面還凹陷進去,可想而知事故發生時,當時的衝撞力有多大。他已經當了好幾年的幹員,什麼樣的案子、什麼樣的屍體都見過,但這一次,死者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短短的幾步路,關弘人覺自己舉步維艱。掀開白布時,他的手剋制不住地顫抖,躺在血泊裡的確實是吳俊聲,半小時前,他們還說過話,可是就在瞬間…天人永隔。

他突然好恨這一切!一個他最要好的朋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走了,究竟是誰!他絕不放過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兇手!

‘惡名昭彰,代號“極光”的電腦駭客,今天警方已證實他成功入侵警方系統,竊取臥底員警的檔案資料,販售給犯罪集團,造成十多位臥底幹員在一夜間全部遇害;昨天上午,在東區有一輛轎車蓄意衝撞電話亭,造成一人當場傷重不治,經調查,死者的身份也為情報局的臥底幹員,犯罪集團以如此誇張、魯莽的手法,在青天白之下殺警,可視為對警方公權力的挑釁…再談到這名已犯下多起重大電腦入侵案的駭客“極光”他究竟是誰?他的下一個入侵目標又是那裡?已造成全球的恐慌,因為到目前為止,只要是被他看上的目標幾乎全無倖免,而“極光”的出現,也再次暴出資訊時代的網路安全問題…接下來為您報導的是來自醫葯界的最新消息…’歐陽極好像再也忍受不住似的,拿了搖控器,將牆上的電漿電視給關起來。空氣裡剩下空調微小的運轉,及深雪的刀叉偶然碰到瓷盤所發出的聲響。她低著頭默默吃早餐,看不出任何情緒,整個人安靜地簡直要讓人忘記她的存在。她的長睫在髮間若隱若現,光是看著她的側臉,就能令歐陽極心猿意馬,不能自己。他常常想也許自己會毀在這個小女人的手裡,他總是有這種不祥的預。可是他心甘情願,為了擁有她,歐陽極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他離開自己的座位,手一伸就侵入她的衣領裡,酥軟在握,他的也不放過她…深雪任由著他,不反抗也不掙扎,沒有辦法,她有求於他。‘我的家人們還好嗎?’歐陽極放開她,從書房裡拿來兩張印滿許多無意義符號的文件擺在她面前。深雪望著大落地窗外的海,她明白他的意思。‘下午,我可以去遊一下泳嗎?’歐陽極摟住她的肩膀,‘你已經夠美,不必鍛練身材了,我不喜歡太健壯的女人。’深雪不放棄,‘我可以去嗎?’‘去吧!不過…’他的同意有附加條件,‘不許太累,留點體力,晚上用。’雖然歐陽極俊美的五官上是開玩笑的壞壞表情,但深雪不懷疑他說的任何一句,違抗他,只是使自己的境遇變得更加悲慘而已。她仍然望向海,那裡是能讓她自由的地方,也許有一天,是的,也許…深夜。深雪在看過窗外海上點點的船影后,沉沉睡去。她實在累了,身上還穿著白天的連身洋裝,靠著沙發就墜入了夢鄉。歐陽極望著電腦螢幕上快速跑過的數字,他吐出的煙遮蓋住視線一會兒,當煙霧散去,螢幕上已顯示‘身份確認,歡進入本系統’的訊息。歐陽極滿意地關上電腦,來到深雪身邊。他抱起她的時候,一向淺眠的她馬上醒過來。

‘這麼累?’他心疼地撥著她的頭髮,讓她的臉蛋整個出來,才能讓他盡情地看著她的臉。深雪搖頭,以手撐著坐起來。拿起桌邊以藍玻璃杯裝盛的水,她啜了一口,乾渴的喉嚨舒服許多。‘我們又要完成一筆大易了,你高興嗎?’深雪的表情是漠不關心的,她唯一隻在乎一件事,‘我的家人呢?’歐陽極拿出一個紙袋給她,深雪迫不及待地出裡面的相片,那上面每一張都是令她快樂辛酸的臉孔。

‘你家的情形大致沒變,你父親仍然在大學教書,母親在家裡,你的小弟今年升上高中,你姐姐…’歐陽極停一會兒,‘她結婚嫁到另外一個城市去了。’‘姐姐結婚了?’深雪不太相信似的,她為姐姐高興也好傷,她還殘留著小時候和姐姐一起玩耍的記憶,她們一起玩過家家酒、一起向爸爸吵著要買洋娃娃,那麼小的姐姐,突然間就結婚嫁人,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啊!

‘都已經過了三年,你姐姐出嫁也是很正常;’歐陽極說,‘倒是你,跟了我三年,到現在還不屈服嗎?’他抬起深雪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你表面聽話,但我知道你的心還是沒有完全向著我,你總是想著要離開我,對不對?’深雪抿緊,不說話。她的沉默形同默認,歐陽極一字一句打樁似地警告她:‘若你敢離開,你的家人也不能活!出嫁的姐姐也一樣,我會殺光他們,再去追到你,不論你在那裡,我都會把你找出來,你聽清楚了嗎?’深雪仍然不開口,但眼裡已飽含淚水,一閉上眼,冰涼的淚珠潸潸滾落。

歐陽極見她哭了,語氣和動作都溫柔下來。他去她的淚水,柔聲哄著:‘別哭,只要你不走,這些都不會發生,只要你不走…’他的聲音消失在她柔軟的肌膚裡。歐陽極拉下深雪的衣物,大手滑過每一處;由腳趾至際,深雪無瑕的體如絲般光滑,總是給他最高的觸與痛快。

‘不要!’深雪掙扎著,卻讓歐陽極緊緊抱住,不給她任何拒絕的餘地,他的嘴強硬地壓下來,在她口裡綿長地糾纏。‘不…’她的聲音微弱,身體也沒有了力氣,只能無力地攀附住他。歐陽極比深雪更知她自已的身體密碼,他知道如何喚醒她身上的女、如何取悅她,深雪永遠拒絕不了他。他是深雪唯一的男人,過去,現在,還有將來,都不會改變。而深雪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即使這三年中,她不肯對他低頭,不肯真正出自己的心,但他願意等。不論多長的子,歐陽極都願意等下去。

停好車,關弘人不忘拿起報紙,將它捲成筒狀拿在手裡,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家。一開門,他養的大秋田犬直地坐在門口接他,興奮地猛搖著尾巴。‘嗨,大頭!’他草草地摸摸它,走進玄關,大頭卻以為主人手上拿的報紙是要跟它玩拋接遊戲,它緊咬著不放。‘不行,大頭,這不是給你的!’關弘人把報紙拿高,另一手去開燈。打開燈,他被嚇了一跳。‘你終於回來了?’一個嘲的聲音,‘我以為你打算搬去局裡住了。’‘艾妮?你怎麼不開燈?’關弘人撫著口,進房裡換衣服。艾妮追進房裡,‘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等你到這時候?你怎麼不問問桌上那些冷掉的菜是為了什麼?’‘桌上有菜?’關弘人真的心不在焉,連女朋友艾妮在桌上擺了一桌的東西都沒看見,他再探頭出去,看見桌上還有一個蛋糕,‘誰的生?’艾妮已經放棄再跟他說話了,她覺得自己簡直是費時間、情,她不再說了,只衝進房裡,拿了行李箱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想了很久,關弘人才想起今天是艾妮的生,而且他依稀記起,下午似乎接到過艾妮的電話,她特別代要他回家吃飯。他已帶倦意的臉上,這回再加上歉意,‘對不起,我真的忘了,一忙起來就…’艾妮的口氣冷冷的,‘你不用再說了,工作既然對你這麼重要,你讓工作當你的女朋友好了!’‘你聽我解釋好不好!’關弘人阻止她繼續收拾,‘阿聲死了!前幾天在電話亭被撞死的那個幹員就是阿聲。’‘阿聲?你不是說他出國了嗎?’艾妮也認識他,他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阿聲是去當臥底,我沒有辦法才對你說謊的,我不能洩工作上的機密。’艾妮終於停下來不再收拾行李,她癱坐在上,對於這段已維持兩年卻陷入泥沼的情,她覺得好無力。關弘人小心翼翼地問她,‘你不走了,是不是?’思考了很久很久,沉默了很久很久,艾妮終於開口:‘弘人,我看我們之間…還是算了吧!’這是她最後的結論。‘你是個好人,又是個非常盡忠職守的幹員,你熱愛你的職業,對朋友也重義氣,當初我欣賞你的就是這一點,可是往以後,我常常擔心,是不是今天和你一分別就再也見不到你?我的害怕,你明白嗎?’關弘人無話可說,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立場去留下艾妮。

‘你明白嗎?’艾妮抓著他,又問他一次。無疑地,她仍然是愛他的,但她自己也很清楚,關弘人是不可能為她放棄他的職守,既然理念不同,就只有分道揚鑣。

艾妮放開抓著他的手,從地板上站起來,‘這樣的你,將來也不會是個好丈夫,我好怕,我不想再擔心下去了。’一直趴在地板上的大頭站起來,好像已經知道艾妮要走了,它用它的大腦袋撒嬌地摩擦著她的膝蓋。

‘大頭…’艾妮抱著它的脖子,悲從中來,眼眶都溼了,因為平時她一個人在家,都是這隻大狗給她溫暖的依靠,他們有相依為命的特殊情。‘大頭,以後阿關一忙起來,你可能會好幾天沒飯吃,你要好好保重,沒事要多運動,知不知道?’大頭的大眼睛望著艾妮,它的眼睛也水汪汪的,很捨不得的樣子。

也許因為說得很清楚了,他們之間已沒有爭吵,關弘人默默幫她收拾,也開車將她和她所有的行李送回她原先的住處。分別前,艾妮代他,‘答應我,你要好好活著;還有,若是你離開情報局,不做幹員了,記得來找我。’說完,他們倆都笑了出來,關弘人揮揮手,‘有空我會過來看你。’從情人的關係解套出來,對彼此也許都好,他們都比較能夠心平氣和了。關弘人的車開走,艾妮眼眶又紅。她希望這不是自己和他的最後一面,她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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