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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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儉,費鄴章,他們處理這種事,駕輕就,把握十足。所以事先唯有自己和方采薇沮喪的無以復加,而他們篤定的在後邊坐著,冷眼看著,再給出致命一擊,難怪如此自信。

可是在手段上,彼此之間又有什麼不同?

無非結局高尚了一些,可這樣的結局,誰說不是一樣用利益換來的?

她知道自己又鑽牛角尖了,又認準了死理,說不定又要怒陸少儉。可這個念頭翻來覆去,就是不願意消散。於是坐起來,凌亂了頭髮,去看客廳裡的象棋廝殺。又覺得沒意思,轉身去看電視。陸少儉銳的看她的背影,然後一走神,步步潰敗。

黎爸爸慢悠悠的收起了棋子,不經意的笑笑:“小陸啊,我這個女兒,子和一般人不大一樣。常常會委屈你吧?”他搖頭:“沒有。”想起過往種種,並不算委屈,充其量就是小小的波折。

黎爸爸還是明白的笑:“實話實說就好了。她這人,不是不懂社會上橫七豎八的道道,可就是不願意去做。以後遇到什麼事,我還是希望你能照顧幫助她。”他鄭重的點頭,這個承諾,似乎更加的莊重。於是目光漸漸移到了正在看電視的那個背影上,因為和她父親的約定,這一眼,多帶了些穩重,有長者注視下的肅穆。

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就像是連環而來的巨,再也停不住步伐。如果之前只是醜聞的湧來,讓人懷疑王棋的人品和聲望,那麼費鄴章電話裡的消息,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有人將王老遺稿寄給了雜誌社。只是匿名留言,表示原稿已經被毀去,但是還是被人留存了數份複印稿。憶瑋知道王老的習慣,會在自己的文章裡標明完成時間,也就是說,這是最確切的證據。

她在電話裡脫口而出:“老大,是誰寄的?”費鄴章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一絲的惘:“我怎麼知道?”她輕輕“哦”了一聲。

費鄴章又說:“好了。現在也不用悶悶不樂了。事情算是解決了,放心在家待著吧。”憶瑋想著,那個平素總是風度優雅的教授,只怕此刻是真是狼狽不堪,再也無所遁形了。可是偏偏臉上不見得有幾分喜,話語都少了許多。

陸少儉就主動招呼她去外邊逛逛。恰好一家小茶館開著,對著門前小河,蕩蕩漾漾有些微的靈氣和古意。老闆很絡的招呼憶瑋:“小瑋回來了?”忙著端上一小碟茴香豆和花生米,又問:“喝什麼?”就是當地最普通的茶,陸少儉以前常喝的那種,聞上去還有陳陳的一點幽香。他輕輕撫住燙手的茶杯,似乎有些不悅:“怎麼每個人都可以喊你小瑋?”黎憶瑋不耐煩的撇撇嘴:“你怎麼這麼幼稚?”他輕輕吹開浮著的茶葉,然後慢條斯理的說:“為什麼不開心?”的確,大獲全勝的瞬間,於她卻有些沉悶。

她十分知道自己的缺點,就像陸少儉常說的:“你活得這樣理想化,總有一點會頭破血。”大約因為自小父母的呵護,而現在,男友亦是十分的照顧。像是為她築起了一道防護的牆垣,讓她可以安心的向前行進。

她不知不覺就說出一句話來:“以暴易暴,不知其非矣。”文言腔,十足的弔書袋。

陸少儉未必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不過多少也體會了其中的含義。於是笑出聲來,拿了一粒茴香豆,慢慢品著,說:“嗯,這店是孔乙己常來的麼?”她瞪他一眼,狠狠的嚼豆子。

他光明正大的問:“嗯,說給我聽聽,什麼意思?”她越是這樣說話,憶瑋越是難以啟齒。這個結果,其實已經很完美,她若還要計較,真有些吹求疵、不知好歹。

“你們…你和老大,是怎麼讓王棋的學生揭發他的?還有,那些複印稿,是怎麼到的?”他一本正經的說:“據我所知,都是費鄴章去收買的,還恐嚇了不少人。”憶瑋低低笑了一聲:“不肯說就算了。”他笑著為她解惑:“真的沒什麼。我聽說,那個學生已經懷憤很久了,他主動找上門來,我們憑什麼不好好利用一下?”陸少儉悠悠嘆口氣,忍不住一手撫上她臉頰,指尖輕輕摩挲,眼神專注,又顯得人:“你總是這樣。”水迢迢,夜風微微,他的手指不願離去,貪戀這半刻繾綣。

“你這樣,總叫我覺得可氣,可是偏偏氣不出來。你不這樣,倒不像是我認識的黎憶瑋了。”指腹之間暖意太濃,於是憶瑋微微側開臉,對上他的視線,有些溫柔,又有些好奇。

“我知道這樣很傻。明明就是我想要的結果,為什麼還要去計較你們做了些什麼?可是又怕,要是這些結果是用別的換來的,那麼你們和那個人還有什麼區別?”說話間手指輕輕撫著,像是在沉思“如果是這樣,好像真的是我想多了。”陸少儉微笑打量她這個動作良久,沒有不悅,淡淡的說:“那麼,你記住好了,凡是傷天害理的事全是你老大幹的,和我半點沒有關係。嗯?”她笑:“嗯,我記住了,你們八成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肯定還都是你做的。”陸少儉靠近她,額頭幾乎抵在她的肩側,低低的笑:“你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除非…你覺得我們的廣告部和網站那邊的接洽都算是傷天害理。”她相信他,於是目光宛然,溫柔如波,因為輕輕點頭,髮絲柔柔擦在他的臉上:“我當然相信你。”他們不再說話了,看著對岸一盞盞紅的燈籠亮起,一路蜿蜒向前,像是溫柔的藤枝蔓延。良久,卻如同瞬息。直到老闆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憶瑋不好意思,想要推開他——可他偏不,反手按住她,柔聲說:“怕什麼?”善良的老人家似乎也不願意打攪他們,從偏門繞過去,默默坐著菸,一縷縷飄散開,的菸草味道,因為淡極,顯得好聞。

此情此景,會叫人把身外的事兒都忘了。都很年輕,還是一心銳意進取的時候,卻又不約而同起了想就這樣天荒地老的念頭,於是相對一笑,莫名的歡喜。

回家的時候黎媽媽正忙著電話聯繫親朋好友,倒真像是馬上要舉行婚宴的架勢。

好吧,憶瑋悶悶的想:這和她無關,他們愛折騰,儘管折騰。陸少儉趁著電話間隙,還和黎媽媽聊上幾句。瞧老媽那陣勢,熱乎得像是把他當作親生兒子。最後定下第二天吃飯,三桌人,要多高調,就有多高調。

其實憶瑋家就是最普普通通的家庭,熱鬧,人多。哪個親戚有了什麼事,不管好的壞的,半天之內就人人清楚了。這頓飯,吃不吃倒也無所謂了,反正大姨姑媽叔叔伯伯也都知道了她帶男朋友回來。這樣一想,大大方方的吃頓飯倒也不是壞事了。

即便是心裡有了很多腹誹,可是在席間,黎憶瑋也不得不承認,陸少儉實在很給自己長臉。風度樣貌暫且不說,就憑她家那麼多親戚朋友,一圈認下來,他居然一個個叫得分毫不差,就足以讓人人都滿意了。況且他禮貌又周全,見面禮人人不少,閤家上下,無不歡喜喜,大有覺得憶瑋高攀的意思。

回去的出租車上,他們坐了後排,陸少儉拿了她的手輕輕摩挲,漫不經心的問:“我今天表現怎麼樣?”她微笑不答。

他因為喝多了酒,難得顯出幾分不勝酒力的樣子,懶懶靠著她不說話。窗外霓虹深深淺淺的映著他的臉,輪廓英,神慵懶。

“咦?你不是號稱千杯不醉麼?”他“噢”了一聲:“心裡高興,就願意醉。”她掰了他的臉仔細的看,心裡想:正常一小孩兒啊,在自己家庭面前表現的彬彬有禮,相處融洽,怎麼就和自己的父親鬧彆扭?

一出神,他就猛的拉下她,一下子就吻上去。酒香,或許還有輕輕薄薄的脂粉香,總之錯在一起,有些奢靡。

憶瑋看到司機師傅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笑著搖搖頭,一下子又急又又羞,拼命推開他。

他嘴角噙了一絲笑,淡淡的說:“我喜歡你們家。”又仔細的端詳她:“難怪會養出你那麼個女兒,我又會這麼喜歡你。”她的家庭,熱鬧溫馨,嘰嘰喳喳的親戚,漂亮活潑的孩子,這才是最中國式的家庭,溫暖得不可思議。

他不避諱自己的聲音大小,憶瑋聽起來,卻覺得有些微的心酸,於是點頭:“嗯,我會好好對你。我家也是啊,你看他們多喜歡你。”那一刻,他無限的安心:“嗯,這就算訂婚了?”她的笑容幾乎和他一樣溫暖安定:“嗯,就算了吧。”回到常安,恰好趕上某教授被名校解聘的新聞正式發佈,而與此同時,迫於周遭的壓力,這個教授發佈了正式的道歉聲明,承認自己在之前的論文剽竊,並鄭重向故去的王先生道歉。

七月,不知名的花香在這個小小的院落散開,憶瑋在低頭躲避烈尋找蔭涼的時候,發現青石板上點點滴滴的,彷彿濺落一樣的光光斑。她眼角滑向了了主編室。清晰可見,身材高大的主編先生,背對著自己,輕柔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子。那個女子的一頭長髮用咖啡的手絹系起來,美麗溫婉。

一切都在好起來了呢,她在酷暑中輕柔的對自己說。額角有汗水滑落,癢癢的並不舒服,可她的心底,愉悅一層層的泛起來。至少從目前看來,這麼優雅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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