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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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麼長時間了,他們還是沒尋來雲南,你就算再夜不歇地用力敲這木魚,又敲給誰聽?”嗒…嗒嗒…嗒…

木魚聲繼續依著它的節奏,不緊不慢。

“十三弟,不,應是十三妹子!你就開口講一句話,算我求你,好嗎?”

“十三”兩字倏地傳人兩入耳中,兩人心中不由一葫,喜於言表,自行,果然在這裡!

“唉,你還是這樣子!”只聽韓齊彥嘆了一聲“我知你心裡難過得緊,不想相信那一幕是真的…可你也該知道,那一幕的的確確發生了!你以前的事我都查清了,金氏兄妹原來五年前真的狠心要燒死你!那我不該幫他們,也不該帶他們去找你…可我已知錯了,不是嗎?”長長地嘆一口氣,似有無限歉意。

“可是,這一次在城郊,若不是我救了你,只怕十三你…”木魚聲微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有節奏地響起。

“我終於明白啦,蘇州金府除了十三你,真的沒有一個好人!那天在城外,我躲在一旁,將金老爺和你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我那時才知看似和善可親的金老爺原來是一條深藏不的豺狼!以前我怎沒瞧出來呢?你不管出身如何,也是他的親生骨呀!就算你不肯隨他回金府,不肯援手金氏布行…他也不該對你痛下殺手啊!真是豬狗不如!”嗒嗒…嗒嗒…

似恍若未聞,木魚聲依然,只稍快了半拍。

“十三妹子,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分上,你就開口說一句話,成嗎?你看,我又給你熬了參湯,你趁熱喝,好不好?再這樣愈漸消瘦下去,你會撐不住的。你難道不想等聶氏兄弟來尋你嗎?來,喝一口。”輕柔地勸解.帶著滿腔的希冀。

“十三妹子,你就喝一些,成嗎?”嗒…嗒嗒…

“十三妹子!”無奈地再嘆一聲“你惱我恨我,我知道,我不該不顧你意願,強劫你來雲南,可我也有苦衷啊,你怎就不能體諒我一下呢?你也見了那個韓雁了,她一個女人家,有什麼能耐坐韓氏葯堂少主的位子?她又是庶出,憑什麼能壓過嫡嗣的我?她死去的娘不過是我母親的陪嫁丫頭而已!”忿忿地咬咬牙。

嗒…嗒嗒…

“十三妹子,只要你肯幫我重登少主之位,我什麼都依你,你要回京城,我親自送你回去;你若咽不下一口氣要殲滅了金府,我也會幫你的!十三弟,看在咱們相相知多年的份上,你就…”嗒…嗒嗒…

“金十三!”輕柔開始猙獰“你為什麼不開口?你為什麼不肯同我講一句話!為什麼不肯同我講一句話!你難道忘了那幾年在蘇州咱們結伴出遊、秉燭暢談的開心子了?那時的你是多麼神采飛揚!你曾說過,只要為兄我一句話,你金十三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你怎就忘了?”嗒…嗒嗒…嗒…

“還是你見了那個韓雁,便惺惺相惜了?可她哪裡比得上我?是我認識你在先,是我先與你結成好友的,是不是?她不過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狼羔子!枉我一直對她那麼好!八年前若不是我在風雪之中救了她,她能回得了韓府認祖歸宗嗎?若不是我四處奔走給她尋齊葯草,她能醫好嗓子、開口說話嗎?若不是我毫無心防地手把手教她葯堂事務,她又怎能有機會入主了韓氏葯堂!我是真心拿她當妹妹待呀,可她呢?她卻反過來咬我一口!”惱惱地了幾口氣,說不出的憤恨“她那樣對我!哼,我不會再心軟啦!我要報復!我要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忽地又熱切起來“可我鬥不過她!但你金十三能啊!想當年威鎮蘇杭的金十三是何等的人物?要風有風,要雨得雨,江南布市全在你一手控之下!那時她韓雁還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啞女哩!”嗒…嗒嗒…嗒…

“十三弟!求你幫幫我!你一定要幫我一把!其實你本不用動手動腦,你只要對她說一句話,她不會不聽的!別忘了,八年前最先救她的是十三弟你!是你從破廟裡發現了昏不醒的她!是你冒著狂風大雨將她運回城的!若不是你,她韓雁早已不在人世啦!你的救命之恩她一輩子也不會忘的!”他急切地高喊“十三弟!你幫我吧!再說,這事與你也脫不了干係呀?當年若不是你力勸我認回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子,而今我又怎會被她奪走韓氏葯堂少主之位!”嗒…嗒嗒…嗒…

“金十三!”狠勁地一哼“別惹惱了我!你難道不怕一輩子被我囚在這不見天的巨石之下?你難道不想念那個聶二少?我知你已和他成了親,可你若老是不顯蹤跡,他可還會不放棄地尋你?你也知那個聶二少喜愛美,一見到美貌女子便移不開眼…你不怕他忘了你?你若明白這些,便幫我重登韓氏少主之位,若再這樣下去…嘿嘿,我可不敢擔保會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嗒…嗒嗒…嗒…

木魚聲依然依著不急不緩的音節,淡然地傳入石廳來。聶箸文一邊細聽迴旋在廳內的人聲,一邊同月細尋聲音出處。

“十三弟!我一直拿你當我韓齊彥的最好兄弟、人生惟一知己,即便知曉了你是女兒身,我也從來沒變過呀!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冷淡?難道你以前那些話是騙我的?難道你從來沒將我放在心上過?十三弟,你說,你說!”嗒…嗒嗒…嗒…

“我讓你再敲!”再也忍耐不了伍自行的淡漠,出手奪下那個被敲的木魚,忿忿地往地上一摔,啪地一聲,木魚掉了個粉碎!

聶箸文一下子急紅了眼,生怕失去理智的韓齊彥對自行不利!

可,他們到底在石牆後的哪一處?

“金十三!難道我韓齊彥真的這麼惹人討厭?從小爹爹便不喜歡我,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們這一輩以‘雁’字為首.可我身為韓氏嫡傳長子,韓雁竟然不是我的名字!只給我一個什麼‘韓齊彥’!我要它有什麼用?我才是應該名為‘韓雁’!只有這一個名字才符合我的身份!我母親為了我,費盡心思地將那個一出生便名為‘韓雁’的小女娃葯啞了,又遠遠地丟了出去,可爹爹還是不肯為我正名!我算什麼!”瘋狂地一腳踹向石牆!

咚地一聲,在石廳的聶箸文與月終於尋得了聲音傳出之處!

“十三弟!我惟一的希望就是你了!看在咱們相多年的份上,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看在我也喜、喜歡你的份上,幫我一把、幫我一把好嗎?”哀慼之溢於言表。

這石牆該如何打開?

聶箸文和月在聲音傳出之處摸了又摸,竟找不到一處縫隙!不能再拖延了!聽得出來,裡面的韓齊彥已處於瘋狂邊緣,再這樣下去,恐會對自行不利!

擊破它!

聶箸文與換一下眼,有默契地後退三步,準備運出內力擊破石牆!

“不可…”在兩人即將運功之際,身後傳來冷冷低語。

兩人大驚,因心神全貫注於韓齊彥話語上,竟沒察覺石廳中又來了人!

立即一回身,才發現石廳入口處有了淡淡燈光,一張冷淡的女子臉龐映在光下。

聶箸文一眯眸,一種馬上襲上心頭。

“小、小嫂子?!”可真是義兄楚天眉的小子?

女子並不答,只舉步來到石牆前,彎在石牆腳輕輕一按,只聽一陣吱吱輕響,石牆竟整面陷了下去!

再也顧不得其他,等石牆頂部有了尺寬縫隙,聶箸文縱身穿過縫隙躍進牆的另一側。

首先入眼的,是面他而坐於桌後的…伍自行。

“自、自行…”他一啞,望著子消瘦的面龐,竟呆呆地再也動不了步子上前。

“聶箸文!”驚詫於石牆的下陷,韓齊彥原本頓住了動作,但一見到最不想見的人,一下子又醒悟過來,忙又衝上前想拉住伍自行,未衝一步,便被隨後躍進來的月捉住拉了出去。

不大的石屋裡,只剩下一坐一站相對無言默默凝視的兩個有情人。

自行,憔悴了好多!

聶箸文嘴顫了顫,說不出一個字,分離許久的相思不知該怎樣傾訴。只看見他的自行雙手撐桌顫巍巍站了起來,他才如夢初醒,猛地衝過去用力摟住子,緊緊地。

直到此時,他才驀然開朗,將懸在半空的心放回腔,自行…在他懷間!

此時,無聲勝有聲…

*******

尋回了他的自行,聶箸文心情一下子好起來。因著他義兄的情義及韓雁的幫助之恩,他不再追究韓齊彥的過錯,只在拜訪了韓齊彥父親之後,便帶著子啟城回京了。

他知道,韓齊彥其實早就喜歡上了自行.只是沒有機會向她表白而已。對於一個因喜歡而行為偏的失意人,他無法狠下心去認真報復。畢竟,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過錯的。況,韓齊彥至少也救了他的自行一次,對他來講,其實是一生的大恩人。

他對韓齊彥,只有深深的可憐。這世間每一個人,再怎樣風風光光,背後都自有說不出的悲苦。自行既然不想追究此事了,他便更無權力。

只是在他們離開雲南之前,他想再見韓雁一面,告訴她,楚天眉八年來為了尋她吃下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大的心力,再怎樣恨他,也該見他一面,兩個人當面講清楚啊…但自石內韓雁幫他啟開石牆後,便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

他曾問過自行,自行也只淡淡提了一句,八年前她偶爾外出,是隨手幫了韓雁一把。除此之外,自行閉口不再言及其他。

他也因自行情上一時受波折衝擊,不想再多問免得害自行費神。但他知這次韓雁在暗中幫了自行不少,否則自行絕對待不到他來此,早已被瘋狂的韓齊彥傷害了!

但,他還是派人給江南的義兄楚天眉送去了一個訊息,告之韓雁現在的狀況。

在他和大哥的幾位好友裡,楚天眉是成親最早的一個,他十九歲便娶了十二歲的啞女韓雁,兩人甚是恩愛。只是,因楚母及其姐姐的從中作梗,八年前兩人因故分離,韓雁離家出走,再無音訊。

兩個相愛的人,不應該落得勞燕分飛的結局。

他尋得了人生的幸福,有了愛人陪伴,也希望天下所有的人也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茫茫人世間,一顆契合的心,並非輕易得來。

得之,則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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