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滣角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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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下魂來,心下惱怒,這張天師竟拿我作道具,向眾人展示他的法力高強,卻害我被火氣燻烤許久!那瘦小方士首先歡呼:“恭喜天師,捉住了這惡鬼!大公子現在可以安心養病了。”張天師也像功力大為損耗似的,將劍收回畔,吁了口氣,閉目不語。聽到齊管家的聲音:“天師辛苦了!”隨即有人奉上銀兩酬謝。
阿才和瘦小方士將施法用具收拾好了,全由阿才揹著,幾人走出屋外。我心下發愁,眼見大少爺近在身前,卻無法附體,也不知他們要將我帶到哪去。
到了門外院中,阿才晃了晃招魂幡,問:“師父,這個鬼怎麼辦?又沒人給銀子,不是白捉了麼?”張天師“嗯”了一聲,也不言語,只顧走路。瘦小方士道:“師兄真笨,改天找個大戶人家,放入他府中,不就有人給銀子了?”阿才道:“啊?怎會有人…”突然醒悟過來,連聲道:“師弟說得對,師弟說得對!”頓了頓,卻又疑問:“可這鬼自己跑了怎辦?”瘦小方士道:“有我們看著,它跑得了麼?”阿才道:“是!是!”我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他們竟毫不客氣地把我視作賺錢工具了,等他們哪天找到大戶人家,我恐怕早已魂飛魄散了!
同時暗暗奇怪,怎地過了這般許久,自己還好端端的,莫非這招魂幡還有延續魂魄之效?出了大少爺院子,張天師突然加快腳步,道:“快,快跟上!”瘦小方士道:“師父,走這麼急幹嘛?”張天師低聲道:“那大公子眼見不行了,他一斷氣,我們今所得的一百兩銀子就沒了,說不準還得給人捉住毒打一頓。”瘦小方士一聽,一忽就搶在了張天師前頭。
阿才嗡聲道:“師父,我們現在去哪?”瘦小方士回頭道:“不錯,大公子一死,賈府勢大,恐怕會派官府捉拿我們。”張天師道:“為師早想過了,做完賈府這筆大主顧,就帶你們上山東府去。”瘦小方士道:“上山東?師父…你不會是怕少天師追上來,不敢在江南呆了吧?”張天師道:“廢話!我是他叔父,他是我侄兒,你說,誰會怕誰?”瘦小方士道:“當然是…叔叔怕侄兒!”張天師怒道:“又說錯話!你目無尊長,這次的半兩工錢被扣了!”瘦小方士笑嘻嘻道:“師父,你忘了?我今的工錢,剛才已經被你扣光啦。”張天師道:“罰你兩天不許吃飯!”瘦小方士道:“可是,師父,沒吃飯,怎有力氣幫你幹活騙…那個…掙錢?”張天師道:“有道理…那就扣你下次工錢!”瘦小方士登時如霜打了一般,低頭有氣無力走著,落到了張天師身後,吱吱嗚低聲道:“山東兵荒馬亂的,鬼才願意去呢。”張天師卻聽到了:“笨蛋!兵荒馬亂才好,死的人越多…”瘦小方士立即點頭道:“對對,捉鬼的生意便越好!”
神一振,緊跟上了他師父。說話間,三人腳步不停,已穿過東北角門,到了園中。忽聽一個聲音響在附近:“四叔,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吧。”***張天師頓時臉
一變,腳下打轉,忽溜溜的折往南行,瘦小方士立即跟上。阿才遲疑片刻,也緊跑上前。張天師忽然想起,回頭道:“快,快將幡兒藏起!”阿才慌急間提著招魂幡四下裡打轉,張天師搶身過來,拿了招魂幡要往他懷裡
。卻聽得一個聲音:“四叔!”園中一棵樹下,站著個少年道士,面容沉靜,也不知他怎麼冒出來的。瘦小方士和阿才忙回頭道:“少天師!”那少年穿的正是龍虎宗天師府的服
。張天師滿臉呆笑:“演兒,嘿嘿,你來啦!”少年道士道:“四叔,你趁爹爹閉關修行之際,竟將本門歷代天師所用的靈幡偷取下山來,在民間四處招搖攬財,壞了本門規矩,快將靈幡還來,跟我回山。”他說話慢條斯理,聲音沉靜清澈,似乎不慣行此催
之事。張天師道:“演兒,這幡兒你爹爹用了幾十年啦,也該輪到我用些時候,過兩年,我還回山去,不就得了?”少年道士道:“這…如何使得?二叔說,你從小不好好修行練功,盡搗些歪門
道,又貪吃貪喝,靈幡在你手上,定會作出有辱天師府聲譽之事,要我及早下山,追討回來。”張天師怒道:“什麼,老二竟這麼說?哼,他一個好
之徒,娶那麼多老婆。怎能信他的話?”少年道士搖頭道:“我一路跟來,早打聽到你四處以‘龍虎山張天師’名號騙錢啦!”瘦小方士搶道:“誤會,誤會,師父一直是打著‘龍虎山下張天師’名號才對,師父住的莊子在龍虎山下沒錯吧,他也姓張,這名號一點不假!”少年道士看他一眼:“二臭,不須狡辯,回山你也得挨罰!”叫“二臭”的瘦小方士將身一縮,當即不敢說話。張天師惱羞成怒地道:“我便是不給,你從小就是四叔我抱大的,還敢跟我來搶不成?”少年道士聞言一呆,也不慌怒,只道:“姐姐已經下山來了。”張天師一聽,當下便慌了,與阿才、二臭對視一眼,也不多說,低喝一聲:“我們走!”少年道士皺皺眉,也不見他來阻攔。地上卻驀地竄出個不足三尺的小人,伸手來扯阿才手中的招魂幡,張天師叫道:“四小鬼也來啦!”一腳踢過去,那小人閃身躲避,身子橫空,一隻手還扯著幡角,口中呀呀亂叫。隨即旁邊地面又竄出三個一般大小的人來,身形似猴,閃動竄躍,靈活無比,纏得張天師三人無法脫身。
阿才與那小人互相扯著幡子,繫帶在拉扯中散開,幡布一角搭拉下來,我一見機不可失,飄身出來。這時才看清那四個小人身子雖小,面容卻已不年輕,估計是天生侏儒。
從幡中出來,身形一展,那種飄飄散之
頓然又起,我不敢久呆,忙往大公子居處飄去,出了園子東北角門,身週一切忽然變得愈來愈模糊,將到大公子屋子,隱約見有一大群人,擠得亂遭遭的“大公子!”
“筠兒!”的嘶喊聲傳來,夾雜著些哭聲,卻聽不是很清楚,恍若隔夢,極不真實。魂魄就要散開了!那種輕飄飄的虛無使得眼前一切不可捉摸,影影幢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形狀了,怎地頭部的
覺在前,身子各處的
覺卻像張開的一件薄衣在後飄?一頭撞進屋內,強忍著睜開“眼”見榻上臥有一人,尚未看清他面容,便將身挨近,勉力使出附體術,真氣凝聚而成的魂魄
水般從他頭頂靈
中注入。
覺如穿了身緊小的衣裳,全身侷促得要命。又像給人點了
道,手腳一點也動彈不得。我謹記師尊傳授的附體術要訣,不顧屋中糟雜的聲息,解體後殘存的用來凝聚魂魄的真氣一點點任其遊遍全身,所到之處,如清泉
過乾枯的旱地,麻木之
漸漸消失,心臟也開始恢復跳躍,當真氣全部匯聚丹田,我長舒了口氣:總算成功將這個新的
身收歸己有了。
同時心想,附體時軀體尚溫,卻沒有一絲抗拒,看來大公子的魂魄在眾人哭喊聲中已經離體而去,我心裡頓時像落下一塊石頭,負疚也隨即消失了。畢竟在他人生機尚存時,便奪人軀體,無論如何事後都會心中不安的。
我緩緩將眼睜開,見屋裡人哭成一片。其中一個丫鬟猛然見到我睜開眼來“啊”的一叫:“大公子!大公子醒過來啦!”眾人一時都看過來,所有的聲息一霎頓止。最靠近邊的一個老夫人,抬起一張淚臉,似乎不敢置信,
角牽動,終於破啼為笑:“筠兒,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