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暴風雨前23寧靜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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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並無多加解釋的意思,只擺了擺手:“都坐罷!”紫月張了張口,卻在紅英的示意之下,沒有將話說出。二人默默坐下,陪荼蘼一道用了早點。辰時剛過,便有小太監過來稟知,說是季煊與段夫人已到了。

荼蘼自偏殿回來,在自己房內坐了許久,也還是一句話沒說。因段夫人是與季煊同來的,因此她並沒在自己所居之處見父母,而是去了昭德殿西面的一座偏殿。

這次來宮裡,季煊夫婦帶了慧芝與明秀兩個同行。因天氣漸冷,雖知宮甚麼也不會缺,卻還是帶了不少物事來。慧芝不好與荼蘼多說甚麼,便將紫月喚在一邊,一件一件的指點著,詳細同紫月說了一回。紫月聽得連連點頭,將她所言一一記在心頭。

偏殿裡頭自有宮之人,故而說話並不方便。段夫人雖有心想說甚麼,但礙於一邊之人,也只能淡淡的問幾句。季煊更是不便說話,只深深看了女兒一眼。荼蘼想著家人,心不覺一陣澀。三人說了幾句話後,季煊夫婦也只得放下給女兒帶的東西,離宮去了。

荼蘼正愣間,鼻際卻忽而嗅到一股悉的清甜味道,她微訝的看了一眼,卻是紫月默不作聲的送了一盞杏仁茶來。荼蘼這才恍然記起,今兒段夫人來時,曾給自己帶了些杏仁茶粉。清平侯府一門皆對杏仁茶情有獨鍾,偏這東西做時頗耗時間,因此家一貫都備著杏仁茶的茶粉。平以茶粉沖泡,再加以調料,滋味倒也不算差。

荼蘼接過杏仁茶,拿了瓷勺嚐了一口,卻覺紫月的手藝倒也並不比月屏差到哪兒。

對紫月笑了一笑,她問道:“你以前可曾做過這個?”紫月抿嘴一笑,答道:“是小姐家裡剛送來的,我不過是按著慧芝姐姐的吩咐行事罷了!”荼蘼瞭然的點頭,便道:“她們送的想必有多,你與紅英兩個也嚐嚐罷!雖不是甚麼稀罕物兒,但秋氣躁,吃它倒也頗多好處!”紫月答應了一聲,看荼蘼面上略現笑意,便又趁勢笑道:“說起來,我們小時也吃過這個。那時人還小,爹孃也都還在,逢時過節,偶爾入京來走走,見著街上有叫賣這個的,我爹也曾買來給我們姊妹喝過…”她說到自己的父母,面上不現出孺慕之

荼蘼聽了這話,卻不覺來了興致,因問道:“京裡街頭竟有這個賣麼?”她在京少有出門,便偶爾出門一回,也大都有兄長陪伴,自然不會有機會去現這些。

紫月點頭道:“可不是,只是街頭的尋常之物比之小姐家做的,自是多有不如。不過那時節,我們姊妹喝了那個,卻覺比甚麼都要好得多呢!”荼蘼手的瓷勺在碗輕輕劃了一下,有些羨慕道:“你雖是這麼說,但我還是很想去嚐嚐呢!只是不知能不能有這個機會!”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忍不住的便嘆了口氣。

紫月嘴微動,終究沒能說出話來。她們姊妹二人父母亡後便即入了宮,宮雖是衣食無憂,但宮牆之內,全無自由,且宮廷險惡,實非安身立命的所在。荼蘼見她那副言又止的模樣,不一笑,低頭很快吃完碗內的杏仁茶,將碗遞迴給紫月:“你去罷!再衝兩碗,同紅英兩個一道嚐嚐,想來你們也有好一陣子沒吃過這個了!”宮自然是不缺杏仁茶這一類東西的,但類似紫月、紅英這樣的普通宮女要想吃到這個,只怕仍是不易。

見紫月退下之後,荼蘼這才起了身,稍稍的活動一下足踝,想著自己這些子也實在是過於懶散了,有些事兒,是該要早些籌劃的。她想著,便在一邊淨了手,一瘸一拐的入了內室。除了襪履,出腳踝,伸手慢慢的按著。同時體內真氣運轉,一絲一縷的滲入受傷的足踝處。足踝處一時暖暖熱熱,恍若泡在熱水一般。

這足踝上的傷,可得早些讓它痊癒,否則來拖了後腿可就大大不妥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一瞬間,她已下了一個決定,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決定——這場秋雨一下,便連續的下了好幾,直到第五巳時之後,秋陽方始在雨後羞羞答答的出頭來。久未面的陽光一旦出現,便燦爛得出奇,映得昭德殿的琉璃瓦一片金光燦燦。

昭德殿大太監吳源在陽光深深的了口氣,桂花的甜香與‮花菊‬的清香混在一起,衝入了他的鼻腔,讓他的神不由得為之一振。他的身後,跟了一名捧了藥碗的小太監。

留戀的看了一眼殿外燦爛得幾乎耀眼的秋陽,他回頭悄無聲息的走入寢宮,揮退小太監,自己跪在龍榻邊上,低聲喚道:“皇上,皇上…”龍榻上明燦的錦被動了一動,卻沒有人應聲。他只得輕聲又道:“皇上,該服藥了!”上的人動了一下,吳源很快上前,拿過一邊的軟枕放在榻上,將那個至今仍是大乾這片土地上最為尊貴的男子半扶了起來。才只六七天的工夫,承平帝的面又難看了許多,蒼白之透著死青,嘴角也開始耷拉下來,吳源默默接過小太監手的藥盅,試一試溫度,這才送了一匙到他嘴邊。承平帝擺了擺手,示意不想喝。

吳源低聲勸道:“皇上…”承平帝輕輕咳嗽著,然後淡淡的打斷他的話:“今兒天氣如何?”吳源一怔,旋即應道:“今兒倒是出了太陽,只是前些子一直都下著雨,因此…”他很想說,因此外頭還是很有些寒意的。但今兒的承平帝顯然並不想聽這些話,只平靜的吩咐道:“去拿藥來,伺候朕用了,朕想出去走走!”他口說著拿藥來,卻連看也沒看吳源手拿的那盞藥,顯然此藥非彼藥。

吳源稍事猶疑,才道:“前兒胡太醫特特叮囑了奴才一回,說那藥是再不能用了!”承平帝輕輕的笑了一回:“去拿罷!朕的身體,朕自己明白!”吳源聽著這話,不覺靈靈的打了個冷戰,畢竟不敢再多說甚麼,只默默退了下去,從一邊的楠木櫃子裡,取出那隻這幾年,他已無數次取出收起的長頸瓷瓶。他正想著該取幾粒之時,承平帝已然開口吩咐道:“拿來!”聲音雖虛弱,卻自有一番威嚴。

吳源的手輕微一顫,面上猶疑之更濃。承平帝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重複道:“拿來!”吳源一個回身,噗通一聲,已然雙膝跪地,哽咽的喚了一聲:“皇上…”那隻蒼白瘦弱到青筋畢的手已堅定的伸了出來,他終是不敢違拗,那藥瓶奉了上去。承平帝顫著手,拔了數次,方才拔出瓶,看也不看的傾出一把,盡數入口。藥似是得多了,他伸直了頸子,嚥了幾下,方才將藥嚥了下去:“水!”他含糊的說道。

吳源急急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承平帝口,承平帝一仰脖子,將水喝了下去。水似是喝的急了些,他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青白到沒有一絲生機的面上泛起了絲絲紅暈,乍一瞧,倒覺氣好了些。吳源忙為他撫背順氣,過了好一刻,他才算是平息下來。

靠在軟枕上,承平帝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朕…適才…夢見玥兒了…”吳源一顫,忙又跪倒在地。玥兒,正是肅親王林垣馳的母親杜皇后閨名。他自承平帝尚在潛邸之時便一直服侍著這位帝王,對杜皇后的閨名自也略知一二。

承平帝沒去看他,只淡淡的笑了一笑:“她還是從前那副溫柔賢淑的樣子,見到朕的時候,也並不生氣,只笑著對朕說,說她與淑妃在泉下已等了朕多年了…”停了一下,他又搖了搖頭,道:“她還說,前兒,她見著妙妙,妙妙還問起她,問她…朕何時下去…”吳源的臉都嚇得青了,只是佝僂著身子,不斷的打著顫。

承平帝見他這般模樣,便不再言語,闔目休息了片刻,重又睜開雙眼:“扶朕起來罷!”吳源顫抖著起身,慢慢的服侍承平帝穿衣,待衣裳穿好,他才又取出一領狐裘,為承平帝穿好。承平帝服了藥後,神與面都比先前好了許多,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出寢殿。

秋陽毫不吝嗇的照在他的身上,溫暖而祥和。空氣金桂與‮花菊‬的香氣幽幽,被陽光與水汽一蒸,便愈氤氳柔和,沁人心脾。承平帝微微眯起眼,目光卻忽而落在自己的右前方。

那裡,一名著淺緋宮裝的少女正輕盈而緩慢的走過來。

燦亮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個人沐浴在淡淡的金光暈之,明明上、身上都沒有太多、太繁複的釵環飾物,但卻讓人有種明亮得睜不開眼之

她走的並不快,足下卻極輕盈,看著甚至有些蹦蹦跳跳的意思。這種奇異的步姿,讓他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那個嬌俏可人,愛一蹦一跳走路的江南女子…

“妙妙…”他不由的輕輕喚了一聲,聲音卻是微不可聞。

少女似乎甚麼也沒有聽到,她稍稍的加快了步伐,腳下的步伐便也愈輕盈靈動,她上前來,深深施了一禮:“臣女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口脆清朗的京片子,卻並不是那記憶的吳儂軟語。承平帝一震,再低頭定睛一看,這才醒過神來:“你是荼蘼?”他笑了一笑,慢慢的說著,心亦不知是種甚麼滋味。

“你的足傷已好了麼?”他信口問著,想起她適才的步姿,這才意識到今兒荼蘼的走路姿勢何以會這般的輕盈而迥異平。是了,宮對女子的行路姿勢,一貫的要求都是端莊平緩,只因她足踝有傷,行路姿勢才會顯得比平佻達得多。

荼蘼抿嘴一笑,答道:“謝皇上關心,將養了這幾,已無大礙了!”承平帝點了點頭,目光四下一掃,忽而開口道:“今兒天氣好,你陪朕下盤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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