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午夜俠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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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錢橘皮道出一番話來,鐵守容在上涔涔淚下,大凡一個病人明知病入膏盲,不可救藥,但衷心裡未嘗不存著萬一的希望,尤其怕聽人家說出無救的話來,這錢橘皮一番話雖說得情理兩盡,但言中之意,可含著暗訴這傷勢已危險了,鐵守容是何等慧心之人,那還會聽不出來?所以聽完這番話後,芳心中一陣辛酸,眼淚直把那枕兒都浸溼了半邊,不由對著那錢橘皮勉強微笑道:“謝謝錢大夫了!我看我這傷是不會…好了…”言罷一陣咳嗽,
得幾乎都透不過氣來。
這錢橘皮此時也似乎被那店小二傳染了,平常那一顆非見財不軟的心,今竟會破天荒第一次的同情別人來啦!見狀一直皺著眉頭,走近守容榻前嘆一聲道:“姑娘!我看你這病不像是陳疾,是不是被什麼打傷了?還是吃了什麼毒物吧?”鐵守容苦笑的搖了搖頭,本想不說實話,一眼見那店小二及錢橘皮眼中竟都帶著一泡淚,滿面焦悽之
,心中不由不忍,嘆了口氣道:“我就實在…對你們說吧!
…
我名鐵守容!江湖中俱…稱…我雲中雁…”方言到此,那店小二猛一睜目,滿臉驚疑之道:“什麼?你就是雲中雁?”鐵守容點點頭道:“不錯!
…
我就是劍殺赤仙怪蟒…的雲中雁…”那錢橘皮也似一怔道:“雲中雁好象是個大俠客?
…
想不到會是姑娘…只是你又怎會受此重傷呢?”雲中雁搖頭嘆息道:“距離此處不太遠的華山之尖…有一青衣寺!內中有一赤臂尼忍大師,…我因與她有深仇,不想動手之下,竟中了她的紅霓羔,與六合掌!
…
”那錢橘皮皺眉道:“什麼叫紅霓羔?六合掌?這老尼姑好毒!”店小二也嚇得臉發白道:“乖乖!青衣寺!那裡頭的姑子誰敢惹?更別說是那忍大師了!她們那一個到這鎮上來,不管吃飯住店,誰敢要錢?好傢伙!你這傷竟是被那老尼姑打的,難怪這麼厲害呢!”此時錢橘皮聽說是中了這種怪功掌力,自問也是無能為力,只好嘆了口氣道:“我方才開的幾種藥,買回來以後,一天要吃兩次,這是謂元固氣的藥,起碼可使你氣血暫固,短
內尚不致加重傷勢,只是要想以這付藥治病,不是我錢橘皮自己洩氣,那可真不行,這麼吧!我這就回去,西街有個老翰林姓張名進益,此人醫道極高,遍閱醫書,擅醫各種怪症,不過你這種傷,恐怕他也沒什麼辦法…”說著齒咬下層,猶豫了好一陣子,那店小二一雙鼠目,目不轉睛的瞪著他,滿臉乞望之
,錢橘皮考慮了半天才道:“這樣吧!我錢橘皮好人作到底了,我後天親自去請他一趟,這人平
不懸壺行醫,請他可真難,不過我既然親自去請他,大半是不成什麼問題…”言罷對著鐵守容一拱手道:“姑娘好好休養吧!千萬別心急氣燥…這樣對你這種內傷可不大好,後天那張老翰林要來,也說不定他有辦法,總之!這種事不是急的事…唉!”說著提著箱子就要走,忽然又停下步,回頭死看了那珠匣一眼,又一跺腳這才走,雲中雁
道:“先生…別走!還沒給錢呢!”那店夥聞言連道:“錢大夫已走了!他不要錢!姑娘你放心休養吧!我這就給你抓藥去…”那錢橘皮先聞鐵守容一喚,本已轉回,一聽這小二之言,只好又轉過身子,狠狠的瞪了這店小二一眼,心想後天那張大人來看病,看你們不給錢行不行?
且說他二人出去後,鐵守容一人臥傷在榻,思前想後好不寂寞,最使她難受的,並不是這傷勢輕重如何,而是她忘不了葉硯霜,她想到自己要死了,她默默祈求著上蒼,使她能夠再見葉硯霜一面,但是她失望了,子是過去了!一天!兩天!三天…。
那位錢橘皮所介紹的張老翰林來了,但亦是束手無策,只開了兩服滋補的藥,其實鐵守容所以能撐至今不死,主要是得力於那翠兒所贈的幾粒丸藥。
這種藥赤臂尼名之為“冷心丸”是她本人親自採集放諸大山中,以七十二味不同靈藥,焙制而成,共得藥百粒,也真可說是起死回生,但云中雁這種紅霓羔,卻是藥不對症。
可是對她所受內傷,卻有極大功效,有這四粒丸藥在,起碼半年以內不致有生命危險!
昏暗的油燈閃著這小屋子,時已是夜午了,這可憐的姑娘,在上睜大了眼,凝視著那
淚的蠟燭,眼見它由長而短,由短而熄,最後全室昏暗。
她到頭部昏暈不能忍,四肢連一絲力氣都沒有,窗外的風,在這深秋的夜午,吹打在老牛皮紙的窗上,發出陣陣的響聲,她確有些倦了,慢慢的閉上眼睛。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忽然她覺得,兩肩上一陣酥軟,像是有人用雙手來捏自己的肩井似的。守容無力的睜開了眼,她確是沒有什麼力氣了,她彷佛看見眼前一個黑影用雙手在自己命門雙肩不時的撫捏著,有一絲絲的熱氣由這黑影的雙手傳進來,使她
到這是多
來最舒適的一霎那。
但是室內漆黑一片,她看不出來者何人,雖然她是能暗中視物,但此時她的力己不允許她有此能力…暗影裡但覺這人雙目如電,嚇得她在
上猛一翻身,強提著氣問道:“你是誰?”這人不聞不問,暗影裡她只能判出這人的目光如炬,是個男人!兩肩及命門經這人有力的臂一陣堆拿,已
到清醒的多了!
她睜大了眼再看看這人,這人竟把頭轉向一邊去了,鐵守容猛伸雙腕抓著這人的一隻手,藉著這人的力,拉坐了起來,抖聲又問道:“你到底是…誰?”不想這夜行人一手,把手收回來,口中只道了聲:“你…容…”竟然一縱身又由窗子出去了,鐵守容驀然一驚,她掙扎著向那人追撲去,但全身已沒有絲毫氣力,撲通一聲摔在地板上,她仍自向暗中泣道:“你是…誰?既然有心救我,為什麼又不願…見我?”但窗外是一片漆黑,那有那人的影子,遠天有幾顆小星星在一閃一閃地!
鐵守容伏在地板上哭了!她猜不透這人是誰?為什麼他既來救自己,又躲著自己?
“這人目光如電,來去如風,居然在自己身前來去無蹤,這一身功夫,真令人佩服…”
“別是葉硯霜吧!
…
可是他那會這麼巧?又那來這麼大本事了?
…
由他方才替自己推拿道的手,傳出的熱氣,分明這人內功匕臻至爐火純青地步了…”她在地板上哭了一陣,不得已又爬上
,猛然她又聽到窗口有
搐聲,不由又一撲,遙
道:“你…是誰?你是…”忽聽嗖!一聲,窗外黑影一閃,這次那人才真的走了!
鐵守容只好又躺下,側耳聽了半天,再沒有一點聲音了,跟著一陣雄雞拍翅之聲,叫了兩聲,原來天已快亮了!
此時她試著舉動四肢,竟是靈活得多了,除了那紅霓羔潛伏體內無法可除,她已到輕鬆多了!心中十分高興,求生
不由驀然而生…
“只要能多延一天,總是好的…”她這麼想著,不一會她就睡著了,多少子來她從未這麼
睡過,等到醒後又是一
的下午了。
隱聞到門口有人敲門,她問道:“誰?”那人答道:“姑娘!我給你送藥來了,順便還有點事情告訴你!”鐵守容一聽聲,知道是那店小二,不由道:“請進來吧!”這夥計答應著推門而進,一眼見她竟能坐起來了、不由喜形於面,詫異十分道:“怎麼!你能坐…起來了?”鐵守容微笑的點點頭道:“除了心裡發悶,氣難!別的痛楚都好得多了…”這小二張大了嘴,半天才道:“錢橘皮找來的那糟老頭子,真還有兩下子,姑娘!你快把這碗藥喝下去吧!喝了就許又好些了!”鐵守容接過藥喝著,心想:“要不是昨夜那個夜行人救我,我那能好得這麼快…”可是她也沒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