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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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珊和白玉換上男裝，於四阿哥他們一同在安陽城的大街上閒逛。兩個姑娘好久未曾出宮，頓時就覺得新鮮起來，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玩兒的不亦樂乎，苦了身後跟著伺候的高福幾人，手裡提著一堆女人家用的玩意兒。什麼扇子香袋兒，胭脂香粉，筆墨紙硯，手帕絲巾，釵環首飾，當地土特產和名優小吃，白玉居然還買了一個半人高的花瓶兒！斑福趕緊讓人送了回去，心裡暗自祈禱，可別再讓這白玉姑看見啥好東西了！否則，十三爺恐怕就要破產了，而他們八成就得累死了！

其實，她買的東西都便宜的很，挑的東西雖然多，可卻花不了幾個錢，冰珊詫異地問她為什麼竟買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白玉就悄悄和冰珊說:“男人掏錢的樣子最帥了，我就喜歡看十三給我掏錢時的樣子－－玉，喜歡嗎？喜歡咱就買！聽聽，多美妙的聲音啊！”翻了個白眼兒，冰珊徹底無語了！

後來，實在受不了每逢十三阿哥從懷裡往外掏錢時，白玉那一臉花痴的樣子，就走過去一把奪過十三阿哥的錢袋兒說道:“你把錢都給她，我們就不用跟著受罪了！”說的十三和四阿哥都愣愣的，冰珊解釋道:“你以為她喜歡那些東西啊？！她喜歡的是看你掏錢的樣子！”說完就把錢袋兒到白玉的手裡道:“回去以後，你讓他慢慢地掏給你看！”白玉噘著嘴說:“什麼嘛，那有什麼意思？！”兄弟二人聞言一愣，半晌，十三阿哥才哧笑道:“玉玉，你喜歡看我掏錢的樣子？！呵呵，哈哈哈哈…”四阿哥忍笑道:“你的喜好還真特別！”後邊高福等人氣的直翻白眼兒，心說:十三爺怎麼看上這麼個主兒，簡直就是有病！

幾人說說笑笑地往回走，快到仙客來的時候，忽然打斜次裡躥出幾個蒙面的人，奔著她們就衝過來了，的幾人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聽為首那人大喝道:“清狗，拿命來！”一擺手中長劍就朝幾人刺了過來。

四人出來都未帶兵器，身後又只有高福等三個隨從，對方卻有十數人之多，場面登時就混亂起來。

十三阿哥對冰珊大叫，“保護好四哥。”自己卻身和那人打了起來。白玉擔心十三的安全，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好和冰珊一坐一右護在四阿哥身邊。

冰珊對高福嚷道:“快回去叫人，把我們的武器拿來。”高福緊著答應著，瞅個機會撒腿跑了。另外兩個本身倒還有些功夫，可此時敵眾我寡，自顧尚且不暇，更別提保護四阿哥了。

四阿哥的武藝一般，尚可勉勵維持，就對冰珊說道:“冰兒，你去幫幫十三弟，我這裡還支持的住！”冰珊看了看四周，圍著十三的最多，大概有八九個，他們這邊也有五六個，還有那兩個侍衛身邊有幾個。只待把侍衛喚回，還勉強可以支持一會兒，就對白玉大喊道:“護著四爺退到牆邊兒，你自己小心。”說完就踢開跟前的人，躥到十三的身邊說道:“十三，咱們慢慢的和四爺匯合到一起，待高福叫人來後再說。”十三阿哥點點頭，倆人相互配合著往四阿哥那邊移動。

高福領著十幾個大內侍衛，抱著幾人的兵器氣吁吁地跑了過來，局勢立刻就有了變化。十三和冰珊將劍和刀握在手裡，相視一笑，頓覺豪氣沖天。

四阿哥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也不再狼狽了。只聽他大聲喝到:“都住手！”所有人都看向他，四阿哥冷冷地問道:“爾等何人？為何在光天化之下行此勾當？”對方為首之人冷笑道:“我們是誰，你不必知道，只要我們知道你是誰就行了！”四阿哥想了想說:“你們是天地會的？！”那人明顯一愣，隨即罵道:“清狗，今就是你的死期，你納命來吧！”說著就衝了過來。

十三阿哥攔住他的劍冷笑道:“就憑你們幾個賊也配叫爺納命來？！呸！今兒就叫你知道知道爺的厲害！”一擺手中長劍和那人打了起來，旁邊眾人一見也開始繼續剛才的打鬥。

冰珊長刀在手，立馬就殺氣騰騰的加入了戰團。可惜，她從未殺過人，因此手下也不夠兇狠，致使許多機會都白白溜走了。對方的人見她雖然招式新奇古怪不好對付，卻下手不狠，又無甚內力，留下兩三個人足夠應付的了。就漸漸的轉移了目標，往四阿哥那邊移了過去。

白玉急得大喊，“珊，你手下留情，人家可是想要你的命呢！”手裡摯著短刀，左支右搪。四阿哥心裡也自著急，卻也知道冰珊從未殺過人自然就下不了手。可眼下的情勢去不容你心軟啊！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故意賣個破綻，將自己的右臂恰到好處地在對方的刀上劃了一下！不過，雖是有意卻也傷的不輕，鮮血立刻就了出來。悶哼一聲，閃到了一邊。

高福等人和白玉立刻就驚叫起來，“珊，四爺受傷了！”

“爺！您怎樣？”高福忙跑過來焦急地詢問起來。

“四哥！”十三阿哥無法分身，只好焦急的大聲喊叫。

冰珊的心一靈，踢開對手，回頭看見四阿哥滿臉蒼白，胳膊上血如柱，倚在高福的懷裡，眼睛卻關切地望著自己，頓覺渾身的因子都瘋狂了！都怪自己婦人之仁，否則胤禛怎會受傷？悲鳴一聲，長刀立刻就換了招式。大開大合，劈、砍、扎、刺！對方原看她並無甚過人之處，萬沒想到突然就瘋狂起來！不備之下立刻就慌了手腳，致使刀過之處頓時就鮮血橫飛！

高福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陷入瘋狂的冰珊，心下的駭異就不必說了。對方眼見冰珊瘋狂的打法也不有些吃驚，哪有人打鬥不顧自身死活的啊？！這女人瘋虎一般，將己方兩三個人都砍翻在地了！為首之人眼見十三阿哥和自己不相上下，那個女人又一反常態地忽然厲害起來，那十幾個大內侍衛也不是吃乾飯的！崩摸著時間，官府的人馬上也會到來。知道今次行動以告失敗，就找了個機會騰身一躍，跳上對面的屋頂，大聲說道:“今暫且放過爾等，來必將取爾等首級以告天地！”底下的人也跟著掙扎著跑了。那人卻在臨走時深深地看了呆呆立著的冰珊一眼，之後一個縱身就不見了蹤影！

冰珊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地上屍體，心裡不停地大喊: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

十三阿哥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讚道:“厲害！”卻意外地見到她空的眼神和茫然的神情，心裡詫異，就問道:“你怎麼了？”冰珊喃喃地說道:“我殺人了！”

“呵呵，我還當什麼呢！不就是殺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十三輕笑著往四阿哥身邊走。

“四哥，你傷的怎樣？”十三那阿哥走到四阿哥身邊皺著眉問道，卻見他並不答話，順著一看，原來冰珊還站在那兒沒動窩！不覺也皺了皺眉！

四阿哥皺眉看著冰珊的神態，知道她是受了刺，若是不讓她回過神來，恐怕就要留下夢魘了！忙扯著嗓子喊了聲疼，嚇了一旁的高福一跳。

果然，冰珊的臉轉了過來，毫無焦距的眼睛終於看到了他！愣了一下在疾步走了過來，“胤禛，你的傷勢如何？讓我看看。”情急之下倒是顧不上殺人的事了！

四阿哥安她說:“不防事的，你受傷了嗎？”搖搖頭，仔細地看了看就攙著他往客棧走。這時，安陽縣的衙役兵丁也終於趕到了！

“什麼人當街械鬥，給我抓起來！”班頭大聲吆喝著讓衙役抓人。

四阿哥的兩眼寒光一閃，對高福說道:“爺沒功夫理這幫兔崽子，你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給爺滾的遠遠的！”高福答應著跑去和那班頭周旋，見他不信，就掏出了欽差的大印。那班頭心裡有些害怕了，知道最近朝廷裡派了兩位阿哥到河南盤察水患一事，前已經完事走了，昨天，縣太爺還說這兩位主子八成得從這回去，要是巴結上了，可就前程無憂了！不過，這兩位爺都是古怪脾氣！四爺是個出了名的“冷麵王”！十三阿哥卻是個面善心狠的阿哥爺！巴結也未必巴結的上，只保佑這二位瞬順當當得從這過去也就是了！

難道，真是這幾個人？！他有些不敢想了！要真是兩個阿哥，在這裡被人打了，恐怕…哆嗦了一下，立刻就小跑著回衙門報信兒去了！

回到客棧，幾人立刻就忙了起來。請大夫的，包紮傷口的忙的不亦樂乎。

冰珊讓白玉打了熱水，化了些鹽，用乾淨的布蘸著輕輕地擦拭傷口的周圍。四阿哥抬眼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忍著疼說道:“不要緊的。”誰知他這一開口卻使冰珊的眼圈一紅，“怪我！”

“怎麼會怪你呢？！一個女兒家，哪裡經過這種陣勢？！又如何下的了狠手？！行了，別自責了…”

“四哥，大夫來了！”十三阿哥領著一個郎中走了進來。冰珊閃到一邊讓那大夫過來看視。大夫看了看，又把了把脈說:“不放事的，擦上刀傷藥靜靜地養著就行，只彆著水別用力即可。”說完就留了藥去了。

十三阿哥對四阿哥說道:“還是用咱們自己帶的藥吧，大內的藥總比外頭的強些！”四阿哥點了點頭，十三阿哥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白的瓷瓶遞給冰珊。

接過瓷瓶，拉過他的胳膊，往傷口上倒了些藥，又拿布小心的裹好才輕籲口氣把瓷瓶還給了十三阿哥，自己站到了一邊去了。

四阿哥皺眉對十三阿哥說道:“老十三，回來那些個混帳東西來了，你就給我打發了，我不想見他們。今兒就住這兒，明兒一早就動身回京。”

“四哥，您看今天這些人是天地會的嗎？”十三阿哥思索著問道。

“恐怕是的。”低頭想了想又說:“那些人恐怕還不死心，讓他們晚上警醒著點兒。”

“嗯，站到了。”十三答應著看了看一旁愣怔的冰珊說道:“四哥，您休息吧，我們出去了。”說完就拉著白玉走了出去。

四阿哥注視著窗前一語不發的冰珊，心裡明白她還沒緩過來呢！就溫和地說:“冰兒，你來。”冰珊回頭看了他一眼，沉默著走到前。四阿哥將她拉坐在身邊，左手環住她的身問道:“可是為了殺人的事？！”見她哆嗦了一下就心疼地說道:“這是生死拼殺，就和你上次在狼群裡一樣。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

“可那是狼，這是人阿！看著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消失…”瑟縮了一下，冰珊只覺得自己的渾身犯冷，腦子裡全是剛才那血淋淋的一幕。

緊了緊手臂，四阿哥低聲說道:“冰兒，忘了吧！只當那是一場惡夢好了！”

“怎麼能忘記呢？！那是兩條人命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對這些自是不會看中！一個人的生命在你們的眼中和螻蟻沒什麼區別！死在你們手中的人恐怕早就不計其數了！”冰珊動地掙開他的懷抱，站起來大聲的叫嚷著。

四阿哥的臉一變，沉聲說道:“不錯，你說的對！在我們看來，一切違逆我們的心意，礙著我們腳步的人都該殺！”看了她一眼又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哥哥不也是如此嗎？！”渾身顫抖地看著眼前陌生的他，冰珊心裡有一次戰慄了！這個人陰狠的程度遠遠的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雖然早就知道他是清使上最無情的帝王！可是，在一年多的接觸之中，從未覺得她是那樣的人！或許，他給自己看到的只是他好的一面，仁慈的一面，多情的一面！而另一面是自己始終也不曾看到過的－－狠辣、無情！

淚眼濛地問道:“如果，對方是你的親人呢？”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冷冰冰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晃了一下兒，冰珊的心亂了…

四阿哥起身將她摟住勸道:“好了，冰珊，我知道你的想法，別鑽牛角尖兒了，啊？！”閉上眼，不想看到他變幻莫測的神，不想看他眼中幽幽的眸光，放任自己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冰珊的面前站著兩個血淋淋的人，面淒厲地對她吼道:“是你殺了我們！你還我們的命來！還我們的命來…”倆人一起伸出沾滿鮮血的手狠狠地掐上了她的脖子！

“不～！”冰珊大聲的叫了起來，左躲右閃地跟他們周旋著…

“珊，你醒醒啊！珊！珊！”白玉焦急地呼喚著在上掐著自己脖子左右翻滾的冰珊，回頭對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急道:“你們快來啊！珊珊作惡夢了！”使勁兒地掰著她的雙手，可冰珊的力氣居然大的嚇人，眼見她的臉以經有些青白了！

四阿哥兩人迅速來至前，四阿哥皺眉說道:“老十三，拉開她！”十三點點頭與四阿哥合力掰開了冰珊脖頸上雙手，頸子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深紅的痕跡了！

四阿哥不顧手傷，將依舊亂動的冰珊抱起倚在自己的懷裡，心下暗暗後悔不該她殺人！

白玉難過的伏在十三的懷裡哭了起來，“珊珊她會不會醒不了啊？胤祥，我好害怕啊！”十三阿哥拍了拍懷中的人，低聲說道:“放心吧，她會好起來的！”看了看上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十三阿哥嘆了口氣說道:“玉兒，我們出去吧。”胤禛低頭看著懷裡不停發抖的冰珊，懊悔的要死！要不是自己故意受傷使她情急之下傷了人命也不會讓她如此恐懼了！想起剛才的情景，猶自有些心驚－－她眼中的驚恐，懷疑，質問，自責，還有對自己的厭惡！唉～！冰兒啊，你不會知道的，像他們這些人對他人的生死是絕對不會看中的！雖不曾親自動手殺過人，可因他們而死的卻不計其數！若是個個都如此內疚恐怕早就內疚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