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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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江釣叟看見病黃虎章祿痛得面慘變,額角上的汗珠,每粒都有黃豆大小,滾滾滴了下來,兩眼瞧著自己,不住搖頭,他知道賊人已經嚐到利害了,自己這一種卸骨法,最是狠毒。
如果工夫一大,即使事後接上骨,也要殘廢,龍江釣叟再伸出左手來,向他下巴一託,用力一捏,真好手法,病黃虎的下巴恢復原狀,疼痛也漸漸停止了,龍江釣叟見他滿頭大汗,厲喝道:“賊子,你還敢無禮嗎?在我龍江釣叟的面前放肆的人等於自討苦吃罷了,如果你再罵半句話,我叫你照樣疼上三
三夜!”病黃虎嘆了一口氣道:“原來你是盛老頭兒,怪不得我今天這樣倒黴了,罷罷罷,我已經落在你們手上,等如刀俎上的魚
,給我一個
快吧!”龍江釣叟冷笑道:“給你一個
快也很客易,只要你把頭道溝山裡有多少防禦工事,山寨防守情形,與及各處機關埋伏,完全說了出來,便可以饒恕你!”章祿眼睛一轉,說道:“我可以說,不過說也不大詳細,不如我索
畫一個草圖出來,
給各位參考便了!”門炳看見賊人答應招供,不
大喜,吩咐屯勇取紙筆來,病黃虎要求放綁,門炳不敢答應,拿眼睛望了龍江釣叟,龍江釣叟向虞家雙鳳低低吩咐幾句,虞家雙鳳各自拔出刀劍,叫屯勇搬過一個四方小木桌,一張橫頭木凳,然後將病黃虎雙手放綁,叫他坐在凳上畫圖。
章祿一跛一拐的走到方桌前,虞家雙鳳握著刀劍,緊緊跟在肩黃虎的背後,病黃虎就在坐下的時候,突然雙手把方桌一推,矮身一腳向虞秀雯掃去,秀雯早已經提防賊人暴動,病黃虎才一腳掃來,虞秀雯叫了聲:“著!”雙刀向下一落,竟把章祿一顆腦袋,砍做三片,章祿一聲慘吼,便自倒斃在地,鮮血險些兒濺了虞家雙鳳一身。
龍江釣叟頓足說道:“老夫一時大意,上了賊黨的當,真是八十歲老孃倒繃孩子了!”虞家雙鳳不明白老英雄這幾句話的用意,愕然問道:“賊子剛才暴起發難,只一動手便被我們砍死,有甚麼上當呢?”龍江釣叟搖搖頭說道:“這賊子不但生倔強,而且是
北四龍的死黨,怎肯隨便洩漏
北四龍的秘密呢?他剛才假裝答應,不外是打算找尋死路便了,試想他一個傷了腿腳的人手無寸鐵,即使把你姊妹打倒,又逃得到哪裡去?他明知走不掉也要暴動,不是故意叫你殺他,成全他的志願嗎?你們想想,是不是上了他的大當?”虞家雙鳳也是個聰明人,一想也覺悟了,虞秀雯恨恨的把病黃虎屍首踢了兩腳,她向龍江釣叟說道:“師傅,這姓章的賊子雖然死了,還有六個被捕的同黨,怎樣處置他呢?還是把他提出來拷問吧!”龍江釣叟搖頭說道:“不用為難這些無名小盜了,將他們切去一隻耳朵,趕返頭道溝山寨便了!”大刀門炳答應一聲,果然下令屯勇把這六個賊黨提上廳來,然後吩咐屯勇把這六個賊黨每人割掉一隻耳朵,這六個賊人疼得山嚷鬼叫,龍江釣叟將六個賊人割了耳朵之後,每人給他敷一點金創藥,然後吩咐屯勇押出村口,驅逐出境,不準稍事逗留,這六個賊人哭喪著面,抱頭鼠竄,返回頭道溝山寨不提。
龍江釣叟打發了賊人之後,便向虞家姊妹說道:“這裡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你們還是返回白家屯吧!因為白家兄妹目前還是人孤力弱,提防賊人老羞成怒,向他展開一次大進攻吧!”虞家姊妹唯唯諾諾,立即上馬離開門家屯去了,龍江釣叟由這天起,住在門家屯裡,過了一天,韓家屯屯主快馬韓天壽和小俠葛雷、石金郎兩人帶了一隊屯勇到來,大刀門炳和小諸葛葉廣梁銀槍姜仕雄三個人一同出屯接,韓天壽來到護壕邊,剛才下馬,大刀門炳已經搶過來握住他的手說道:“韓老屯主,門某過去為了一念之差,倒行逆施,做了許多對不起老屯主的事,還請韓兄原諒!”韓天壽笑答道:“哪裡話來,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過去的事譬如昨
死,還提他做甚麼?進去再說話吧!”門炳估不到韓天壽這般寬宏大量,不
暗叫慚愧,他把韓天壽和葛雷、石金郎一行人駕讓進屯子來,大刀門炳等三個屯主和龍江釣叟一班老少英雄在客廳上落坐,下人晉上茶來,寒喧已罷,話入正文,韓天壽道:“白故屯主在生之
,曾經說過頭道溝山寨賊人一
不除,必定成為心腹之患,今天這一句話不幸而言中了,我們由今天起,要一心一意的剿滅賊黨,綏撫地方,各位對於進攻頭道溝賊人山寨,有甚麼意見呢?”大刀門炳正要開口回答,龍江釣叟說道:“如果我們要堂堂正正的向賊巢進攻!非要比賊人多出一倍兵力不可,現在我們的兵力已經探明瞭,賊人方面約莫有多少實力呢?”小請葛葉廣梁說道:“
據一般可靠的消息報告,頭道溝賊人的總兵力,在四千人以上,火槍有百多杆,糧食也很充足,足夠一年之用哩!”石金郎在旁邊不
吐了一吐舌頭,說道:“賊人的兵力還比我們多出一倍,照這樣的說來,我們連守衛也不能夠,遑論展開進攻了!”龍江釣叟呵斥了一聲道:“不要胡說!”石金郎噤口不言,退在一旁,龍江釣叟喝住了石金郎之後,方才回頭說道:“賊人雖然有四千人以上的實力,可是備多力分,頭道溝山嶺面積遼闊,幾千人分散開來,無論如何也不夠用,而且賊黨方面,人材缺乏,好手只得一個懶道人,
北四龍的武藝,我們過去已經領教幾次,不外如此,其餘賊眾嘍-,更不足道,我們兵力雖少,如果善於應用,也未嘗不可以展開進攻,一鼓搗破賊巢,總而言之,事在人為罷了!”各人便問龍江釣叟有甚麼妥善方法,一鼓攻破賊巢,龍江釣叟便向各人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大刀門炳不
大喜道:“老前輩,真是足智多謀,計比諸葛,這是張子房一曲楚歌吹散那項羽八千江東子弟兵的方法,不戰而屈入之兵,就依計行事吧!”各人一致贊成依計行事不提。
由這天起,沿著頭道溝山嶺的屯子下面,開始散佈一種官,
言的內容是黑龍將軍善祿,因為本省境內臣風大盛,馬賊鬍匪到處倚山結寨,劫掠行旅,為患地方,決意由松南方面
調兩標兵力到來,會同本省四府(龍江、濱江,
江,合江)四廳,虎林、輝
,東寧,黑河屯水陸兵馬,向馬賊展開大進攻。
首先肅清牡丹江到圖們江邊一地區的馬賊,打通橫貫黑吉兩省的驛路,方才動用龐大兵力搜剿內興安嶺。
官府這一舉措不止肅清馬賊,還要徹底查究歷年來那些人販子和私探金礦者的內幕,一來維持稅收,二來打破這種自古已然,於今為烈的奴隸販賣,所以頭道溝山寨的強人首當其衝,必定被官兵圍剿云云。
這種言一散開來,很快的一傳十,十傳千百,不久工夫,傳入
北四龍的耳朵裡面去了,
北四龍近來十分失意,一方面是山寨連連出事,另一方面是門家屯宣告叛離,白家屯又再重建,如果這幾個屯子一聯合起來,自己別說要想稱霸一方,叫附近大小屯子輸錢
糧,恐怕連這裡也不能立足哩!
北四龍正在十分煩惱,又聽見了這種情報,他們不
大為震動,就在忠義堂裡集合商量應付的方法。
金頭龍崔仁壽主張查究這個消息的來由,混天龍彭君保道:“現在山下屯子,個個人都沸騰騰地宣傳著官兵不就要到來,大舉進攻山寨,咱們目前的實力雖然不弱,可是應付起官兵來,還嫌不夠,必定要未雨綢繆哩!”呼延慶過去試過風子嶺一戰的慘痛經驗,對於官兵剿山之說,也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宗旨,向懶道人徵詢意見,懶道人道:“各位既然提防官兵進攻,第一步多派耳目,到附近縣城府去刺探,隨時留意官兵動向,第二要廣貯糧草,不過這些糧草不宜集中在山寨內,要在附近各處的山頭上,挖掘山
,存貯米糧,準備官兵萬一入山時,可以化整為零,把兵力分散到各處跟官兵打游擊戰呢!”呼延慶一想也是,立即派遣了二百名
細賊黨下山,這些賊黨有的化裝佃戶,有的改扮小販,分散到附近縣城去,他又派幾百人到附近山頭去挖
貯糧,絡繹來往,忙得不可開
,可是這樣一來,龍江釣叟的謠言攻勢,已經收到初步的功效了!
就在謠言宣傳到十天左右,頭道溝山寨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那是甚麼事情呢?
原來賊人山寨忠義堂的面前,有一個四方木刁斗,刁斗杆上面扯了一支長條的杏黃布旗,布旗上寫著“替天行道”四個頭大的黑字,上次龍江釣叟初探頭道溝山寨,就隱身在這刁斗上戲懶道人,這天清晨把守忠義堂的賊黨值勤起來,忽然看見那面杏黃布旗脫了繩索,拋落地上!
原有的桅杆頂換了一支白布旗,飄飄晃晃,寫著幾個黑字,這幾個值班小頭目抬頭一看,只見白布旗上寫著“不攻山,逃者免死”八個大字也,不知道哪個人掛上去的?
賊黨一看之下,不蔡大譁,立即報告寨主,呼延慶嚇一大跳!
他趕忙和鐵背龍靳永嶽,金頭龍崔仁壽,混天龍彭君保三個一同出來,看見“替天行道”杏黃布旗拋落,換了一支白旗,這在綠林山寨看來,是極端忌諱的一件事,他們看了看白布旗上的事蹟,不然大怒,呼延慶咬牙切齒道:“豈有此理!哪一個混帳的東西!居然把這樣哭喪布幡掛在刁斗旗杆,值夜的孩兒難道完全是飯桶衣架嗎?把他們綁去砍了!”鐵背龍靳永嶽慌忙阻止道:“大哥少要發怒,這布條的字跡和我們以前在北安縣六龍莊正樑所掛的一般無二,莫不是龍江釣叟老賊很有一點神出鬼沒的本領,來去無影,出沒無蹤,怎可以怪責孩兒
心大意呢?”一言驚醒夢中人,獨角龍呼延慶當堂醒悟過來了,他吩咐賊黨把繩索解開,將白布旗扯了下來,細看了一回字跡,方才由鼻孔裡哼了一聲道:“真是這老賊的筆跡,這老東西端的可惡!”懶道人這時候也由內堂出來了,他看了看白布上的字跡,哂然冷笑道:“盛老頭子也是個有年紀的人了,卻
出這樣沒有出息的小孩把戲來,這些手段只可以嚇嚇鄉愚,不用理他,撕掉便算!”呼延慶聽見懶道人這樣一說,方才息怒,他吩咐賊黨嚴密戒備,尤其是到了晚上,所有寨外布卡放哨,寨內巡更值夜的人,個個都要特別留意,哪知道就在白布旗掛出第三個晚上,頭道溝山寨突然遭了祝融之禍!
這一場火起得十分離奇,起先是後寨兩個存放馬料馬草的房間,到了三更左右,突然起火,火光熊熊,焰煙直衝霄漢,守夜賊人看見馬料屋起火,這還了得,立即鳴鑼報警,飛也似的搶過來教,哪知道就在人聲鼎沸,眾購黨手忙腳亂的時候,忠義堂前的耳房裡,突然又必必剝剝的焚燒起來,火頭竟有三四個之多,北四龍不
大駭!
因為耳房裡存放了不少卷宗文件,本來一個賊寨,未具規模,哪有甚麼文件!
這些文件完全是由北安縣六龍莊以及東寧縣白頭溝子兩個人販子窩裡偷運出來的,都是歷年奴隸買賣帳目,和老
子
易的契據,依照常理說來,這些東西即使保存了,也沒甚麼用處,不過
北四龍到現在還抱著一個妄想,就是深信自己始終有返回黑龍江,再建人販子窩
的一天,這些文件契據正是將來東山再起的準備,所以明明是沒用的東西,
北四龍把它當作生命一般重要,如今一旦起火,那還了得?
他急忙喊人來救,可是大部份賊黨跑去撲滅馬房的火,一時間找不來許多救火的人,山風又猛,水源缺乏,就這一剎那的工夫,耳房的火勢已經燒通屋頂,火勢已經燎原了!
好在北四龍建立頭道溝山嶺賊寨的時候,已經提防有這一著,所以他搭蓋房屋時,每一幢房子的距離,都保持十丈八丈以上的空地,無形中成了一條隔火巷,所以這一把火只把兩列耳房燒了便算,火勢真是猛烈,不到半個時辰,兩列耳房已經燒成一堆灰燼,
北四龍苦心保存了許多年的案卷文件,完全化做烏有,呼延慶頓足道:“又是這老賊搗鬼了,真是可惡!”經過這一場大火後,頭道溝山寨的賊黨不由震動起來了!因為龍江釣叟太過神出鬼沒,手段太可怕了!
今掛幡,明天放火,如果他再來一次大搗亂,那怎樣是好呢?
北四龍尤其惶惑,以龍江釣叟這種手段看來,要取自己四個人的項上人頭,實在不費甚麼氣力呢!最憤怒的還是懶道人,因為龍江釣叟一次掛幡,一次放火,總共兩次來去,自己兀自懵然不覺,簡直是把自己玩
於股掌之上呢!
北四龍和懶道人會商一切應付龍江釣叟的事,懶道人忿怒說道:“我們有幾千人實力,卻像烏龜一般,終
龜縮在山寨裡,等候敵人來攻,委實太笑話了!依照貧道愚見,與其守株待兔,不如爭取主動,先傾動大軍進攻門家屯,把門炳父子殺死,給敵人一個下馬威再說!”獨角龍呼延慶還以官兵進攻為顧慮,懶道人冷笑道:“老實說一句吧,我們現在的心腹大患,不是官兵,而是龍江釣叟和雙鳳、三彪這一班人,那些飯桶官兵,幾時見他剿滅過一股山寇,還不是此攻彼竄嗎?如果再守下去,恐怕被龍江釣叟接二連三的搗亂放火,一籌也莫展呢?”鐵背龍靳永嶽和金頭龍崔仁壽也極力贊同懶道人的意見,主張剋
向門家屯進攻,呼延慶違拗各人不過,只得答應。
到第二天早上,頭道溝購黨果然出動了三千人馬,由北四龍和懶道人率領,浩沽蕩蕩的離開了巢
,直向山下殺來,可是龍江釣叟已經布了許多耳目在山下叢林裡,賊人才一出動,他們立即向門家屯飛報,坐鎮在門家屯裡的龍江釣叟,不到半
工夫,已經得到了前方飛報了。
大刀門炳不著忙起來,說道:“老前輩,不好了!現在賊黨被我們接二連三的搗亂了幾次,居然
起他的真火來,出動大隊人馬向我們進攻,我們屯子的兵力只及他三分之一,火槍沒有他一半,試問怎樣抵禦呢?”龍江釣叟冷笑道:“門屯主不用慌張,這件事老早在我意料之中,如果連這樣也應付不來,我便不叫做龍江釣叟了!閒話少說,叫兩個屯勇來,吩咐他們騎著快馬,分別向姜葉兩屯送信!”門炳立即把兩個得力的屯勇,傳喚到自己的跟前,龍江釣叟不知道哪個時候用白布縫了兩個布袋,
給兩個屯勇道:“你們每人拿一個去
給姜屯主葉屯主,叫他依計行事便了!”這兩個屯勇領了布袋,跳上坐馬,蹄聲——的跑去了!
龍江釣叟派了屯勇去後,又向大刀門炳說道:“由頭道溝山嶺到門家屯一共有多少里路?中間有甚麼山河險阻呢?”門炳立即取出一塊地圖報來,這是頭道溝山嶺附近形勢的圖,他向龍江釣叟道:“由賊巢到這裡來,足有六十多里道路,中間隔了一道青衣河,這是牡丹江的支,過了青衣河岸,還有兩座森林,除此之外,就是一望坦途,完全沒有險阻了!”龍江釣叟在地圖板上看了青衣河的形勢,點頭說道:“就是這樣已經可以用計了,火速調三百名屯勇來,帶三十杆火槍趕到青衣河去,聽我指揮佈置!”大刀門炳就要派自己的兒子門致章去,龍江釣叟知道門致章是個庸材,即使派了他去,也沒有甚麼用場,不過為了情面關係,決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盛雲川只好說道:“這是前敵埋伏的事,不必少屯主親自去,在老夫策劃之下,門家屯準保無虞,由小徒去便了!”大刀門炳聽見龍江釣叟這樣一說,只得罷了,他馬上點了三百名
壯屯勇,帶了三十杆火槍,跟隨龍江釣叟到前方去抵敵,大刀門炳問盛雲川要不要後援部隊?
龍江釣叟笑道:“不用再增援了,賢父子在屯內靜聽捷音吧!”大刀門炳知道龍江釣叟是個成了名的老江湖,他說這幾句話,必定有相當把握,一顆心安定下來,龍江釣叟帶著人馬開到前方去了。
再說懶道人和北四龍帶著三千人馬,浩浩蕩蕩,離開了頭道溝山寨,一直向門家屯殺來,這三千人一大半是騎兵,不到半天工夫,距離門家屯不夠二十里路了,前面現出一道小河來,懶道人見了小河,便問呼延慶道:“大寨主,前面這一道河叫什麼名字呢?”呼延慶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條河叫做青衣河,過了這一道河,到門家屯一望坦途,絕無阻擋,這道河的水位很淺,不過七八尺左右而已!”懶道人便吩咐各人準備渡河,呼延慶便吩咐手下架搭浮橋,這些賊黨轟諾一聲,紛紛取出架橋工具來,所謂浮橋是用五個至六個的木桶,浮在水上,木桶與木桶間用杉排架起帆布,桶在木鋪浮水一面,然後讓它朝著水
慢慢向對岸飄去,這樣一來,便成功一道浮橋了!
頭道溝賊黨剛才把浮橋架好,呼延慶便下令幾百個賊黨首先過河,站在浮橋上向對岸飄去,哪知道浮橋剛才漂到青衣河中心一半,對岸槍聲突發!
原來青衣河對岸有兩座小小的樹林,呼延慶這班喊人,一向不把門家屯放在眼內,所以沒有提防對岸樹林裡,會伏著人,誰知賊黨剛才站到浮橋上,樹林裡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無數火槍鐵砂子,暴雨驚雹也似的飛灑出來,這一下賊黨沒有防備,浮橋上一望平坦,絕無抵擋,這幾百個賊黨猝不及防,當堂死傷了一大半,不論死的傷的,都是撲通撲通連響,倒頭扎入水裡。
北四龍不
大駭,他一邊喝令自己的火槍手上前,集中火力向對面襲擊,一邊吩咐賊黨把浮橋拖回岸上,可是這樣一來,浮橋上幾百個賊黨,死傷了一大半,只剩百多人狼狽逃回岸上。
北四龍這次帶了八十多杆火槍來,集中火力向對岸轟擊,說也奇怪,賊黨只一拖回浮橋,對岸樹林裡的火槍便停止
擊了,青衣河兩岸的距離不過七八丈遠,
北四龍看見自己的火槍打去,對岸樹林裡鴉雀無聲,估量敵人已經走個
光,二次下令把浮橋擺了過去。
哪知道賊黨才一跳落浮橋,樹林裡的槍聲又像百子連珠炮一般響起來,嚇得賊黨急忙跳回岸上不迭,可是有些走避不及的,也死傷了二三十人,北四龍又吩咐自己的火槍手灌足火藥,向對岸轟擊過去,真個古怪,賊人火槍一響,對岸槍聲又停止了,有了前車之鑑,賊黨再也不敢站在浮橋上來,這樣一來,便變成兩不相上下,互相對峙的形勢。
懶道人看見自己的人馬渡不過河去,心裡十分焦灼,他向對岸望了又望,忽然向呼延慶問道:“對面河這兩座樹林,佔地多少,可以埋伏多少人呢?”呼延慶道:“這兩座樹林面積不大,頂多佔十幾畝地罷了,極其量不過躲藏二三百人呢!”懶道人道:“既然是二三百人,相信強不到哪裡,我們不如架三四道浮橋,分幾個地點一齊渡河?儘量避開樹林這一方面,對方就有火槍,數量也不會多,試問他怎可以兜截我們呢?不勝似呆呆的站在這裡打嗎?”一言驚醒夢中人,呼延慶恍然大悟道:“有理有理,我真是懵懂一時了,三位賢弟過來,傳遞命令!”鐵背龍靳永嶽,金頭龍崔仁壽,混天龍彭君保,立即分散開來,各自指揮了一支人馬,分三個不同的地點渡河,儘量避開樹林這一方面,三個人奉了呼延慶命令,紛紛架搭起浮橋來,不到頓飯工夫,賊黨一連架了三道浮橋,吹起進攻號角來,無數賊黨活像螞蟻隊伍一般,黑壓壓的集中在浮橋上,直向對岸漂去。
在懶道人心目之中,以為對方人力有限,自己只要用人海衝鋒的方法,幾道浮橋一齊載人過去,必定可以取勝,哪知道龍江釣叟盛雲川,已有成竹在,吩咐三百屯勇,完全伏倒在地,頭上和身上完全
滿草葉,面上敷了泥土,所以賊黨由對岸望來,不見一兵一卒,只聽見火槍聲,等到賊黨七手八腳架搭幾道浮橋,分別由幾個不同的地點渡河,龍江釣叟也吩咐服先伏在樹林裡的火槍手,匍匐著由樹林裡出來,他們沿著河畔草叢,利用茂草來作自己掩護,火槍手二十個人一組,每一組擁有十
火槍,埋伏在敵人準備架搭浮橋的地點,遙為監視,等到賊黨集中在浮橋上,準備過河,龍江釣叟一聲號令,這三組火槍同時
擊起來,轟轟發發,乒乒乓乓,剎那間打了百多名賊黨落青衣河裡!
北四龍不知道龍江釣叟把有限的火槍人力,虛實互用,以為對方火槍不知怎樣的多法,真個吃驚不小!
他急忙吩咐所有賊黨返回岸上,這大半工夫,賊黨一連渡了三次河,結果完全失敗!反而損折了三百多人,把
北四龍氣得三尸暴跳,五內生煙!
天已經慢慢的黑下來,再也不便進攻了,便吩咐所有人馬集中在河岸上,準備過了一晚,明天渡河再作打算。
北四龍提防對岸敵人渡過河來,展開夜襲,吩咐所有人馬,離河半里安營,四邊放出步哨,嚴密警戒,可幸這天晚上,風不鳴草不動,完全沒有聲息,不見敵人來襲,直到次
天
大明,也是一樣,
北四龍和懶道人清晨起來,走出營帳外面,遠眺對岸形勢,再商量進攻的計劃,忽然看見來路上一匹騎馬飛來,馬上坐的竟是自己賊黨,一溜煙般跑到,向呼延慶稟道:“報告大寨主、二寨主官兵已經開到頭道溝山嶺下,準備攻本寨了!”呼延慶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哦!官兵已經開到頭道溝山下嗎!怎的事先沒有一點消息呢?那些酒囊飯袋,真是該死!”靳永嶽便問有多少官兵到來,報事的賊黨道:“由昨
下午起,本寨鄰近二道溝那一面,來了兩彪人馬,撐著官兵旗號,我們覺得十分奇怪,立即派人過去刺探,這兩支果然是官兵,個個身著號衣,人數不多,約莫有五六百左右,這可能是它的先鋒部隊,他們開到之後,並不向山內
進,只在鄰近二道溝的山凹裡面紮了營盤,看情形可能等候大隊人馬開到,方才向本寨進攻哩!”呼延慶不由沒了主意,靳永嶽道:“官兵既然來了,我們顧存老巢要緊,不必攻打門家屯了,還是回救大本營吧!”呼延慶立即下令部下人馬,完全撤退,自己和懶道人押後,提防敵人追襲,這次頭道溝賊人進攻門家屯,可說乘興而來,敗興而去,賠了夫人又折兵,真個是徒呼荷荷呢?
不到一天路程,呼延慶和本部賊人,已經安然返到山上,只見山寨一切安謐如常,雞犬不驚,呼延慶方才安心,他再派人去探官兵動靜,說了奇怪!
就這一工夫,山凹裡的官兵,已經走得乾乾淨淨,連旗幟營盤也不見了!
呼延慶覺得十分奇怪,官兵既然進攻山寨,決不會這樣虎頭蛇尾,難道上峰臨時變卦,把他們調回去嗎!決無此理!
呼延慶疑惑不解,再派人到官兵紮營地的虎林庭和東寧縣去刺探,得回來的消息,都說官兵這半個月來,完全沒有調動,懶道人便向北四龍道:“既然官兵沒有調動,難道那天見的官兵不是真正官兵,是假扮的不成?”一句話驚醒夢中人,獨角龍呼延慶恍然大悟過來,頓足說道:“我們上了老鬼的當了,如果是真正官兵來剿山,哪有隻得幾百人的道理,這定是老鬼知道門家屯不是我們敵手,故意由韓家屯派一部分人出來,穿上官兵號衣,假冒官兵旗號,把我們騙回山寨,我們沒有小心調查,信以為真,白白來回一次,還在青衣河死傷了幾百人,真是可惡!”鐵背龍靳永嶽金頭龍崔仁壽,就要立即動程再攻打門家屯,懶道人說道:“算了算了,像這樣的來來去去,我們即使不討厭,孩兒們也要
疲力倦了,過了幾天再說吧!”呼延慶聽見懶道人這樣一說,只好按兵不動不提。
再說龍江釣史用疑兵計嚇走賊人,他那天派屯勇到姜葉兩屯去,給姜仕雄葉廣梁兩個屯主的錦囊,就是吩咐他們兩個屯子各自
調三百名屯勇出來,穿上官兵號衣,扯了官兵旗幟,浩浩蕩蕩的開到頭道溝山嶺去,裝出攻打山寨的樣子,有些聰明的讀者少不免會問一句,姜家屯和葉家屯兩個屯子,倉猝之間,那裡
來這些官兵號衣和旗幟呢?說穿了不值一文錢,如果姜葉兩屯要在一
內趕超幾百套官兵號衣,那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一件事,因為即使有許多布料,也沒有那樣多的裁縫哩!
不過龍江灼叟的錦囊裡,已經有了暗示,原來他叫每個屯勇穿一件袍褂,袍褂前心後背,縫上兩片黑布,用布帶來紮了,再用白紙剪兩個圓田,用墨筆寫了一個“勇”字,然後貼在
口和背心上,這樣一來,便變成一件號衣了,像製造這樣的假號衣,當然不用費多大的功夫,至於旗幟一層,更加容易,因為清代官兵旗幟是黃龍旗,關東每個屯子,都有一兩面黃旗,這種龍旗是拿來應不時之用的,只要把它向旗杆上一套,那就是現成一支龍旗了!
頭道溝山寨派出來的刺探賊黨,決不會迫近刺探,只是遙望罷了,如果不是就近刺探,決看不出那是假的旗幟,和假的號衣,老俠客這一個妙計果然把賊黨瞞過,呼延慶不但白白跑了一趟,並且還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在青衣河死傷了幾百個賊黨,反過來看門家屯這一面,並沒有死傷一個人,真是破天荒的奇蹟呢!
龍江釣叟盛雲川這一次成功之後,便帶著葛雷金郎兩個小英雄,連同三百屯勇,高奏凱歌,返到門家屯裡,大刀門炳由自己屯勇的口裡,知道了戰鬥的情形不翹起大拇指稱讚道:“老英雄真是了不起,不損一兵一卒,殺退敵人,還給他吃了重大的苦頭,使他鎩羽而去,真是天地間的奇材哩!”龍江釣叟笑著謙遜道:“哪裡話來,老夫不過略施小計罷了,這次打退賊人,還得靠各位同心協力,靈活作戰,賊黨經過這一次教訓後,諒來也不敢不正眼相視門家屯了,老朽任務已完,現在返回白家屯去!”大刀門炳知道龍江釣叟這類風塵異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他自己要來就來,要去就去,決不能夠挽回,只好說道:“老前輩要返回白家屯去嗎,改
再來小住吧!”龍江釣叟唯唯諾諾,他便帶著葛石二人,飄然離開了門家屯,返回白家屯裡,只見白家屯的興建工作,已經十完八九,就這幾天工夫,屯勇在白華峰兄妹指引之下,又再完成了七八間房屋,四野的青紗帳也綠油油的,蔓延開來,已經有了很好成績,龍江釣叟才一進入木柵內,村眾已經夾道歡呼,個個拍掌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