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補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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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太太是越想越生氣,椅子上哀哀哭泣的是紀三姑娘,地上跪著的是她的兒孫,她的三個孫女兒。
從沒落世家裡出來,再嫁到沒落世家裡的紀老太太,一生從不喜歡姨娘,但是這是她的孫女兒,也是她老世家風範,沒有待孩子們的道理。
冷眼看著跪在王氏身後的紀落雁,什麼好東西不都在她房裡,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當過別人媳婦,現在有了媳婦的紀老太太一生明,從今天王氏發落周姨娘,她嗅到了一絲什麼不對。
好生生的,為什麼不在她自己房裡發落周姨娘,偏要裝得孝順無比,來到自己面前恭恭敬敬:“有件事情要回老太太才行,到底姑娘們大了,不能指著臉子多教訓,傳出去讓外人聽到,說當長輩的不好。”紀三姑娘一跳河,紀老太太這才明白過來。
她氣得身子顫抖,其實眸子把房裡每個人的神態看在眼中,手指著紀四老爺,她唯一的親生兒子,紀老太太把手指再抖動幾下,罵道:“再不好,是你的女兒,你一繩子扼死去,只不要在我眼前!”王氏也氣得身子顫抖,卻又不敢多話。
紀沉魚一夜沒有睡好,早早被文杏叫起,見天黑沉沉,文杏歉意地道:“起早了吧?”坐在鏡臺前的紀沉魚含笑:“沒事兒,祖母昨天生氣,只怕睡眠淺,應該去早些。”見眼睛下面微暗,紀沉魚嘟一嘟嘴。
紀老太太年老人睡眠淺,醒來一個人在上想心事,聽外面有人來,問一問是四姑娘,有了笑容:“讓四丫頭進來。”隨著紀沉魚進來的,還有侍候紀老太太起身的兩個丫頭。紀老太太不用她們,猶有睡意地道:“我和四丫頭說會兒話,只怕就醒了。”紀沉魚雙手呈上一方帕子,淡金
,繡著壽星,恭敬地問安:“祖母夜裡睡得可好?怕祖母再生氣,我憂心一夜。”沙漏時辰比平時早,可見紀四姑娘沒有說假話。
紀老太太笑容更多,接過帕子來看,隨口道:“我好著呢,有什麼氣可生。”見帕子用心,老太太心裡受用,她對於女孩子的教育,和她自己接受的教育一樣,是嬌著養大,女紅儀禮,不出大錯就行。
見祖母喜歡,紀沉魚小聲地道:“有句話兒要回祖母,”
“說吧,”紀老太太還在摩挲那帕子。一抬眼見孫女兒跪下來,紀老太太大驚:“出了什麼事,不要怕,和祖母慢慢的說。”對著這關切的眼神,紀沉魚心中滑過一絲溫暖,懇切地道:“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三姐在外面哭,我勸來著,勸著勸著三姐就去跳了河,”她擺出害怕擔心的神,看上去似一朵弱花風中輕瑟:“打小兒受祖母教導,有閒言閒語的話不敢不回。我只是勸來著,不想三姐這樣…”紀老太太一聽就明白,她是大家族裡過來,有什麼不知道的。因為知道,才護著孫女兒。當下安
道:“勸,是對的。三丫頭一時想不開,與你無關,她是跟著我長大的,祖母一生,最重的就是臉面兒上光彩,你安心,有什麼閒話,祖母不聽。”
“是,有祖母在,只是祖母勞了。”來補漏的紀沉魚忙送上幾句好聽話兒,恭維得紀老太太渾身舒坦,呵呵笑道:“還能
勞幾年?最遲明年,一個一個打發出去,好也罷歹也罷,祖母想
勞也是無用的人。”她不無噓唏,紀沉魚過來撒嬌:“好祖母,就是我不在了,也想著祖母時時教導。”紀老太太更笑得開心,紀沉魚抓住機會,又柔聲細氣地道:“我還備了一帕子給父親,祖母您說好不好?”紀老太太故作嗔怪:“你就是個鬼靈
兒,”再一思忖:“去見見你父親也好,我這裡外言不入,他哪裡是什麼話都聽。一家子上上下下這麼些人,指不定說出來什麼。”紀沉魚正要去,紀老太太喊住她:“橫豎他要來,讓人先喊他來,我也有話和他說。”讓人:“請四老爺。”紀四老爺快快的來了。
來到一臉的笑,伸著頭欠著身子:“母親,我其實已經到了門口。”紀老太太今天不生氣,對兒子也是一臉的笑,房中還是沒有別人,見紀沉魚行過禮,紀老太太命她送上帕子,是一方淺青繡雲雁的,紀四老爺手中錢不多,只能愛清雅,誇了好幾聲“好”紀沉魚又小小的為自己不會繡活補了一個漏:“以後再繡不出來這樣的,父親將就著用。”聽到她說以後再不能繡出來,紀老太太和紀四老爺都面
一沉,爭著來問紀沉魚:“你勞累了?”
“女兒並沒有勞累,只是近來愚頓許多。”紀沉魚紅著臉,是真的不會繡。
紀四老爺不放心上:“女子四德,德容言功。德放在頭一個,容貌,”掃一眼女兒的花容月貌,從來不讓人擔心:“女紅,是放在最後。”
“她落了一次水,一定是病著還沒有好。”紀老太太給孫女兒找一個理由,讓紀沉魚出去,和紀四老爺開門見山的說起來:“我想了一夜,女兒們全是你的,有哪一個不好,掃的是我們紀家的臉面,武家的事,你可聽說了?昨天武老太太生怕我問起,我偏是問了,她老臉紅得不行。”紀沉魚還不知道武家的是什麼事,她出去繞到祖母耳房裡偷聽。大早上人各自有事,就是有人看到紀沉魚,也只當她在耳房裡給紀老太太作什麼。
一聲悠悠長長的嘆息,從紀四老爺嘴裡發出。嘆氣過,紀四老爺是譴責:“武老爺對我說過後悔,我說你家裡失了祖上的規矩。”
“好生生的姑娘們,怎麼會有爺們在房裡!”紀老太太生氣地道:“我趁沒有人,把武老太太說了一頓。咱們幾家全是祖上相,那時候鮮花著錦一樣的勢子,現在手裡沒有錢,
子也得過。不喜歡的姑娘們,早些打發出去,或者打發得遠,少回來也行,怎麼容她出這樣大的差錯?那些跟的丫頭,跟的媽媽,全該打死!”說起來別人的差錯,更顯紀四老爺治家有方。他由衷的
謝母親:“家裡有母親掌著,子孫們不能當官孝敬老太太,是子孫們的不孝。”
“當不當官,我不管。我不認為當官就好!在你祖父的時候,我還是媳婦,老太爺還當著官,一年一年只見來往的官兒不同,哪一年都有幾個不見了的,老太爺是個明理的人,你祖父沒有當官,你父親沒有當官,他反而說是守著田園安樂可以。”紀老太太回想往事,眼眶子微潤:“兒啊,我為你勞了一輩子,為的都是你的臉面。昨天我生氣,四丫頭比平時要早些來問安,我讓她請你來,親自
待你這些話。家裡只有四個丫頭,兩個小子,小子們大了,外面進學我不理論。丫頭們的事,你心裡要有數。”
“請母親教導!”紀四老爺更為恭敬,他覺得這話說到他心裡去了。
耳房裡的紀沉魚把耳朵伸得更長聽著。
“頭一條,好的人,先盡著二丫頭挑,不要讓你媳婦心裡再置氣。”紀老太太冷笑,紀四老爺身子更低:“不敢。”紀老太太冷笑不止:“給二丫頭先挑吧,這樣家裡太平。再說,人是要看以後的。舅家的女兒,先挑了一個說怎麼怎麼有前程,後來呢,沒成親半年就夫
生分,是有前程了,可夫
不和,這算怎麼一回兒事?”紀沉魚忍住笑,說得有理!
“讓二丫頭先挑,我看幾個人都不錯,餘下的給其餘三個丫頭。嫁妝不用問,我備下的,一般兒多,你們房裡要另給,是你和媳婦的事情,我不管。第二條,你不容易,把這個家挑到現在,姑娘們再不討你喜歡的人,也太太平平讓她們出嫁,像武家一樣,出來姑娘房裡進了男人的醜事,這姑娘一生是毀了,武家臉上難道光彩?”紀老太太顫聲顫氣地道:“我要的,就是一生光彩。”她絮絮叨叨又碎嘴上來:“從我到你們家裡,這一輩子沒有讓人背後說過什麼,老了老了守不住這家裡太平,我死了不能見先人。”衣衫輕響,紀四老爺跪下來,眼裡也有了熱淚:“母親您放心,兒子明白您的意思。兒子要的,也是不丟祖先光彩的意思。丫頭們的親事,我不會偏心誰!”
“該偏的還是偏吧,二丫頭是太太生的,偏些兒沒什麼,只是大樣兒不能走!”紀老太太下兩行淚水:“四丫頭好好的落水,三丫頭又要跳河,我這心裡呀,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出來。”用過早飯,紀老太太單獨留下紀沉魚,告訴她:“你一切放心,祖母還在呢。”紀沉魚
不已,其實她不是為親事,她是為最近的安寧。
把祖母和父親這裡安頓好,紀沉魚又往王氏處送了一方帕子,對她說去看紀三姑娘。紀三姑娘落了水,正在養病。她很明白,拉著紀沉魚的手,淚道:“四妹妹對我說的話,我一個字不會往外面說。”紀沉魚徹底放心,見紀三姑娘病容,找可笑的話說給她聽。正說著,見外面有腳步聲,碧杏急急忙忙出現在門口:“四姑娘不好了,大姑
回來,正在太太房裡哭呢。”大姑
,是王氏親生的長女,紀家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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